“你可以挑一些可以告訴我的說出來。”
宇文佑心中的確憋了很多問題,但是顧及小妮子的情緒,他不好直接提出來。此時歐陽秋意開口了,他也很聰明地選擇旁敲側擊。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歐陽秋意蜷縮在副駕駛座上,似乎感覺到有些冷。
宇文佑很有眼色地將車子停在路邊,他眼中的歐陽秋意一直都是俏皮活潑的,很少會露出這般負面的情緒。
京都的某條小路邊,歐陽秋意從車子中走出,沿着路邊靜靜走着。初冬時分,宇文佑拿着外套追了上去,將外套披在歐陽秋意身上。
“他是我的親生哥哥,比我大四歲。”歐陽秋意抓緊身上的衣服,緩緩開口道,“從小我們關係就不怎麼好。父母親對我更加偏愛,而哥哥相比之下雖然不調皮搗蛋,但他那陰沉的性格也不招人喜歡。”
“和家裡大部分人不同,哥哥並不喜歡中醫,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中醫。這一點連爺爺都不知道,而我卻偷偷看到過哥哥一邊咒罵着,一邊將一本珍貴的醫術善本燒燬。”
“但是哥哥卻很懂得忍氣吞聲,他知道只有討好爺爺才能夠在家中得到重視,於是他主動要求前往外地開拓事業。這些年歐陽家外地的產業雖然依舊爲家族帶來豐厚的利益,但是這些產業的具體情況也逐漸不爲人知了。”
歐陽秋意搓了搓小手,將手塞進口袋裡面,“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這樣反感哥哥。直到三年前,父母出事的時候……”
聽到父母這個話題,宇文佑連忙打起精神,這件事他從未歐陽秋意的口中提及過,應該是相當隱秘的事情。聯想到這件事與歐陽秋意所討厭的哥哥相關,宇文佑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
“三年前,父母前往外地出診,在回京都的山路上發生了車禍,他們都……都……”歐陽秋意是聲音愈發哽咽,說到這裡竟然停住腳步,掩面哭了起來。
在這寒冷的深夜,歐陽秋意第一次毫無顧忌地哭了起來,她哭得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整條小路似乎都能聽到。然而這個世界似乎也十分照顧她的感受,並沒有任何人打擾她,她只感到一個溫暖的臂彎將自己攬住,將她保護了起來。
“這麼冷的天哭鼻子,眼淚可是會結冰凍住的。”宇文佑將歐陽秋意擁在懷裡,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道。
聽了宇文佑這寵溺般的話語,歐陽秋意心中竟然莫名生出一股委屈的感覺,她鼻子一酸,更多的眼淚涌出。
“讓我講完……”在宇文佑懷中哭了一會,歐陽秋意啜泣的聲音慢慢變小了,身體的起伏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宇文佑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輕輕地摸着歐陽秋意的頭髮。到這時他纔有些奇怪,從未和女孩子親密交往過的她,在這方面似乎有種無師自通的本領,他很懂得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父母出殯的時候,他在外地操勞家族的產業。出於對他的不滿,我潛入他的房間,結果竟然發現了一些購置西醫儀器的單據。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真的已經走上了西醫的路子。”歐陽秋意的聲音雖然還有些顫抖,但是情緒在宣泄之後已經逐漸穩定了下來。
“我把單據交給爺爺,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宣稱自己是在進行中西結合的實驗。這個傢伙,他難道不知道父母最不屑的就是西醫那套技術麼?可是在他最應該盡孝的時候,他卻在做着違背父母精神的事情。”
宇文佑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這件事情他根本無法評判。是否選擇中醫是一件關乎個人的事情,歐陽秋意父母的意志也並不一定正確。但從歐陽秋意的角度看來,這麼一個事實的確有些殘忍吧。
“謝謝你,聽我說完了這些。”在宇文佑懷中又待了一會,歐陽秋意小心翼翼地掙脫出來,揉着眼睛輕聲說道。
宇文佑笑着擡起手,手指在歐陽秋意的臉上輕輕碰觸幾下。只見那因爲哭泣而形成的紅腫在那神奇的手指下很快就恢復如初,像是沒有哭過一樣。
“沒關係,就算你沒有哥哥了,還有我陪着你。”拉起歐陽秋意,宇文佑走回到了車邊,輕輕地拉開車門。
回到家中之後,宇文佑將自己鎖在房間中,他要把一些私人物品收拾起來。在他的計劃中,這裡應該是他住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從明天開始,爲了醫館的發展,他就要搬到龍江的別墅中住着。
在衆人都睡下的時候,宇文佑躡手躡腳將大包小包塞進車中,然後躺在牀上度過了在這棟宅子中的最後一夜。第二天一早,宇文佑便載着兩女前往妙手堂。
和平日不同的是,這天早晨站在妙手堂門外等候的不是病患,而是兩個年輕人,正是昨天才被宇文佑選中的一對男女。
在看到宇文佑的身影之後,女子眼中一陣欣喜,而瘦小的男子則是一如既往沉着冷靜。
“林柔玄?”宇文佑走到兩人面前,先打量了一下女子,又看向了男子,“謝撫冥?歡迎加入妙手堂。”
簡單寒暄兩句,妙手堂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宇文佑三人各就各位,而新來的林謝二人則不斷打量這個新環境。
在林謝二人的眼中,宇文佑這般絕頂天才,定然是居於高閣,被人用真金白銀供養着。一般的小病小傷根本輪不到他來費心思,只有百年不遇的絕症纔有可能入他的法眼。
但事實卻讓他們大跌眼鏡,妙手堂裡的佈置雖然不錯,但是依舊顯得有些空曠。而宇文佑則更是親自上陣,各種小病都由他一個人負責,而且鍼灸、推拿、火罐這種事情也由他主要操刀。
“怎麼?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宇文佑看着一臉茫然的二人,不由得笑道,“醫者仁心,任何病人都值得坦誠相對,這是最基本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