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你？我說你不對，就是不對！”李老一瞪眼，怒氣更甚了幾分。
何文軒嚇得打了個哆嗦，心裡卻是鬱悶無比，暗自盤算着，自己沒怎麼得罪李老吧，這才一個多月沒來看望他老人家，怎麼這麼大火氣呀？
按理說不至於吧，可眼前的李老分明是動了真火。
“李老你說的對，小子錯了，小子忘本了。您老說吧，要怎麼懲罰我，我認了還不行嗎？”何文軒只想快一點把事情給解決掉，不然老猜不透李老的心思，實在難受得很。
李老倆爺孫其樂融融坐在一起吃飯喝酒，多愜意呀，自己可連飯都沒吃，直接奔京城來了呢，完了還沒能討個好，反而被撂在一旁，承受着李老的炮火轟炸。
“這是你說的？”李老豎着眉頭，反問道。
“是，我說的。”何文軒一咬牙，豁出去了，腦子裡到現在還在琢磨着自己到底怎麼得罪了李老。
李老把酒杯一放，忽然笑了，道：“那好，先坐下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大戰三百回合。”
“什麼？又下棋呀？”何文軒臉都綠了。
“哈哈哈。”一旁的李逍遙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很顯然，李逍遙事先是知道李老的計劃的。
“怎麼，你要反悔？”李老不幹了，眼珠子又是一瞪。
何文軒連連擺手，忙說不敢。何文軒算是明白了，李老爺子根本就是想找個藉口，把自己匡過來，然後借題發揮，再跟他玩玩象棋。
不是何文軒不想下棋，而是李老的棋藝都沒什麼長進，下來下去就那麼幾個招數，有意思嗎？
現在都架上去了，下也下不來了，只能認命了。
何文軒也懶得客氣了，反正也挨訓了，索性放開了大塊喝酒吃肉，拿眼睛狠狠白了李逍遙幾眼，小癟三，你都不知道暗示一下自己嗎？害的自己被李老給擺了一道，到現在心裡還鬱悶着呢。
“文軒，跟老夫下棋，你很不痛快嗎？”吃的快差不多的時候，李老忽然開口問道。
何文軒仔細觀察了一下李老的模樣，臉上沒有笑容，但也談不上生氣，顯得很平淡，便問道：“李老，你喜歡聽真話，還是喜歡聽假話？”
“這麼說，你是不喜歡跟我下棋了？”李老再一次問道。
何文軒微微搖頭，道：“不是不喜歡跟你下棋，是我現在事情太多了，要折騰來折騰去的，事情一抹多，完全停不下來，根本就靜不下心來，如何能下好棋？當然，跟你您老下棋，不贏你吧，說我看不起你，故意輸給你；贏了您吧，你自個兒又不服氣，下了一盤又一盤，誰受得了你呀？”
“你倒真敢說實話。”李老不怒反笑，甚至帶着點點高興。
這個道理不是隻有何文軒明白，反而明白的人非常多，可沒人敢說真話。自己每日聽到最多的便是謊言，心裡豈能暢快？
“那行，老夫也不爲難你，飯後一杯茶，三局棋，你看如何？”李老說着。
何文軒聞言大喜，忙不迭直點頭，“這感情好呀。下棋吧，我覺得跟吃飯是一樣一樣的，每餐必吃，但又不可多吃。”
“那好，你每天吃飯前先陪我下三局再吃飯吧。”李老笑了笑道。
何文軒一頭瀑布汗流了下來，忽然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自己怎麼那麼笨，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太倒黴了。
飯後，三局棋快要結束的時候，李老忽然開口了。
“文軒，明天咱們接着來，一日三餐，一日三局嘛，不過分吧？”
何文軒哭喪着臉，弱弱道：“李老，可是我還有工作呢，我不能把工作給丟了吧。”
“哎！”
李老幽幽一嘆，神情落寞。看得何文軒挺傷感的。
“李老，你放心，以後只要以放假，我立馬趕過來，陪你下棋，你看行嗎？”何文軒說着，心裡也有些不忍。
李老是開國大將軍，也是能人，可惜，李家人丁並不興旺，除了李逍遙之外，就只剩下一個孫女了，可惜孫女在國外讀書，一年半載，甚至兩三年都看不到一眼，又豈能不孤單？
“呵，你來看我，爲什麼你要來看我呢？”李老苦澀笑了笑，微微搖頭。
見李老情緒更低，何文軒忙道：“因爲您老受小的尊敬呀，因爲你老爲國家，爲人民付出太多了，難道陪你下棋不應該嗎？”
“這麼說，我還指揮得動你？”李老笑着問道。
何文軒腰板一挺，認真道：“必須指揮呀。你說東我絕不往西，你說攆狗，我絕對不去抓雞！”
“那好！”
李老把棋盤一推，道：“那就不要下棋了，這樣我給你派個任務，一定要完成好了。”
“呃……”何文軒有點懵，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怎麼還真有任務等着自己呀，這太不科學了。
今天這一天絕對是何文軒最鬱悶的一天，完全不知道被李老給整懵了。感覺在一次又一次的尋自己麻煩，給自己下套。
天知道，這個任務又會是什麼樣的難題了。
“逍遙，趁着不算太晚，你就帶文軒去走一遭吧。”沒等何文軒開口詢問，李老又道。
李逍遙暗自搖搖頭，對何文軒道：“文軒老弟，走吧，把你行醫箱帶上就好。”
“行醫箱”三字一出，何文軒便明白怎麼回事了，李老肯定是有某個親戚亦或者朋友生病了，不好意思開口，這才耍了個心眼。
事實也確實如此了，李老就是因爲不好意思直接開口，這纔想了這麼個辦法。因爲生病的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而且病情也很讓人鬱悶，吃喝照樣，不過沒了什麼笑容，其它一切正常！
這算是病嗎？是病，但又不算病。讓何文軒這麼大的醫生去治療這些小病，李老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耍了點兒小手段。
“現在你總該告訴我，究竟要幹什麼去了吧？”出了李家大宅院，何文軒問道。
李逍遙笑着搖搖頭，“你不都清楚了嗎？還問我幹什麼？老爺子沒生你的氣，就是不好意思開口而已。”
“還有他不好意思的事情？我看他臉皮比我還厚呢。”何文軒沒好氣道，心裡也是覺得好笑。
都說老頑童老頑童，李老可不就是這樣子的嗎？都七十多歲的人了，還玩小孩子脾氣，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但又不得不說，李老的法子很奏效！
李逍遙一聽，哈哈大笑，“敢這麼說老爺子的，你絕對是開天闢地頭一個。”
“說說吧，病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也有個準備。”何文軒又問了一句，李老可以開玩笑，可以耍心眼，但對待病人，自己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反過來講，能讓李老耍心眼，讓自己去救的人，跟李老的關係絕對不一般，自己絕對不能失手，至少要百分之兩百的盡力！
李逍遙暗自點了點頭，心道何文軒能被老爺子看重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單憑這份職業操守，職業道德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患者大概三歲，剛剛搬到京城沒幾天，其餘倒沒什麼問題，就是不怎麼笑，也不怎麼跟人講話。”李逍遙也有些頭疼，這些病症實在不好說什麼。
你說有病，人家各項檢查做了，一切正常；可要說沒病，也不盡然，人家家長都說了，孩子過去非常喜歡笑，喜歡跟大人互動，玩遊戲，可是現在明顯是有些不舒服，不然怎麼不笑呢？
到現在家長都懷疑，小孩子是不是中邪了，準備找個鄉下巫師給治一治呢。李老一聽自然不爽了。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那一套呢？所以，李老讓李傑配合自己演了一齣戲，把何文軒給誆騙到京城來了。
何文軒聞言，微微點頭道：“生病的原來是小孩子呀。”
兒科，在過去可不怎麼叫，那時的兒科，又叫做啞科。不是說小孩子是啞巴，說不了話，而是因爲小孩子不能確切表達自己生病時的感受，更小一點的孩子，甚至都說不了話，治病把脈都全憑醫生水平了。
所以，兒科絕對是最難的，饒是何文軒也覺得壓力不小，哪怕自己號脈如神，也頗爲頭疼。因爲小孩子器髒還沒有發育完全，從脈搏上的表現來看，弱小了不少，很難真真切切的體會到脈象變化。
“對，小孩子的爺爺曾經是老爺子的部下，也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還給老爺子做了十八年的衛兵，當年爲老爺子擋了三次子彈，有一次差點連命都沒了。”李逍遙把關係解釋了一下，“所以你待會兒要……”
何文軒哪能不明白李逍遙的意思？不過，這根本不需要李逍遙來提醒，甚至都不用拿李老來說事。
在治病救人上，何文軒從來不開玩笑，也從來都不敢懈怠。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待會兒到了我會好好瞧病的，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不用告訴我了。”何文軒微微搖頭，也不在乎那麼多了。
既來之則安之嘛，不就是治病嗎？只要李老不莫名其妙找自己麻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