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枉就得咬本王?!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照本王看,你就是心虛,所以不擇手段!”蘇景雲憤慨不已,猛地伸手,捏住何田田下巴,想要強迫她把臉擡起來,卻赫然發現,她已經眼眸半闔,陷入昏昏沉沉之中了。
這真是……爲了咬他,連命都不要了?蘇景雲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鬆開她的下巴,讓人請了太醫院的曹提點來,給她號了脈,開了有助於傷口癒合的方子,又讓人去御膳房,做了凝神補血的補品來。
他交代完這些事情,便出門去了。雖說由於橫生枝節,皇上寬限了時日,但逗留在宮裡的時間,到底只剩下兩天了,他得抓緊時間,上各處走走,以幫助恢復記憶。
東閣的太監宮女,都纔拿過何田田的銀子,再加上有蘇景雲親自吩咐,做起事情來,份外賣力,不到半個時辰,就逼着何田田服了藥,吃了補品,還給她從頭到腳洗了一遍,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這服務雖然周到,何田田卻有點消受不了,等到有個小宮女,把鏡子搬了來,要給她梳頭化妝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出手攔住了她:“哎,我說,我這兒正養傷呢,梳什麼頭,化什麼妝啊!你們不要楚王給了根雞毛,就當成根令箭啊!”
那小宮女叫紅杏,聽了她的話,登時叫起來:“何良娣,奴婢這是爲了您!楚王纔沒有吩咐這些!您不知道,您這一受傷,不知多少人來鑽空子,您要是再不打扮打扮,楚王就要讓人搶走啦!”
何田田受了蘇景雲的冤枉,這心裡頭正氣呢,聞言想也不想,便道:“搶就搶吧,誰稀罕啊!”
“哎呀,何良娣!您大概還不知道吧,您在永巷的時候,皇上聽了皇后的提議,把你們楚王府的葛側妃和童良娣,都接進延禧宮裡來了!現在她們兩個,正陪着楚王逛東西六宮呢!您真的就不稀罕?”紅杏抓着梳子,急得臉都紅了。
葛詠茹和童思娟,陪着蘇景雲逛皇宮去了?呵,他要是自己沒動心,誰又能強行跟着去呢?也是,人家也是楚王府正經的嬪妃,說不準他也需要她們陪着,找回記憶呢。何田田使勁地揪着枕頭角,悶悶地道:“不稀罕,爭寵多累啊。我不梳頭,也不化妝,把東西都拿走。”
紅杏還要再說,何田田直接掏出一張銀票,丟進她懷裡,堵住了她的嘴。
屋內安靜了下來,何田田沒了事做,一點注意力,全集中在受傷的掌心,疼得她直捶牀;偶爾傷痛稍減,腦子裡卻又浮現出葛詠茹和童思娟陪蘇景雲逛皇宮的畫面來,折磨得她從牀裡頭翻到牀外頭,又從牀外頭翻到牀裡頭。
不行了,受不了了!
何田田哀嚎一聲,把紅杏叫了進來,問道:“宮裡有沒有什麼藥,比草烏散的效果更好?”
紅杏想了想,道:“比草烏散效果更好的,應該是麻醉劑吧?奴婢記得歐陽院史曾配了幾支,獻給了皇后娘娘,但因爲無人會用,所以大概還在鳳翔宮。”
“麻醉劑?!宮裡有麻醉劑?!哎呀媽呀,你早說呀!”何田田登時來了勁,爬起來就跑。
這可真是老天眷顧,這要擱平時,就算皇后主動送她麻醉劑,她也不敢用,但現在皇后的性命,就在她手裡攥着,只要她說這麻醉劑,是用來醫治皇后的,皇后肯定不敢動手腳,除非她自己不想活了。
她甚至打着去給皇后看病的旗號,要來了轎子,省心省力地讓人擡着,去了鳳翔宮。皇后現在見了她就心塞,但無奈肚子上的線,是何田田縫的,少不得忍耐又忍耐,讓人把麻醉劑翻出來,連同配套的注射器一起,交給了她。
何田田等不得,就在鳳翔宮給注射器消了毒,先給自己打了一針,美其名曰試毒,然後給皇后也打了一點,不然瞞不過她的眼。
一針麻醉劑下去,疼痛漸漸消失不見,何田田腰不酸了,腿不軟了,渾身又有勁了,終於活過來了!
她重新坐上轎子,哼着自編的“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朝着延禧宮去。
走了約莫一刻鐘,突然有個小太監,急吼吼地跑到轎子前,問道:“裡頭坐的可是何良娣?”
何田田從轎窗裡探出頭來:“是我,做啥?”
小太監伸手朝不遠處的暖房一指,笑着道:“何良娣,楚王殿下聽見您在唱小曲兒,命奴才來請您過去呢。”
唱,唱小曲兒?這麼說來,她剛纔那一曲鬼哭狼嚎的自編歌,讓蘇景雲聽見啦?
何田田尷尬地咳了兩聲,堅決搖頭:“不去!”
小太監壓根沒想到,她會抗命,愣了兩秒鐘,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何良娣,楚王召見您,您怎麼能不去呢?您要是不去,別說您要受責罰,就是奴才們都要跟着送死的呀!”
他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
“我滴個天啊,你比我還能哭啊!”何田田無奈地鑽出轎子,“好啦,好啦,別哭了,我去還不成麼?”
小太監把淚一抹,麻溜兒地爬了起來,千恩萬謝着,把她帶去了暖房。
所謂暖房,就是用玻璃搭成的房子,坐在裡面,既不影響觀景,又不會被外面的冷風吹着。在大吳,這樣一座全玻璃的房子,比同等體積的黃金還貴,而且有價無市,果然,全天下最珍稀的資源,都在皇宮裡啊。
暖房內,溫暖如春,放眼看去,巍峨的宮殿和嬌豔的鮮花,無一不是盡收眼底,令人心曠神怡。
蘇景雲坐在一張大理石的桌子前,桌上擺着雙陸棋,在他對面,赫然坐着葛詠茹,打橫的則是童思娟。
雙美相陪呢……真是的,叫她做啥,耀武揚威麼?還是真認爲她今兒串通了莊靜郡主,所以想借機刺激她一番?
何田田忿忿地想着,撅着嘴,走到蘇景雲跟前,草草地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