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多了,謝謝殿下關心。”何田田說着,一步一挪地到了蘇景雲旁邊,端起書案上的茶盞遞給他,殷勤無比地道,“殿下累了吧,喝口茶,歇會兒吧。”
“不喝,放下。”蘇景雲擡起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何田田突然就有點心虛,她這平時,是有多不關心蘇景雲啊,連給他遞個茶,都會引起懷疑。
不管了,爲了錢,爲了回孃家的面子,懷疑就懷疑吧,豁出去了!
她放下茶盞,挪啊挪,又挪到他身後,伸出爪子,幫他捏肩膀:“殿下忙了這麼久,肩膀肯定酸了吧,我給您捏捏。”
蘇景雲皺起了眉頭:“有事說事,不要搗亂。”
好好地捏個肩膀,怎麼就叫搗亂了?何田田沒奈何,只好臨時換了個路數:“殿下,今兒天氣不錯咧,陪我去御街逛逛吧?”
蘇景雲換了一本公文,平靜地道:“你想提前支用‘愛寵’的時間?”
“不。”何田田毫不猶豫地道。她的膝蓋,還沒完全好,這時候當愛寵,太吃虧了。
蘇景雲馬上接話:“既然不想提前支取‘愛寵’的時間,那就別拿自己當愛寵看。”
這話也太打擊人了!何田田半晌方纔回過勁來,忿忿地摳椅子上的雕花:“你們要去住我的行宮,給錢!”
“錢?什麼錢?”蘇景雲一愣。
“租金!那是我的房子,憑什麼給你們白住?”何田田說着,攤開手掌,朝他面前一伸。
蘇景雲拿毛筆桿兒,把她的手推開:“如果本王沒有記錯,夷陵是本王的封地,一草一木,皆屬於本王,你的房子,本王徵用了。”
啥?最後一條路都給她封死了?何田田氣得跳了起來:“我纔不要把房子白給你和你的其他小老婆住!你要是不給錢,我現在就讓人拆了去!”
“胡鬧些什麼!”蘇景雲斥了一聲,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來,擡起頭來看她,“你是不是缺錢花了?”
何田田毫無防備地被戳中心思,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啊,沒啊……”
“沒有就出去,本王還要看公文。”蘇景雲伸出手,把她朝旁邊推了推。
“不要這樣啊!”何田田朝前一撲,猛地一把將他抱住,“好啦,我缺錢,我就是缺錢,我連回孃家置辦禮物的錢都沒了,蘇景雲,好蘇景雲,你借我點,回頭我讓我男人還你。”
蘇景雲把她的手一拍:“讓你男人還?你男人是誰?”
“你猜!”何田田被拍了手也不走,賴在他身上,把腦袋探到他面前,笑嘻嘻地看他。
蘇景雲啞然失笑,一把將她的臉推開:“古靈精怪!拿着單子去庫房領罷。”
何田田笑嘻嘻地把腦袋又伸了過來:“要不要把令牌還我算了?”
“得寸進尺!”蘇景雲橫了她一眼。
何田田悻悻地站直身子,隨意衝他揮揮手,算是道了謝,拿着長長的禮物單子,朝庫房去了。
楚王府的庫房,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何田田很快挑好了禮物,並趁此機會,給自己和翠花做了幾套新衣裳,打了幾套新首飾。
如此忙了幾天,她的膝蓋完全好了,皇后肚子上的傷口也拆線了,於是挑了個天氣晴朗的黃道吉日,一行人在楚王府大門前登車,準備出發了。
按照孔嬤嬤的安排,這一路上,葛詠茹、裴曦儀和何田田,按照份位高低,輪流排班,去伺候蘇景雲,非當值時間,不許爬上蘇景雲的馬車,違者按抗旨處罰——因爲孔嬤嬤是皇上派來的,代表着皇上的旨意。
此去夷陵,需要三天,她們一人一天,剛剛好。
何田田裹着披風,靠在大門口的柱子上,看着葛詠茹滿面春風地上了蘇景雲的車,心裡頭頓時堵成一片,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馬嬤嬤走過來,板着臉催:“何良娣,該上車了。”
該上車了?何田田像是得了提醒,大步走到蘇景雲的馬車前,衝着他大喊:“我要跟你坐!不然我就不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馬嬤嬤吃了一驚,小跑着上來拉她:“何良娣,您在做什麼?!這可是皇上的旨意,難不成您想抗旨?奴婢現在是您的教引嬤嬤,您這樣胡鬧,可別把奴婢給帶累了!”
何田田一把甩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滾一邊去!帶累你不是正好,我正愁沒機會呢!”
馬嬤嬤是皇后的心腹,誰見了她不得給三分面子,居然讓何田田這樣罵,登時覺得臉上掛不住,氣道:“罷,罷,罷,既然何良娣一心尋死,奴婢也不攔着,只當是奴婢能力有限,教不好您!”
孔嬤嬤帶着一羣太監侍女走了過來,臉色不比馬嬤嬤好多少:“何良娣,今天是葛側妃當值,請您回自己的馬車去!”
“呸!”何田田重重地啐了她一口,“我們楚王府的事,要你管!我問的是蘇景雲,又不是你!”
“既然何良娣一意孤行,就別怪奴婢得罪了!”孔嬤嬤把手一揮,馬上有兩名太監上前,架住了何田田的胳膊。
何田田拼命掙扎:“放開我!我不去了!”
那兩名太監都孔武有力,哪肯鬆手,任她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正在這時,馬車內傳來了蘇景雲低緩的聲音:“讓她上來。”
孔嬤嬤一愣,隨即板起了臉:“殿下!這不合規矩!”
“本王此去夷陵,不是爲了遊山玩水,而是爲了恢復記憶,何良娣身爲太醫,貼身隨行,有何不妥?還是說,孔嬤嬤出於某種目的,不希望本王儘快恢復記憶?”蘇景雲的聲音依舊低緩,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出了其中凜冽的意味來。
馬嬤嬤不敢再辯,讓小太監鬆開何田田的胳膊,放她上去了。
裴曦儀從後面走過來,也站到了蘇景雲的馬車旁,笑道:“原來殿下此行,是爲了恢復記憶,臣妾自幼和殿下一起長大,知道不少殿下的趣事,不知殿下想不想聽?”
“上來。”蘇景雲的聲音,幾乎是毫不猶豫,還帶着幾許興奮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