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睡覺!”何田田說着,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閉上了眼睛。
蘭陵公主坐起身來,看着她的肚子,目光留戀而又哀傷。她看了很久很久,伸手抹去眼角的一滴眼淚,起身下牀,走出了船艙。
她的侍女沉環迎上來,低聲地喚:“公主,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蘭陵公主笑了笑:“沉環,叫你藏起來的小船呢,咱們走。”
沉環嚇了一跳:“公主,您怎麼又要走?三爺不是說了,他不怕您克,讓您別走麼?”
“他是不怕,但如果是孩子呢?”蘭陵公主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已是擡腳朝朝船尾走了,“我剛剛纔知道,田田肚子裡懷的,是景雲的骨肉,我不能克着他。我知道,你們都勸我,不要信這個,但你們不懂,我母妃早已沒了,父皇有跟沒有一樣,我的親人,只剩下景雲了,我不能讓他的孩子,有半分閃失,所以,我克親人的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事關蘇景雲的血脈,沉環不敢再說什麼,只好追上了她的腳步,問道:“公主,咱們就這樣走?行李呢?還有梅香她們幾個呢?”
“如果帶上行李和所有的侍從,你認爲,我還走得了?”蘭陵公主說着,加快了腳步,“咱們說是去釣魚,只有我們兩個,守衛纔不會起疑。”
看來公主已經下定決心,離開蘇景雲了,她好容易和親人相伴的日子,又要結束了……沉香難過得直想掉眼淚,又不敢真哭出來,只好拿袖子,把眼睛使勁地揉了又揉。
她們來到船尾,向守衛要小船,說是去釣魚,守衛見只有她們兩人,果真未起疑,只是調派了一名侍衛保護她們,便放她們去了。
一個時辰過後,火紅的太陽,從東方躍出天際,照亮了船艙。議事廳裡,蘇景雲揉着眉心,站起身來,對觀言道:“南疆那邊,督促着些,至於京中那些效忠於我的將領和官員,就暫時不要聯繫了,免得皇上起疑。”
觀言正點頭應着,突然,藍雨從外面飛奔進來,滿臉驚慌地大叫:“曲歌,蘭陵姐姐不見了!”
蘇景雲滿臉的不高興:“這是在船上,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還有你,爲什麼不在船艙裡呆着,非要跑出來?”
“蘭陵姐姐真的不見了,你就先不要計較我跑出來的問題了,好嗎?”藍雨說着,急急忙忙地去拉他的胳膊,“我聽守衛說,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蘭陵姐姐說要去釣魚,就帶了一名侍女和一名侍衛上了小船,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
“當真?!”蘇景雲一把甩開她的手,飛一般地掠出了房門。
“曲歌!曲歌!”藍雨追在他後面喊,“你也別太着急,蘭陵姐姐肯定沒事,他們已經在岸邊,找到那艘小船和侍衛了!”
蘇景雲沒理他,一路飛掠着到了船尾,厲聲喝問:“昨晚是誰當值?!爲何放了蘭陵公主走?!”
一名侍衛出列,跪倒在地,嚇得渾身都在抖:“三爺,蘭陵公主說是要去釣魚,而且僅帶了一名侍女,屬下這才放她去了。”
“僅帶了一名侍女?行李也沒帶嗎?”蘇景雲一愣。
侍衛點點頭:“公主什麼也沒帶,連個包袱也沒挽。”
蘇景雲心一沉:“隨她一起出江的侍衛呢?”
馬上有兩名侍衛,押了個渾身水淋淋的侍衛上來。那水淋淋的侍衛滿臉臊紅,不等蘇景雲發問,便急急忙忙地道:“公主把屬下推進了河裡,然後把船划走了,等屬下追到岸邊,她跟侍女已經沒了蹤影!”
蘇景雲馬上質疑:“你的功夫,是白練的?居然能讓公主給推進河裡去?”他說完,不等侍衛回答,自己卻先嘆了口氣:“算了,你下去領罰罷。”
蘭陵公主肯定是se。you了侍衛,趁着他意亂神迷,方纔趁機下的手,她自小浪跡天涯,這是她慣常使用的伎倆了。
蘇景雲遠眺江面,滿面疑惑:“不是已經說好留下的麼,爲何突然要走?”
觀言上前一步:“三爺,不要太擔心,屬下已經派人去找了。”
蘇景雲略略頷首,叫了蘭陵公主的幾個侍女來,問道:“公主走之前,可有什麼異常?”
幾個侍女,皆是一臉茫然。
梅香仔細想了想,道:“公主陪何小姐用過膳,帶她一起回了寢室,我們幾個也就和沉香換了班,從此再沒見到公主。”
蘇景雲點點頭,讓她們下去了。何田田歇在蘭陵公主房裡,已有人稟報過他,他是知道的。
藍雨一直在旁邊聽着,此時忿忿地道:“那個何小姐是誰?爲什麼她去了蘭陵姐姐的寢室,蘭陵姐姐就走了?!肯定是她把蘭陵姐姐趕走的!她現在在哪兒?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
蘇景雲依舊沒理她,人卻是縱身一躍,徑直飛上了二樓。
蘭陵公主的寢室裡,一派靜謐,何田田攤手攤腳,橫臥在牀上,睡得正香,那豪邁的睡姿,絲毫沒有因爲懷孕,就收斂分毫。
一名侍女守在門口,見蘇景雲上來,連忙起身,小聲地稟報:“三爺,何小姐還沒醒。”
蘇景雲點點頭,放輕了腳步。
他走到牀邊,俯身摸了摸何田田的頭,幫她把被角掖了掖。
何田田馬上就睜開了眼睛:“什麼時候了?你怎麼來了?”
睡眠竟淺成這樣!他不該碰她的!蘇景雲暗自懊惱,忙道:“還早呢,你睡,我就是來看看你。”
“你也來睡呀!”何田田拍拍旁邊的空地兒,突然又搖搖頭,“不行,這是蘭陵的牀,你不能睡。咦,蘭陵呢?她怎麼不在?”
蘇景雲看着她迷糊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跟她睡同一張牀,她在不在,你都不知道?”
“我……”何田田仔細想了想,忽地一拍腦袋,“昨天我剛閉眼,她就出去了,我以爲她是去洗漱呢,就沒問。哎呀,她好像出去後,就一直沒回來!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