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人?蘇景雲一個踉蹌,差點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
故意的!
她這絕對是故意的!
她這小心眼耍的,居然把他也給算進去了!
蘇景雲深吸了一口氣,方纔穩住了心神,小聲地磨牙:“何田田,你這是打定了主意,要連本王一起玩兒了?”
何田田依舊仰着頭,表情無辜,笑容甜美,聲音還特別大:“楚王殿下,臣妾閨名晨星,不過你還是叫我國師夫人比較好,您說呢?”
國師夫人?!嘿,跟他來真的啊?!蘇景雲猛地一個俯身,貼近了何田田的耳畔:“想把本王也圈進去?行,本王奉陪!”
切!何田田賞了他一個白眼,特別正義凜然地抖抖衣裳,目不斜視地朝前走了。
她知道慈寧宮正殿在哪兒嗎?還真當自己是竹山的老婆了……真是的!蘇景雲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快步走到了她前頭,露出了滿臉的笑容:“來來來,國師夫人,小王給您帶路。”
喲,適應性真強,這麼快就跟她玩兒上了?何田田笑嘻嘻地朝他手上拍了一掌,跟着他邁上了通往正殿的臺階。
樂嬤嬤跟在他們後面,眼皮子有點跳。她當了一輩子的老姑娘,不太懂什麼叫秀恩愛,但打情罵俏,她還是明白那麼一點點的。
剛纔這兩個人,不會就是在打情罵俏罷?
可是,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那個自稱是晨星的何田田,言辭間聽起來,還特別正派呢……
呃,她是不是把重點放錯了?他們一個是大吳的楚王,一個是陳國的國師夫人,居然讓她有了打情罵俏的感覺?!天哪,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待會兒太后該不會讓他們給氣死罷?!
樂嬤嬤想着想着,肝都在顫,趕忙追在他們後面,進了大殿,想要找機會提醒太后一下,就算何田田不着調,也是有可能氣死人的。
大殿裡,何田田跟在蘇景雲身後,手腳同步地,跟着蘇景雲一起行禮,時間掐得是剛剛好。
太后有意耍一耍宮裡的老手段,遲點叫起,讓她俯着身子,多蹲一會兒,但她跟蘇景雲一起行着禮,爲難她,豈不是連着蘇景雲也爲難了?
太后只好憋悶地擡了擡手,讓她起來了。
賜了座,宮女端上茶水,太后接着端茶盞,仔細地打量何田田。
其實以前的何田田,她也就見過一回,但還是看得出,她的容貌改變了,兩道柳葉眉,變黑了一點點,即便不用螺子黛,也能看出形狀了;嘴脣變得有點豐滿,上嘴脣還微微地朝外嘟着,即便臉上沒表情,也是一副含嬌帶嗔的模樣;原先她的下巴,帶着點嬰兒肥,現在嬰兒肥不見了,但還是肉肉的,看着有點福相。
總而言之,易容後的她,比以前更漂亮了。看來那個給她易容的竹山,對她很用了點心。
何田田也在偷偷地瞄太后,心臟不好的人,臉上都沒什麼血色,顯得很白,不過太后養尊處優多年,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倒是她那個老是躲懶的皇帝兒子,看着老相些。
說起來,莊靜郡主,跟太后長得很像呢,當初莊靜郡主那麼想嫁給蘇景雲,都未能成功,最後卻讓她撿了漏,太后肯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看她不順眼了。如今她好容易“失蹤”在北疆,空出了楚王妃的位置來,太后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她上位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不肯承認她是何田田呢。
太后把何田田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終於放下了茶盞,但問的卻是蘇景雲:“景雲,這就是陳國國師夫人,晨星?”
“是,皇祖母,她就是晨星。”蘇景雲實在是不願承認,何田田是什麼陳國國師夫人,自動把那一句省略了。
太后正要接着說,從屏風後轉出了一個人來,卻是打扮得嬌俏可愛的新月郡主,韋月恬。
韋月恬手裡端着個大盤子,盤子裡盛着熱氣騰騰的點心,她見了太后,也不行禮,親親熱熱地走到她跟前,笑道:“太后娘娘,這是我剛做的點心,您快趁熱嚐嚐罷。”
太后非常給面子,爽快地夾起一個,又責備她道:“別光顧着哀家,你看看殿裡還有誰?”
這話聽起來是責備,但其實就是在給她製造機會了,韋月恬感激地看了太后一眼,端起盤子,朝蘇景雲那邊走去:“表哥,來嚐嚐月恬的手藝!”
她走到蘇景雲面前,把盤子交給宮女捧着,自己則親手夾起一個,喂到了蘇景雲嘴邊。
蘇景雲卻不領情,皺着眉頭道:“本王不愛吃點心。”
韋月恬委屈地看了太后一眼,但太后再怎麼給她創造機會,孫子還是孫子,怎麼可能爲了她,去爲難蘇景雲?因此只低頭吃點心,當作沒看見。
韋月恬得不到援助,只好自力更生:“表哥,姑母在世時,最愛吃我做的這種點心了,你多少嘗一口,就當是替她吃了嘛。”
她搬出了蘇景雲的亡母來,蘇景雲終於動容,雖然沒有張嘴,但卻拿起茶几上的小碟子,把點心接了過來。
韋月恬衝蘇景雲嬌羞地笑着,眼角的餘光,卻飄到了何田田那裡,衝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何田田看着她的表演,都學蘇景雲,把額角按住了。哎喲喂,不就是吃個點心嗎,至於嗎?至於嗎?蘇景雲接了她的點心,她就跟打了勝仗似的?
那她做的夾生雪花糕,蘇景雲都肯賞臉,她是不是該打鑼敲鼓,彰顯與衆了?
真是的,虧得他們都說她幼稚,其實好多人,都比她幼稚多了!
蘇景雲手裡端着那一塊點心,卻並沒有舉筷子,而是將其遞給了旁邊的宮女:“既然是本王的母妃愛吃,那就拿去奉先殿,供在她的牌位前罷。”
韋月恬臉上的嬌笑,當即就凝住了:“表哥,你——”
蘇景雲不等她說完,就反問道:“怎麼,你不願意拿這點心,供奉本王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