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雲很想留下,多看何田田幾眼,但眼瞅着何田田的一刀兩斷政策如此有效,太后眼見得就對她和顏悅色起來,他實在是不忍心破壞她的成果,戀戀不捨地起身走了。
何田田回到後殿,認認真真地把字練完,來給太后驗收成果,雖說練字並非一日之功,但她本來就有功底,這一天臨摹下來,還真有模似樣,再加上她仿造的是太后的筆跡,太后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
第三天,何田田又來了,太后吃驚之餘,倒是佩服她的毅力,主動問她,今天想做什麼。何田田笑道:“娘娘,臣妾雖然跟着宮裡的嬤嬤,學過一些規矩,但到底不是從小就學的,跟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夫人比,還是有差距,不知娘娘能否請一位嬤嬤,教教臣妾?臣妾把規矩學好了,出去應酬,纔不至於給兩位小郡主丟臉,您說是不是?”
她總是把姿態放得這樣低,而且口口聲聲是爲了小郡主,太后想拒絕都難:“學規矩簡單,樂嬤嬤就行。”
何田田高高興興地道謝:“能得樂嬤嬤指點,是臣妾的榮幸,臣妾多謝娘娘。”
“樂嬤嬤,那你帶魏國夫人去後殿學規矩罷,記得要好好教,不能馬虎。”太后說着,給樂嬤嬤遞了個眼色。
樂嬤嬤會意,把何田田帶到後殿,讓她先練站姿——頭頂花盆,腳踩方磚,腰板必須挺直,姿態務必端莊,臉上還得保持着儀態萬方的笑容。
這哪裡是學規矩,簡直是整人了,當她是沒有嬤嬤教過的,不知正常的教學流程麼?何田田知道樂嬤嬤是在趁機折騰她,但卻毫無怨言,一直練到太陽下山,才讓小河和小溪攙回去。
太后和樂嬤嬤,都以爲她不會再來了,但何田田的毅力,卻是遠超她們的想象,接連幾天都來慈安宮學規矩,累得差不多脫了一層皮。
何田田雖然被折騰得夠嗆,但成效倒是顯而易見,就連最挑剔的太后,看到她現在走路行事的樣子,都挑不出毛病來了。
這天,太后覺得身體好點,扶着樂嬤嬤的胳膊,走到了後殿,透過萬字福的窗戶,朝裡看了幾眼,只見何田田的手腕綁着石頭,正在練習如何拈花,姿勢纔是最好看的。
哪有人練拈花還負重的,她是真不知道,還是甘願受虐?太后收回目光,對樂嬤嬤道:“你說她這是何苦?”
樂嬤嬤扶着太后,慢慢地朝門邊走,道:“聽說她爲了來慈寧宮學規矩,連醫館開業都推遲了。”
“是嗎?”太后有點感觸,“她虧就虧在沒個好出身,不然哀家不知多喜歡她。”
“她沒有好出身,娘娘一樣可以喜歡她。”樂嬤嬤笑道,“反正她都已經讓出楚王妃之位了,娘娘就算寵她幾分又如何?再怎麼說,她也是兩位小郡主的親孃。”
太后多精明的人,一聽樂嬤嬤這話,就覺得不對,停下腳步,斜瞥了她一眼:“她給你什麼好處了,這麼向着她說話?”
樂嬤嬤既然敢講,就不心虛,笑道:“奴婢哪敢要她的好處,只是前兒身子發熱,本來得避到宮外養病,結果魏國夫人給奴婢開了點藥,不到一刻鐘就不燒了。”
“這麼神?!”不到一刻鐘就能退燒?太后驚呆了。
樂嬤嬤點着頭道:“魏國夫人的醫術,本來就挺高明,不然當年怎會派她去北疆。”
北疆之事,說到底是皇室虧欠了她,讓她心寒,太后嘴上不承認,心裡是知道的,聞言沉默了下來。
樂嬤嬤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把頭垂了下去。
太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道:“就算她醫術高明,就算哀家覺得她還不錯,也斷不會讓她再當上楚王妃。”
樂嬤嬤心頭一跳,忙道:“奴婢省得,以後一定跟她保持距離。”
“那倒也不必。”太后擺了擺手,“只要她不搗亂,讓哀家好好地給景雲挑楚王妃,哀家就不會再爲難她。”
太后說完,走進了室內,看何田田學規矩,又跟她聊了幾句。
這已經是太后第二次來看她了,何田田暗自高興,看來苦肉計很奏效,太后對她的態度,已經漸漸地轉變了。
太后接過樂嬤嬤奉上來的茶,問何田田道:“聽說你給樂嬤嬤退燒,只用了不到一刻鐘?你是怎麼辦到的?”
何田田笑道:“是生藥庫的退燒藥,西藥見效一般都比較快。”
“哦?”自從何田田在北疆失蹤,生藥庫基本上就處於閒置狀態,太后不是很瞭解,因此聽了她這話,很是好奇,“西藥竟如此神奇?”
不神奇,西藥和中藥,各有各的好,她大姨媽肚子疼的時候,還特意喝中藥呢。不過,她主動在慈安宮受虐這麼多天,又費盡心機和樂嬤嬤套上了近乎,爲的不就是這一刻?她得抓緊機會,好好地宣揚一下西醫的美妙之處。
何田田想着,清了清嗓子,道:“西藥就是這麼神奇,娘娘還記得楚王是如何平定南疆的嗎?靠的不就是西藥?”
“對,是頭孢嗎?那東西竟可以治好瘟疫。”太后感嘆着道。
有感觸就好!何田田趕緊再接再厲,添上了一句:“其實西藥還不是最神奇的。”
“哦?”太后來了興趣,“還有比西藥更神奇的?”
何田田點點頭:“娘娘還記不記得,皇上的腰上,曾經長了個包,紅腫不堪,太醫們束無論怎麼用藥,都不見好轉,束手無策,後來是臣妾給皇上動了手術,將包塊劃開,才痊癒了。”
“是,哀家記得。”太后也點了點頭,“原來比西藥更神奇的是手術。哀家想起來了,常樂的嘴,不就是你給縫好的嗎?要不是手術,他現在還被關在重華宮裡呢。”
記得就好,何田田試探着道:“這人身上,什麼地方都可以做手術,只看條件允不允許。”
太后多麼精明的人,一聽就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眉頭微微地挑了起來:“怎麼,心臟病也可以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