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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有娶過王妃?”蘇嫺皮笑肉不笑地問。
“沒有。”
“殿下也沒有侍妾?”
“……沒有。”樑敞覺得這個女人的語氣裡帶着鄙視自己的感覺,有些窩火地回答。雖然他並不覺得沒娶過王妃也沒有過侍妾是丟人的事,他常年在外,每天接觸的都是兵營裡的漢子,比起動不動就啼哭的柔弱女人,他更喜歡豪爽粗獷的漢子,可蘇嫺的語氣不知爲何竟讓他覺得惱火。
“也沒去過花樓?”
“本王厭惡廉價的女人,噁心!”樑敞不屑地說。
“那殿下的身邊沒有女人嗎?”蘇嫺不可置信地問。
“誰說沒有,本王的母妃、姐妹,身邊的奶孃、嬤嬤、宮女不都是女人嗎?”樑敞黑着臉強調,將她舉得更高,怒道,“你這個女人,居然敢看不起本王!”
“……”蘇嫺眼看着他像個怪獸一樣將自己舉到半空中仰着脖子瞅着自己鬧黑臉,蛾眉狠狠一抽,“居然是個童子雞,白瞎了這張好臉蛋和這副好身材。”她用可惜的目光在他的腰腹上掃了一眼,輕嘆口氣。
“你說什麼?”她聲音太小,樑敞沒聽見,直覺她說的不是好話,黑着臉質問。
“殿下,路人都在看你,嚇哭了小孩子可不好。”蘇嫺淡定地往旁邊一指,懸空在他手裡說。
樑敞一愣,望過去,果然看見路人一邊對他們投來驚異的目光一邊躲閃着走開,一個六七歲的小童在看見這一幕時嚇得媽呀一聲往孃親懷裡鑽,竟嗚地哭了起來。
樑敞臉一紅,這會兒終於感覺到丟人了,手一鬆。
蘇嫺從半空中穩穩落地,用一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表情將他打量了老半天,猶豫了許久,才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往街角一棟清雅的建築一指,嬌笑吟吟:
“殿下,隨奴家去那裡吧。”
樑敞看着那建築的門牌上用斗大的字赫然寫着“神仙客棧”四個字。愣了愣:
“去客棧做什麼?”
“……”蘇嫺含着嬌媚,皮笑肉不笑地說,“一男一女去能宿夜的地方,殿下說是去做什麼?”
樑敞就是再遲鈍也明白過來,呆了一呆。一張俊美的臉綠中透着黑,他怒不可遏:
“你一個女人,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知廉恥的語言!就算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出閣,你也不能自暴自棄!這秦安省到底是怎麼了,竟出了你這樣的女子,一個黃花姑娘如此淫/蕩,你對得起你未來的相公嗎?”
蘇嫺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是義憤填膺,微怔,緊接着撲哧一聲大笑起來:
“殿下你在說什麼?你以爲我是到了現在還沒出閣嗎?”
樑敞又被她突然瘋了似的大笑給笑毛了,眼睛一瞪:“不、不是嗎?”
蘇嫺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一張俏臉如嫵媚的三月桃花一般粉紅,她毫不避諱地說:
“我還以爲殿下知道,不知道也不打緊,奴家許多年前就因爲相公另結新歡和離了,奴家是沒有再嫁的意思的,可惜奴家生性水性,這一個人的日子實在熬不住,殿下是這麼些年第一個讓奴家覺得各種方面都盪漾的男子,剛剛殿下又爲了奴家破費那麼多,奴家這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殿下放心。別的不敢誇口,奴家的技藝高超,必能讓殿下在神仙客棧裡快活似神仙。”
樑敞陰沉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冷聲問:
“在你和離之後。被你這樣勾搭的男人,本王是第幾個?”
“……殿下,重點不是這個吧,重點是奴家開心,殿下滿意。”蘇嫺笑盈盈地回答。
“放/蕩的女人!”樑敞憤憤地斥責了句。
蘇嫺也不惱,媚眼如絲。嫣然一笑,風情萬種:
“男人不是最喜歡放/蕩的女人嗎,嘴上罵得歡暢,身體卻誠實,虛僞!”她傾身上前,在他的耳根子上吐氣如蘭地吹一口熱氣,感受到他身子一顫,咯咯地笑起來。
樑敞怒不可遏,耳根上的觸感直竄至內心深處,讓他有點火辣辣的發癢,同時又因爲自己的反應和她放浪的邀請更爲憤怒。他發泄憤怒的方式竟是用略顯粗糙的大手下意識扣住她的腰身,強橫地將她控制在自己的可掌握範圍內。
這個男人的身上充滿了強壯的兇獸的氣息,越近,這份氣息越濃郁。
蘇嫺對於這一點十分滿意:“看吧,身體果然誠實起來了。”她笑靨如花地輕聲說。
樑敞既窘迫又生氣,更讓他生氣的是他覺得現在唯一能讓她屈服的方式只有蠻橫地拉着她去神仙客棧,可真那麼做了就完全中了她的圈套,這讓他更生氣。
就在這時,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前方的百姓已經開始混亂地往旁邊閃避,遠遠的,身穿雪白鎧甲的軍隊氣勢洶洶而來,樑敞和蘇嫺雖然站在街角的隱蔽處,可在發生混亂時,許多百姓都會往隱蔽處閃避,於是一大波人牆洶涌襲來。
蘇嫺差一點被撞到,幸好有樑敞及時扶住她的腰肢,並在人羣擁擠時順勢將她圈在懷裡。
蘇嫺微怔,伏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虯結的肌肉在華貴的衣衫下噴薄而來的熱氣。
其實她非常喜歡人的溫度,可惜污濁的溫度還不如自身的冷清,她素來是抱着這樣的想法遊戲人間的,但此時感受到的這溫熱的體溫卻是乾淨而令人貪戀的。他身上的是讓她芳心蕩漾的氣息,她喜歡這樣的氣息,這氣息讓她全身發軟,心浮氣躁,那是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歡喜和愉悅。
不過她也知道,這懷抱絕不是因爲她,今天換成任何一個女子在他身旁他都會這麼護着。這男人品性不壞,人俊體健品性還不壞這在她的認知裡是很罕見的,這更激起了她想逗弄他的念頭。
即使是她,潛意識裡也在嚮往着乾淨純粹的男人,哪怕她自身是污濁的。
“放肆!你別摸我!”樑敞火冒三丈地拍打掉她在他胸前揉揉捏捏的玉手,黑着臉說。
蘇嫺依在他懷裡,吹了吹被拍紅的手背,媚眼如絲:“殿下好粗暴。奴家好痛呢!”
樑敞瞅了她一眼,沒搭理她,望向白羽軍向前彙集的方向,頓了頓。扯着她的手往前走。
蘇嫺一愣,被迫跟着他隨白羽軍大約走了一刻鐘,來到一條寬闊的長街,這裡是一處相當闊氣的宅邸,一看就是某個大官的家。
蘇嫺擡頭看了一眼樑敞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的臉。←百度搜索→趁機偎在他身上,笑問:
“這是誰的府邸?”
“秦安省布政使何紅章的府邸。”樑敞輕聲回答。
蘇嫺沒想到他竟會回答她,愣了愣,向前望去。
這時,已經完全被白羽軍包圍的府邸外,長巷的另一頭忽然走來一匹白馬,那長長鬃毛的白馬在盡是雪白鎧甲的軍隊中趾高氣昂地走過,高頭大馬上一個紅衣男人溫煦含笑,大紅色的織金錦袍在陽光下極是耀眼,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他宛如鬼斧神工般俊美無雙的臉龐上。連自耳根一直蔓延下來的猙獰疤痕亦顯得撩魂妖冶起來。
“是瑞王爺!”遠遠圍觀的女性羣衆感覺到一陣心浮氣躁,體虛氣短,蘇嫺覺得她們比自己在二八月時春情盪漾的表情還要誇張。
“我已經站不住了!”一個妙齡女郎虛軟地說,直接躺倒在丫鬟懷裡。
蘇嫺瞅了她一眼,嘴角狠狠一抽,比起她們,或許自己只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擡頭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樑敞,輕聲安慰道:
“殿下放心,奴家還是覺得殿下更俊些。”
樑敞瞅了她一眼。黑着臉道:“閉嘴!老實點!”
“是。”蘇嫺笑吟吟地應了一聲。
何府的大門前,樑錦騎着馬不緊不慢地來到臺階下,停住,一個副將模樣的人上前來。抱拳,輕聲道:
“王爺,鹽業衙門的顧新也在裡面,正在跟何紅章飲宴作樂。”
樑錦春山般的眉一挑,慢悠悠笑道:“他來得倒是巧了。”頓了頓,收斂起脣角弧度。朱脣微啓,沉聲命令:“進!一個不留!”明明是恍若四月和風般溫暖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彷彿十二月冰天雪地裡的寒霜,森冷刺骨。
副將應了一聲,對着後頭的士兵手一揮,上百兵士一句話都沒應,直接衝進華麗的宅邸,眨眼間就撞開了大門,蜂擁而入。
很快,闊氣的宅邸裡響起了許多驚恐的尖叫和淒厲的嚎叫聲,很快又被後續死一般的寂靜給掩蓋了。
空氣中開始瀰漫起血腥味,這股血腥味上升至何府上空,讓周圍的人有種置身於屠宰場的感覺。
圍觀的百姓不明所以,因爲離得很遠,縱使議論紛紛,也不清楚何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白羽軍一動,何紅章必倒黴了。
“殺人了嗎?”蘇嫺靠在樑敞身上,輕輕地咕噥了句。
“你爲何會知道?”樑敞看了她一眼,疑道。
“血的味道。”蘇嫺說。
樑敞吃驚於她的嗅覺,沒有回答,眸光深邃地望向何府大門外的長街。
樑錦從容地騎在馬上,過了一會兒,忽然啊呀一聲,屈起的手指抵在色澤鮮豔的嘴脣上,傷腦筋地自語:
“忘記告訴巖之先宣讀一下聖旨了,讓何紅章死得不明不白就不好了。不過他做了什麼他應該很清楚纔對,若是做了那些壞事還覺得死得不明不白那他活該死掉,嗯,沒錯。”他自我安慰完畢,頓了頓,再次驚了一下,“啊呀,忘記告訴巖之聖旨上沒有顧新……反正顧新也不是好人,早死早超生,這是好事。”他說完,自我認同地點點頭,繼續摩挲着身下坐騎的長毛。
兩刻鐘後,整棟何府變成了一座外表華麗卻泛着陰森恐怖氣息的死宅,外觀看不出絲毫血跡,濃重的血腥味卻籠罩在宅子上空,久久沒有散去。
英姿颯颯的白羽軍以閃電般的速度撤退,殺氣騰騰,強悍鐵血,讓人不敢直視。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卻沒人敢接近何府,因爲整條街已經被白羽軍的人給封了。
樑敞在街角站了一會兒,見樑錦已經帶兵撤退走,頓了頓,轉身,對還在抻脖子看熱鬧的蘇嫺生硬地道:
“走了,本王送你回去!”
蘇嫺意外地一挑蛾眉,他倆因爲剛纔的抄家很明顯今天是進行不下去了,心裡正有些惱,沒想到他居然主動提出要送她,鳳眸嫵媚地眯起,她嫣然一笑。
……
華麗寬闊的馬車停在圓融園側門。
樑敞和蘇嫺坐在車裡大眼瞪小眼。
“還不走?”樑敞一臉不耐煩地說。
蘇嫺直勾勾地盯着他,笑靨如花:“殿下太過俊美,奴家想多看一會兒。”
樑敞差點被一口口水嗆死,對上她說出不要臉的話卻能坦然自若的臉,咳了兩聲,化身感化者,努力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蘇大姑娘,本王也稍稍瞭解你了,你相公另結新歡那是他眼光有問題,你犯不着因爲他自暴自棄,像你這樣……呃……容顏出衆的女子,”他好不容易想出來一點能表達她美好的形容詞,“即使再嫁也不會有問題,會有好人接納你的。”他篤定地說。
蘇嫺脣角的笑容淺淡下來,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問:
“殿下是喜歡對自己不理解的事做出輕率評論的那種人嗎?”
“啊?”樑敏一愣。
“殿下慢走,民女告退。”蘇嫺淡淡地笑着,說完,客客氣氣地行了一禮,下了馬車。
樑敞愣了愣,下意識將馬車簾子掀開,高聲問她:
“你爲何要生氣?”
“殿下,和離了的女子即使再嫁也只能成爲填房和妾室,民女既不想做填房,不愁吃穿更不用去做妾,在殿下眼裡民女好像是一個因爲被前夫拋棄所以自暴自棄的可憐瘋婦,殿下誤會了,民女不可憐,民女說過了,民女生性水性,最怕寂寞,只想尋一可心人,縱情玩樂。”她淺笑吟吟地望着他,瀲灩的鳳眼含着風情無限,“官人從臉蛋到身材都是妾身的喜好,若官人改變主意,隨時來找妾身,妾身的後窗永遠爲官人敞開。”
說罷,對着他綻開一個撩魂的嫵媚笑容,柳腰一擺,婀娜而去。
樑敞的眉角抽得厲害,卻沉默下來。
等等!
她說什麼?
從臉蛋到身材?
她看中的是他的臉和他的身子嗎?
無恥!
下流!
不要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