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一章 咬餌

一雙纖細的手臂纏繞在脖頸上,柔軟的觸感,溫暖的體溫,酥骨**,樑敞的心不自覺跳得飛快,她靠他太近,讓他有點呼吸困難。

“奴家還以爲官人匆匆離開蘇州是有重要的公務要處理,沒想到是回到樑都來娶美人兒的,奴家是不是應該恭喜王爺大婚,新王妃貌美如花,王爺能得此佳人,真是天大的福氣!”蘇嫺淺笑吟吟地望着他的臉,她的手依舊環着他的脖子,語氣輕盈地說。

樑敞低下頭來,望着她:“你的話裡嫉妒太明顯了。”

“奴家就是在嫉妒。”她笑盈盈,直白地說,並不否認。

樑敞微怔,驚詫地望着她,他習慣了她對他輕浮的撩撥方式,對於她的坦然承認他很不習慣,覺得很驚奇。縱使他心知肚明蘇嫺喜歡他,他也覺得那裡面調侃的意味佔的比重更大,所以對於她的坦白他纔會覺得吃驚。

“官人不相信奴家是真的歡喜官人麼?”蛾眉微挑,她望着他,笑吟吟問。

樑敞有些尷尬,總覺得這種時候說相信也不是說不信也不是。

蘇嫺含着笑望着他,望了一會兒,見他眸光躲閃,渾身不自在,似不想與她再對視,脣角勾着的微笑轉淡,環着他脖子的雙臂也漸漸鬆弛了力道。

她雙臂卸下的力道在樑敞的感覺裡很是明顯,他心跳微頓,在她的胳膊即將放下去時,他下意識伸出一隻手扣在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上,感受到她腰後被他握住的肌膚微顫,他亦生出了被電了的感覺,渾身一震,下意識縮回手。

在那一刻,蘇嫺將就要落下去的手臂重新收緊,綿軟地貼在他的身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的臉,吐氣如蘭。

樑敞越發覺得不自在。眸光閃爍了一會兒,乾咳了兩聲,沒有去看她的眼,彆着頭。生硬地說:

“你誤會了。”

“誤會?”她挑眉,望着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樑敞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她解釋,可不解釋他又覺得心裡堵得慌,他並不想被誤會。可是解釋了他又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但是憋悶和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後者,他又幹咳了兩聲,對她說:

“你也知道,東平侯府被抄家,男丁充軍女眷爲奴,丁芸的生身父親在我幼年時曾救過我一命,如今她父親雖然不在了,這個恩情還在,東平侯犯法。我卻不能眼看着救命恩人的兒女跌入火坑,我就去向父皇求了將丁芸和丁瀛送到我的府上,他們被充爲奴也是要被送進不知是哪府爲奴爲婢的。可我去討總要有一個由頭,爲了一個奴婢去求父皇說不過去,我便只能說我心悅丁芸。雖然父皇將丁芸賞了我做侍妾,實際上我只當她是妹妹,我也知道這樣做對她的後半輩子不好,但比起去別的府上被欺辱,把她接來我的府上是最好的法子,至少我能保全她和她的弟弟。”

他說的誠實誠懇。蘇嫺脣角的笑容又勾起了幾分,百轉千回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望着他。似笑非笑地問了句:

“所以,你睡過她了?”

“……”樑敞的臉刷地黑了,咬牙切齒怒道:“說什麼?你一個女人怎麼可以把這麼粗魯的字眼掛在嘴邊,什麼“睡”不“睡”的,你是一個女人,你是女人你知道嗎。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奴家自然是女人。”蘇嫺淺笑盈盈,“文王殿下,您和您的侍妾睡過了嗎?”她鍥而不捨地追問。

“你這個女人!”樑敞氣得直磨牙,黑着臉怒道。

“睡了,還是沒睡,很難回答嗎?”蘇嫺眨眨眼睛,疑惑地詢問。

“沒有!”這兩個字是用吼的吼出來的。

“真的?”她確認地問了一遍,對於他的回答不吃驚不欣喜,語氣平平。

“真的!”樑敞的臉已經黑得發紫,不知是被她平靜的語氣氣的,還是被她一遍遍的追問氣的。

蘇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心有餘悸地說:“還好還好,奴家好擔心呢,官人明明是奴家先看中的,要是被人捷足先登,奴家一定會椎心泣血。若是官人和新侍妾娘娘睡過了,奴家又要另尋新歡了,另尋對象真的好麻煩,另尋一個像官人這樣能讓奴家渾身發軟的男子更是難上加難,萬幸萬幸!”

樑敞的臉已經從紫到紅從紅到青從青到黑又輪了一圈,表情跟走馬燈似的豐富,快要吐血的那個人明明是他,他現在很有一種想掐死她的衝動:

“什麼‘椎心泣血’,你就算沒念過書,成語也要多學幾個!娘娘這個詞你少往別人身上亂套,這裡是樑都,亂說話會死的!捷足先登?你先看中的?你究竟把本王當成什麼了?你居然還另尋‘新歡’?新歡?新歡?你還另尋‘新歡’!”他被氣得快不行了,咬牙切齒地念着“新歡”這兩個字,就差上去掐住她了。

蘇嫺面對他的怒火不以爲意,再次上前一步,軟軟地圈住他的脖子,媚眼如絲,似笑非笑地問:

“官人,丁姑娘可美?”

“啊?”樑敞的腦袋頂還冒着火,她卻天馬行空地轉移了話題,讓他措手不及。

“是奴家美,還是丁姑娘美?”

“……”

“若丁姑娘更美,丁姑娘都做你的侍妾了,美色唾手可得,你卻不肯睡她;若奴家更美,奴家都已經邀約官人無數次了,官人卻絲毫不爲所動。官人,莫非你有什麼隱疾?”蘇嫺略帶一絲擔心,關切地問。

樑敞的臉刷地黑了。

“聽說有男子是會有這樣的隱疾,莫非官人也是其中一例?不如讓奴家幫官人看看,也好幫官人儘早治療,讓官人儘快痊癒!”她說着,大大方方地上手去掀他的袍擺。

樑敞滿頭黑線,又氣又窘,從她手裡匆忙拉回自己的袍子,大聲呵斥:

“你放肆!”

“官人你不要害羞,奴家有自信一定會幫你治好的!”

“蘇嫺,你若再胡鬧。本王絕不輕饒!”

“官人,這是關係到您子孫後代的大事,您放心,奴家一定不會把您有隱疾這件事泄露出去的!”

“你……”樑敞怒不可遏。一張臉黑得能擰出墨來,她越拉扯越放肆,越放肆越纏人,他勃然大怒,猛地扣住她肆意作亂的手腕。像甩包袱似的將她隨手一甩!

蘇嫺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還沒來得及反應是怎麼回事,身子不受控制地旋轉了半圈,腳下一絆,重重地跌倒在窗下的軟榻上,緊接着一具強健有力的身軀壓了上來,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體溫火熱地傳遞過來,讓人心尖發癢,屬於男性的陽剛之氣澎湃而來,令人沉醉。催人窒息。

他真的生氣了,一張臉黑漆漆的,看上去卻越發俊美,他用一雙怒焰騰騰的眼瞪着她,沉聲警告道:

“別以爲本王是個憐香惜玉的,你若再放肆,本王真的會睡了你!”

蘇嫺淺笑盈盈地望着他,不管他是何種表情,她面上的微笑只有這一種,帶着三分嫵媚七分清純。那三分嫵媚卻是致命的毒/藥,能夠誘人在一瞬間陷落,被麻痹被蠶食,永無翻身之日。

她忽然伸出春蔥般的手。按在他的後腦勺,將他的頭向下壓。他沒想到她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在愕然的同時,溫熱的嘴脣已經觸碰到兩片幽香溫軟的脣瓣,恍若三月桃花的觸感。

馥郁的芬芳直撲而來,讓他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變得柔軟。血液沸騰,心潮澎湃。在微怔的時刻他的心裡還殘留着理智,這一絲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離開,然而迎上來的那雙脣太過柔軟,太過迷人,幽幽的香氣已然令他心尖發軟,綿軟的觸感更是讓他如觸了電一般變得麻酥酥的。他並不是沒見識過女人,他是皇子,他早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他又是軍人出身,軍營裡到處是粗野的漢子,有粗野漢子的地方女人自然少不了,可是第一次,他有這種心猿意馬的感覺,蝕骨、**、迷醉,一波又一波恍若海浪一般的澎湃感覺開始讓他變得不滿足於淺嘗即止。

那具身體非常柔軟,玲瓏曼妙,暗香浮動,足以令人的呼吸錯了又錯,灼熱的體溫在相互纏繞,彼此交匯……

直到他猛然間回過神來!

她那一雙妖豔的鳳眸媚如春水,含情脈脈,**微微,兩片脣因爲他的緣故緋紅如玫瑰,看起來越發妖冶,極能勾起人內心的蠢蠢欲動,他望着她那雙通紅如血的脣,很想俯下頭去再試一次,這念頭出現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匆忙坐起來,心突然就變得很亂,紛亂如麻。

蘇嫺笑了笑,從容地坐起來,用手攏了攏微亂的髮鬢,而後淡定地站起身,淡淡地說了句:

“奴家離開太久,妹妹們怕是會着急,奴家就先回去了。”說罷,邁開步子要走。

坐在軟榻上心緒仍未平復下來的樑敞見她要離開,下意識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蘇嫺回過頭來,疑惑地望着他。

“剛剛我……”這是相當糾結的眼神,想道歉說不出口,已經拉住了她又說不出別的來矇混過關。

蘇嫺看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下來,在他柔軟的嘴脣印下深深的一吻,緊接着幽然一笑,嗓音媚人地說:

“殿下的滋味,果然**!”她說着,吐出貓似的舌尖,在色澤妖冶的上脣上輕輕地舔了舔。

樑敞的臉刷地黑了!

現在的情形,絕對不是他佔了別人的便宜,是他被人佔了便宜!

銀鈴般咯咯的輕笑,蘇嫺轉身,翩然離去。

樑敞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

蘇嫺補了脣脂,施施然回到丹桂林,見蘇妙、蘇嬋面對面坐着吃螃蟹,回味和樑敖坐在遠處桂樹下的竹椅上交談,本應該坐在蘇妙她們那一桌的蘇煙卻不見了,蘇嫺找了一圈才發現蘇煙正跟着好幾個世家公子坐在涼亭裡吟詩作對以文會友進行風雅的玩樂。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四竟然主動跑去跟着人家做文章,老四從前不是最討厭這樣的場合嗎?”蘇嫺驚奇地笑道,坐在蘇妙對面,驚歎地望着一桌子個頭巨大的深海螃蟹,“樑都裡連螃蟹都這麼大!”

“小味味替他介紹的,小味味說煙兒要入仕首先得結交人脈,今天這裡邊全都是大頭的人脈。”蘇妙道。

蘇嫺想了想,點點頭。

“可我看煙兒的表情很痛苦。”蘇嬋啃着螃蟹,眼睛卻盯着坐在涼亭裡十分拘謹看上去極不自在彷彿隨時要昏倒的蘇煙,說。

蘇妙和蘇嫺齊齊望過去,見蘇煙果然一臉沉悶的表情,他坐在人堆裡,卻顯得格格不入,明明大家捱得很近,他坐在其中卻彷彿被分離進一個**的空間,恐慌、緊張、無措讓他的手裡沁出許多汗,他心慌氣短,頭腦一片空白,兩腮處因爲極度不適應已經泛起緋紅色,連額角也冒起了汗珠。

“你沒事吧?”一個清脆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恍若活潑的小百靈,把蘇煙嚇了一跳。

“芷、芷羅公主?!”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那個精靈般的小公主,一股熱度直衝頭頂,蘇煙臉漲紅,磕磕巴巴,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芷羅彎了眉眼,笑嘻嘻的,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小聲問:“你生病了麼,怎麼出這麼多汗?”

蘇煙的臉紅得更厲害,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輕聲說:

“多謝公主關懷,草民沒事。”

芷羅不相信地扁扁嘴,又問:“既然不是生病,難道是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詩所以出汗?”

“不是。”蘇煙連忙否認,生怕會被她誤會自己是個草包,雖然他學問有限,但是做一則品質中上等的詩他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芷羅狐疑地盯着他,好奇地瞧着,這樣的眼神讓他很不自在,可是芷羅一直在盯着他,一直一直盯着他,直到芷羅用拳頭敲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是不會應付這些人,是吧?”她壓低了聲音在他身旁小聲說。

蘇煙的心一動,他內心的艱難居然被一個久居深宮的小姑娘給一語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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