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躲過了一場浩劫,卻沒想到團里人自己幹起來了,劉軍畢竟是個老江湖,在打了一會兒之後就及時控制住了局勢。.
海燕和許夢披頭散髮,每人手裡都攥着一把對方的頭髮;阿洛和章瑞兩個打一個,雖然也掛了點彩,但情況好過了劉勇,那傢伙被打得卷在地上痛苦的**。舞臺上面遍佈着散落的鈔票。
劉軍整了整自己的髮型,喘着大氣說道:“別他媽把對外人的氣撒到自己人頭上,這麼有能耐剛纔怎麼不跳出去和東北幫的幹?”他指着許夢說道:“你這娘們的急脾氣能不能改改,我說要他一個人賠了麼,你不問青紅皁跳出來就罵!”
阿洛也順了順自己的氣,上前把劉勇給拉了起來:“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劉勇搖了搖頭,章瑞也走上前對他說:“勇哥,對不住了,都在氣頭上!”
一直被嚇得躲在一旁的‘女’孩子們此時終於敢走上前來,默默的把地上的鈔票都撿起來‘交’到了阿洛的手裡。
劉軍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掏出香菸鬱悶的點上了一支,“得,這下圓滿了,東西砸了,人也傷了,看來這不停個三五天還沒法開演了。”
許夢哭着低喝道:“還演個屁,把工資給結了,我們連夜走人!”
劉軍悲慼的仰天苦笑了幾聲,對章瑞和阿洛說道:“事已至此,我也知道留不住你們了,但相識一場畢竟也是緣分。放心,想走的我劉軍從不強留,工資也不會少你們一分的。”他掏出二百塊錢,叫了幾個‘女’孩過來,“到夜市攤去‘弄’點酒菜,該喝的送行酒還是要喝的。”(歌舞團的規矩,來了新人要請一頓接風酒,有人要走也要喝一頓送行酒,但只限於團長和當事人,沒有其它人的份)
阿洛上前把劉軍的手按住:“事情因我而起,這頓酒我請,能喝的不能喝的都來參加吧,就當是我給大夥賠罪了。”
當晚,在一片狼藉的舞臺上,進行了一場特別的送行酒宴。用道具箱子拼湊出來的桌子上擺滿了啤酒和小菜,除了舞蹈隊的‘女’孩們,其它的人全都是鼻青臉腫,臉上貼滿了創可貼和衛生紙。大家就這麼喝着聊着,到了最後竟然全都哭了。
第二天,阿洛和章瑞夫‘婦’離開了劉軍的團,他們暫時找了一個小旅社安頓了下來。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阿洛終於體會到了跑團的不易與風險,他尋找三妹的心情更加的迫切了。他把自己的真實意圖告訴了章瑞夫‘婦’,他倆聽後也爲三妹的安慰揪心不已,畢竟歌舞團的內幕他倆是再清楚不過了。
章瑞說:“這一行就好比一個大染缸,白的進去,黑的出來,黑的進去,‘花’的出來···你得抓緊哪,再拖下去,恐怕找到了也不是個乾淨人了。”
阿洛呆呆的盯着天‘花’板:“不會的,三妹不會是那種‘亂’來的人,她的原則xing非常強,我只是擔心她一旦被‘逼’急了而做出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
許夢眼睛一亮:“你不就想要接觸陳雙亭麼,正好現在我們也沒地兒去,乾脆我們就去他的團裡幹好了,我們有他號碼的!”
章瑞立馬否決:“他手下都是開放團,纔不會接納我們呢,更何況還是兩男一‘女’,倒過來還有點希望!”
許夢真是個急脾氣,立馬就吼了起來:“你打個電話問問啊,你又不是陳雙亭,你怎麼知道他不要!”
章瑞無奈的拿出手機,找到了號碼撥了過去,“陳哥是吧,我是章瑞,劉軍團裡的···昨天演出幹架了,現在沒地去,你那還要人不···我們是夫妻檔,我唱歌主持演小品都沒問題,我老婆唱歌跳舞也不錯,兩個人的節目時間可以頂半個小時···對了,我還有個弟弟,變魔術的,唱歌也行···什麼,打雜呀···”章瑞趕緊看了阿洛一眼,阿洛拼命的點頭,章瑞繼續說:“打雜沒問題,幹什麼不是幹嘛···好好好,在永康是吧,行,今天我們就趕過去···”
許夢興奮得“耶”了一聲,顯得比阿洛還要高興,章瑞卻憂心忡忡的對阿洛說:“打雜很苦的,天一亮就要起來擺廣告,下午裝完臺得把音箱搬出去,晚上還要在‘門’口檢票···我最擔心的就是檢票那一關,好些當地的‘混’‘混’不但不買票,你要是敢攔他可能還會被揍一頓···”
“沒事,我能忍,這回就算是對方騎在我頭上拉屎我也能忍。”阿洛應承道。
事不宜遲,他們三人趕緊退了房,拖着幾大箱行李往永康趕了。
在永康,阿洛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陳雙亭,他買來一條非常高級的香菸,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陳雙亭聽後,當場拿出電話詢問了好幾個大棚團的負責人,但得到的答覆都是“不知道”,陳雙亭安慰阿洛道:“只要那個小妹妹確實是在省內跑着的,肯定會找得到,你彆着急,先安心在我這幹着,一旦有消息我會立馬通知你。”
得到了陳雙亭的承諾,阿洛的心稍微放寬了一些,每天一邊起早貪黑的幹着打雜的活,一邊等候着陳雙亭的消息。
的確如許夢所說的,在開放團演出就是比在正規團的壓力小,觀衆們只要能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自然就不會鬧騰了。阿洛他們來了都一個多星期了,沒有出現過一起鬧場事件,但逃票的確實不少,阿洛遵循章瑞的叮囑,睜隻眼閉隻眼的裝看不見。
沒多久,阿洛他們的團就搞了一個大奔襲,開了整整一晚上的車,從東陽一路開到了寧‘波’碼頭,登上了去往舟山羣島的輪渡。
這是阿洛第一次看到大海,雖沒有想象中的藍,但它那浩瀚無際的氣勢還是足以震撼到這個來自大山深處的少年。他站在甲板上,呼吸着腥鹹溼潤的海風,傾聽着海鷗的淺唱低‘吟’,心裡一遍又一遍呼喚着三妹的名字,多麼希望她此刻就站在身邊,與他一起享受這美妙的時刻。
來到舟山的演出點,阿洛剛走進劇場,就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心慌,‘胸’悶,脈搏加速,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度很正常,看起來不像是感冒發燒。他又在整個劇場裡查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任何不乾淨的異象···可能是長途趕路,再加上有點暈船的緣故吧,他只能這樣作出解釋。
演了兩天後,他們換點來到了沈家‘門’,這是一個小型劇場,剛一踏進劇場大‘門’,兩天前的那種感覺又再度出現,這回他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了。
晚上檢票的時候,劇場方面派了一個老頭和他一起坐在‘門’口守着,這地方逃票嚴重,只有這個老頭才治得住那些‘混’‘混’們,有他在,阿洛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演出開始後,他倆終於閒了下來,老頭掏出香菸遞給阿洛一支,阿洛客氣的婉拒了。
“你是安徽的還是河南的?”老頭問。
阿洛直言不諱:“我是貴州的!”
老頭顯得‘挺’有興趣:“貴州好遠的,爲什麼跑幾千裡來幹這個,‘女’朋友是在臺上跳舞的麼?”(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十個歌舞團收票的,有九個的老婆或‘女’朋友都是團裡的舞蹈演員)
阿洛搖了搖頭,騙他說:“唱歌的那個許夢,是我的姐姐,我在老家反正也沒工作,就跑過來投靠她們,也當是旅遊了。”
老頭理解的點了點頭:“有事做着總比‘混’着強,‘混’得不好還要‘混’到牢裡去蹲着。”
阿洛點了點頭算是迴應,話不投機,他不想和這個老頭再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聊下去。
老頭‘抽’着煙像是自言自語道:“貴州‘女’孩還真是多才多藝呀,那個許夢唱歌好聽,跳舞也好看,前幾天有個‘女’孩好像也是貴州的吧,不但會唱,還會吹樹葉,真好聽···”
阿洛瞬間石化了,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來話···難怪這兩天到的劇場會讓他有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會不會就是他和麻幺在圍牆邊喝酒那晚,三妹也出現過的感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電感應?三妹真的來過這裡嗎?三妹真的剛剛離開嗎?三妹真的真的真在這裡吹過樹葉嗎?
阿洛全身顫抖,傾刻間淚流滿面,很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他跪倒在老頭的面前使勁的搖晃着他的膝蓋,把老頭嚇得不知所措:“你···你···這是···怎麼了···有話站起來說!”
阿洛猛‘抽’了自己兩個耳光,試圖鎮定下來,可是發現沒有作用,他把手上的票都塞到老頭手裡,一個箭步衝到了水池邊,打開龍頭把腦袋伸了進去,終於···好多了。
他‘抽’泣着跑出去買來一包高級香菸,然後回到檢票處跪到老頭的面前,邊哭邊說:“阿伯,求你,求你告訴我,你真的在幾天前聽過一個貴州‘女’孩吹樹葉,求你,求你告訴我,你真的聽過。”
老頭莫名其妙:“我本來就聽過呀,那個團在這裡演了三天,每天演兩場,我都聽了好幾遍!”
阿洛嘴角不停地‘抽’搐:“阿伯,求你告訴我,那個團叫什麼名字,他們去哪了?”
老頭癟了癟嘴:“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去問問你們經紀人嘛,點都是他排的嘛!”
一語驚醒夢中人,阿洛奮力的給了老頭一個擁抱,發瘋似的往後臺跑去。
章瑞正在候場,看到阿洛滿頭是水的跑進來,以爲外面又打架了,趕緊急切的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和人幹架了?”
阿洛語無倫次的搖晃着他的肩膀:“三妹找到了···”
正在一旁化妝的許夢驚跳了起來:“真的?在哪兒?”
阿洛一邊搖頭一邊說:“不知道,但是我們現在走的就是她們走過的線,我們的上一個團就是她們的團···快快快,給陳雙亭打電話,問問那個團現在在哪!”
陳雙亭接到電話後查看了一下線路表,在電話裡對阿洛說:“你們的上一個團是‘新世紀’,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都在岱山···喂···喂···”
阿洛氣血攻心,已經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