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的幾箱嫁妝,讓王府的家丁們看着也覺得寒磣,但人家萬康年可是有冤要訴的,“側王妃大婚的時候,本人並不知道,也沒來的及給側王妃置辦嫁妝(雖說這是以嫁妝的名義帶給她的,其實萬康年壓根就沒有想到女兒能這麼快就嫁出去。以他想當然的你女兒迂腐程度看來,放着楊狀元那個大肥魚不釣,簡直就是愚笨之極,所以在和她失散的時候,他雖然有過後悔的衝動,但是隻限於楊夫人不見萬梓川不給他皇商的頭銜罷了。)這些都是她從老家帶來的,雖然不及王府的吃穿用度,但好歹也算作是地地道道的陪嫁。
萬梓川收到下人們擡給她的陪嫁時,只拿着清單略略看過便命人擡回庫裡,卻是讓人把陳姨娘留給她的幾箱子書卷直接擡進無爲居。
聽她要看這些藥書,田媽媽沒有想從前一樣勸她不要去動箱子,而是拿了鑰匙幫她把書箱擡了過來。
佛度有緣人。
眼見主子這幾日在王府的地位日趨見好,王爺對主子也是擡愛有佳,還有孃舅送給她的陪嫁和幾百畝的莊子,主子對莊子上提議換茬種藥草的事她也有心贊成,但畢竟不是一畝兩畝的事,如果要大面積種植可是真的很傷身,她有心勸解,卻又表達不出此時的局勢,既然主子要看,那就讓陳主子的書來給主子一點啓示吧。
田媽媽帶着書箱,把手洗淨之後,才摸索這箱子的最低下有一個凹槽,手伸進去,輕輕一扳暗扭,拿出一根銀針大小,四方四正的鑰匙打開了書箱。
萬梓川顧不得分析田媽媽此時複雜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箱子,再回頭看時,田媽媽已經帶上門出去了。
書箱裡是個二尺見方的楠木外雕鏤空花紋的盒子,內裡卻依然不失精緻,幾本厚厚的書四邊露着發黃的內閣襯布,那襯布上的針記不是別的,正是北方失傳的疊針繡。
對比了陳姨娘的娟秀真跡,萬梓川才明白爲何田媽媽在說她被別人誇讚繡法時的不以爲然了,原來生母的真跡真是美的無可挑剔。
雖然書被保存的完好,但是因爲時間的原因,有些書有很大的發黴味陣陣傳來。
陳姨娘的私密藏書裡邊,第一本是手繪本的百草圖。第二本是長生不老的方子,還有幾本是很多老爺子曾經拜訪過誰,去過哪些地方嘗百草的故事。還有幾本關於養生方子的書。
萬梓川看了看,無怪乎陳家幾個兄弟因爲陳老爺子偏袒女兒而翻臉了。
這俗話說,千金易得也易散,知識卻無用盡時。
老爺子給陳姨娘的這些財產雖然只有這小小的一個箱子,但是,裡邊的知識要是被某個貓竅不懂的外行人看了,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也能給人診出一些小病小疼來,更何況這陳姨娘自幼便以男兒養的。
萬梓川釋然了。
王爺離開王府,府裡有限制人員進出,在這版無聊懶的時刻,這些書無疑是她敲開陳家秘密的最好時機。所以一連幾天的逍遙時光都被她用來研究那些花花草草的書了。這一次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植物樣本,跟老者夢裡見到的奇異果子有些相仿,只是沒有老者夢裡指示給她看的那麼大,那麼誘人。
萬梓川靈機一動,那可是老者說的長生果?
再一看地方名是青州,她傻了。
青州是北方的重要山區,裡邊的森林植被繁茂,是不可或缺的藥草採集地,她像一隻看到燒魚的流浪貓,抓耳撓腮地想要去捧畫裡的魚來充飢。於是,她把那書上的果子捧到嘴邊,吃進眼裡地看,也找不到着果子長生不老的秘密在哪裡。
難道老者是騙她的?
她擼起袖子愛撫嬰兒一般摸着左手的手鐲,然後默唸老者教給她的咒語“陰陽衡,人壽亨,五行歸,本道終”。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現在開始知道和手鐲親密交流了。雖然奇蹟沒有那麼明顯,但是書上的果子慢慢呈現出了立體的造型,手腕粗的枝幹上,沒有葉子,只是一些很水靈的果子閃着璀璨的光芒,光芒過後,老者的影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女娃,老朽在松木林等你半天了,你怎麼還沒有來取種子?”
“這種子真的有嗎?我可以擁有這些珍奇的果子?”萬梓川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我生母的書裡?”
如果她的手鐲能召喚老者,那老者是什麼人?鬼,還是仙?
“女娃,我是三界之外的人,只因那日在天宮喝了酒和黃帝老兒打了賭,要把人界的壽命提到100多歲,所以纔在這裡尋找可以受我義理的徒兒,你前世和這手鐲有緣,所以今世才能附身這獨孤聖人的孫女身上,女娃,你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傳世之書,我再給你個警示,以下的就靠你自己發揮了:漫漫征途,始於腳下,兒女情長,毀於貪念,所有冤惡,唯有十城,切記切記”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知道這藥草對我有用,直接拿出來給我便是,爲何如此刁難?”
“天機不可泄露”
萬梓川看着老者隱去的痕跡,不知道爲何開始後悔起來沒有及時抓住老者的臉,好讓他溜的沒有那麼瀟灑。可是等她又急又惱地抓起書就要發作情緒,扶着腮的手陡然從桌案上滑落,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夢。
屋裡的東西還是書房的原樣,根本沒有植被森裡裡的綠意,也沒有活味生香的果子,只有那書裡簡單的插圖和一屋的寂涼,張嘴手掩着口鼻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她滅了燈,回到西廂房睡下。
日子就在這樣虛無的憧憬和忐忑的期盼中度過,雖然她雖韓景軒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少了他幾天才知道,原來又帥哥在家陪着看書,鬥嘴什麼的,也是極幸福的事,比現在每天吃了看書,然後上茅房,連個澡也不能洗就和衣而睡的日子着實要有趣。就在她們按照事先排練好的日常習慣做,何時用飯,何時買藥,何時煎藥,何時服藥,何時說話,何時咳喘,都純熟無差。
只是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上鬼。
辰末,“王爺”吃了飯,喝下藥,準備就寢,萬梓川當然不能繼續呆在書房,因爲“王爺”的病需要全身貫注地去西廂房調製,所以爲了不影響王爺的安靜,她把那些要磨的藥草和需要烤制的藥片,全部送到西廂房,這樣一來,不但不耽誤王爺的醫治,也把第二天要用的藥預備齊了。萬梓川打算有人問她怎麼和王爺分房睡,就這麼說的。
可是,就在衆人都放鬆警惕的時候,從遠處飛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穿着一身墨黑的輕便麻衣,腳下束着綁腿,一直按起來,就有玉樹臨風的感覺在裡邊,而黑衣人的輕功也是了得,脫地蒼鷹飛起來卻如化身在風中,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個人在做雞鳴狗盜之事。
.......
這一日,高麗太子在京都遊玩數日,見慣了京都的繁華盛景,又被大興皇上以禮相待,現在的他真有點樂不思蜀了。只是他一直沒有忘記要去王府拜會一下側王妃。可是他是外男,京都又不比高麗,他幾次三番坐車從景親王府路過,在轎子裡想了好久,也沒有膽量敢進去。
那王爺的冷麪他是不怕,只是不想惹側王妃不高興。
要去也要師出有名。
恰好,這一日在皇上在賜宴的時候,想起了他的大兒子。
他已經當着文武羣臣的面說過,要赦免他的禁足令,怎麼過來四五天的時候,他的哮喘還沒好?難道是病情加重,沒人敢告訴他實情?還是這小子表面上對太后恭敬,內心又玩起了暗渡陳倉的把戲?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來了,雖然他喜歡他的大兒子超過任何一個,但是要知道沒有太后的支持,有些三朝元老和大臣們都是太后的心腹,他要牽一髮則動全身,不可因爲一時興起而亂了大計。況,他的身子骨還硬朗,太子也是有勇無謀,只等那一天,他能夠把兵權牢牢掌握在手裡,才能活着,所以眼下還是忍辱負重的好。
太后曾經暗地派人去查看王爺的行蹤,但是因爲那兩個武功底子不差的丫鬟發現,和她們廝殺一陣,也沒有看到王爺的人影。
不管王爺的病情如何,可以肯定的是,王爺從未出他的寢室一步。還有,那些在王爺身邊伺候的人,除了側王妃根本就不許正王妃進前院。有這麼治病的嗎,治病治到王爺被禁了足不說,連去探望他的人都被擋在門外。這讓她怎麼能安心。
他不會給她一個糖吃,反過來要給她個嘴巴子吃吧。
剛好和太公主受上官映萱的邀請,要去王府賞花,這個時候一來憑着和太的鬧騰肯定能逼出來韓景軒,也順道表了她掛念孫子之意。本來說的好好的,和太悄悄的去,誰也不通知誰,沒想到高麗太子也想湊熱鬧,又有皇上一頓細緻交代,和太和高麗只能一個騎馬,一個坐着宮轎,去往景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