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安媽媽附到老夫人耳旁,輕輕地道,“二小姐說,人越少越好,您看?”
老夫人蹙起了眉頭,對上大太太同樣不解的眼,指了指身邊服侍的道,“你們都在院子外守着,桂枝陪着我去吧?”
桂枝扶着老夫人進來的時候,明顯感到了氣氛的不對。先是院子裡一個服侍的也沒有,然後就是楊夫人臉帶慍怒地從正屋出來,見了她們也不理徑直朝書房走去,而後就是越近書房那種低噎的抽泣聲越是隱隱入耳。
桂枝側臉看了看大太太,大太太也是一臉不解地搖頭。
“楊夫人?!”
老夫人剛進屋,聽見一聲悠長的呼喚,再看屋子裡對坐三人。楊邵科坐在右手位,萬梓川,萬梓宸坐在左手位。而她們正在給剛進來的楊夫人福禮,讓座。
“祖母!”看到衣裳不整的萬梓宸,老夫人忽覺得眼前一黑,要發生什麼大事。
“好孫女,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大太太直覺性地看了一眼淚眼含珠的萬梓宸,她以爲她又是什麼性子讓萬梓川在楊家少爺面前出醜了,所以只拿眼神問她。
“母親,您要替女兒做主啊!”萬梓宸扭了頭,看了大太太一眼。卻只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再也不說話,委屈地拿着帕子在抹淚。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楊夫人見過多少男人偷腥抹油的事,卻不想今日在親家府上看到自家兒子唐突了還未進門的媳婦的妹妹。這要是傳出去,讓大興國的民衆笑掉大牙不說,連讓楊家多少年來積攢的名譽聲望也都掃地。
就算萬府不聲張,肯和解,他無辜抹了人家清白之身,收了人家,那外面又該怎麼說,姐妹同侍一夫,還是在人家裡收的房。他們同意,不過是多些銀子打發的事,可是萬家同意嗎?萬家這姐妹同意嗎?
她只道兒子在家裡的時候,除了讀書,考取功名之外,對妻子一向敬重,通房丫頭幾年都不染指,怎麼偏到了萬府,就做出這等事來。
好吧,先安下心來,看人家怎麼說吧。她也不能太順着她們。
大太太多會來事的人啊,她看見此情此景,就知道醜事已經成一半了,眼下只是裝着不知,等這幾個說出來,好做和事老。
“母親,我因爲喝了酒,所以把.......”楊邵科等幾個年長的人坐了,才略微低下身軀道,“母親,我想這是個誤會!”
三個長輩齊齊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萬梓川更是不明白,誤會在哪裡,她想要是穿越能帶手機,她拍下兩人糾纏的一幕,看誰還能紅口白牙的說是場誤會。
“這......”楊夫人沒有接兒子的話,而是看向了大太太。
“混賬,你這丫頭不在自己房裡好生呆着,胡闖什麼?”大太太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二女兒神色淡定,看起來佔着上風,她當然不能讓她先說話。楊家少爺,她也不能罵。只有這三丫頭既是惹事,又沒理的主。
“母親容稟,實在是不敢亂闖。”萬梓宸跪在地上用帕子輕擦了已經快風乾的眼角,又泣聲道,“因爲女兒正要找丟失的耳墜,所以又順着原路返回院子。卻不想楊公子也從回來,許是爲了找楊夫人,所以女兒也沒有多想,見了禮後就要抽身離去,不想楊公子突然暈倒在地。當時旁邊沒有別人,女兒也是怕楊公子在外邊受寒,就做主先把楊公子扶到了小書房。後來.......”
“糊塗,你這丫頭平時精明能幹的,今日怎麼這般糊塗,這讓我怎麼跟老爺交代?”大太太果然是意有所指。
“母親息怒,是女兒的錯,女兒甘願受罰。”萬梓宸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倒又讓楊夫人多看了一眼。反觀她那沒過門的側妻,倒是一臉的僵硬,全無賢淑之態。
她默默點了頭。
“親家夫人,您看?”老夫人也是有話難講。
“親家太太,您放心,我們楊家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只是這事還需二小姐表個態?”楊夫人看了看一直不說話的萬梓川,“二小姐看這事是不是和諧的好?”
“梓川不知其意,請夫人明鑑?”
萬梓川想着楊家夫人這一招好狠,全都把難題拋給她一個人。她是欲哭無淚,心念俱灰啊。
“眼下小兒做出這等事來,也是喝酒之故,因此不能是故意爲之,所以姑娘能不能讓妹妹跟着你一起進楊家。”楊夫人看看老夫人,又道,“當然,你要成爲我們楊家的側妻,是要行禮拜堂的,而你妹妹就擡個侍妾,等以後生個一男半女的也好替科兒延續楊家的血脈。
楊氏正妻,過門三年一直沒有坐懷。
“老夫人,您看如何?”
“唉,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做,三丫頭到了家裡也要處處念着你二姐的好,不許惹她生氣?”老夫人這算表了態。
大太太聽了急忙拍板,“還不快來拜你姐姐,謝她收容之心。”
萬梓宸站起來走到萬梓川身邊,輕聲福禮道,“姐姐,妹妹這廂有禮了!”
楊邵科看到氣氛活躍了,臉上的神情也好了一些。
“祖母,梓川不才,我不想再做一次三妹的姐姐!”
“你要如何?”
衆人齊聲的訝異。
楊邵科更是直視着她,眼裡彷彿能噴出火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都說是誤會,你還要怎樣?”
她迴應着他靈動眸子,他生氣時也很好看的眼神,讓她曾一度着迷,但是她卻只是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
“我要退親。”萬梓川彷彿下定了決心。
和萬梓宸在家裡就已經夠折騰的,她不想到了楊家還是跟她爭鬥,尤其是因爲一個男人跟她鬥。她不喜歡。
她知道這個眼前的男人對她並沒有真情存在,所以她纔想着嫁過去,好歹不受待見後,有個自立的機會,然後好好做她喜歡的事情。想着夢裡白鬚老者讓她看的紅果,還有那個奇妙的世界,真的還是蠻期待的。現在萬梓宸是不可能再嫁其他人,所以她纔要選擇不嫁。
小妾也好,側妻也罷,她不想跟一個同父異母的女孩再鬥下去。
老夫人看了看她,咬了牙道,“你要三思啊,這事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完的。”
大太太眼裡閃過一層光華。
楊夫人有點搞不清眼前這個女孩的心,按說,楊家是歷代文官出身,就算擡了她家兩姐妹一起進府也是使得的,可是這姑娘的意思像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多早晚到了家裡也是個麻煩事,再說她以前的傳聞,這樣想着不如順了她的意。
“科兒,你看呢?”
“這事以後再議吧,母親,我們都回去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裡閃過一絲憂慮。
“夫人,您看呢?”楊夫人不解兒子的意思,許是顧忌他祖父那邊不好交代吧。
“好,我們都想想,反正也不差這一兩天?”
“本來我是想這次機會就把二小姐接回去,她能做科兒的側妻,恐怕?”
楊夫人這時候說這話,是不是太早了些!老夫人暗自想着,打發下人們都早早退了回去,就說再這裡陪楊夫人打葉子牌,各院的丫鬟都去院子裡收拾。
等他們都避了回去,才領了一衆人向自己的籠紗居走去。
三丫頭的事,她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