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專家的身份,可以說是潘坤明的一生之恨。
當他看到蘇韜時,這種恨意更是撕心裂肺。蘇韜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子,就憑他能進專家組,爲何自己卻沒有這個資格。按
如果進不了專家組,那意味着自己與恩師元彬之間永遠存在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潘坤明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下,與謝家老太太溝通的時候,纔會下意識產生誤導,影響老太太對蘇韜的看法。
老太太的看法,潘坤明看在眼裡,心裡其實有點緊張,如果蘇韜的藥丸真的有效,那豈不是間接證明自己坐井觀天,盲目自大了嗎?
“媽,你感覺如何?”謝開容在一旁緊張問道。
“我感覺很舒服,神清氣爽。”老太太終於恢復正常,如實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潘坤明不動聲色,沉聲道:“有沒有效果,還得看味覺是否恢復才行。很多藥物都有清醒神志的效果,可能造成一種錯覺。”
謝開容瞥了潘坤明一眼,淡淡道:“這還不簡單,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桑雪迎在旁邊連忙道:“我去醫院的食堂打點飯菜,媽你正好中午沒吃飯。”
老太太頷首道:“我的確有點餓了。”
桑雪迎連忙離開辦公室,前往中醫院的食堂,因爲照顧醫院的病人,二十四小時有人照應,雖然菜式不多,但桑雪迎有意挑選了三道菜,口味逐漸變重,清炒土豆絲最淡,宮保雞丁適中,西紅柿雞蛋湯故意讓食堂阿姨多放了點鹽。
返回辦公室之後,老太太拿着筷子便開始吃了起來,她習慣性先喝湯,剛嚐了口,皺緊眉頭,抱怨道:“這湯怎麼這麼鹹,齁死人了。”
謝開容眼中露出驚訝之色,潘坤明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桑雪迎笑着解釋道:“媽,我怕你還是嘗不出味道,所以故意讓食堂阿姨多放了點鹽。”
老太太連忙喝了口水漱口,搖頭苦笑道:“不行,這味道實在太鹹,沒法吃。”
桑雪迎笑着說道:“那您再嚐嚐其他幾道菜,味道應該沒那麼鹹。”
老太太吃了一口宮保雞丁搖了搖頭,又吃了口土豆絲,眉頭才慢慢鬆開,“宮保雞丁也就能吃而已,還是土豆絲比較清淡,合我的口味。”
謝開容見老太太能敏銳地分辨出鹹淡程度,心情終於放鬆下來,笑道:“媽,實在太好了,你終沒事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放下筷子,感慨道:“那藥丸的確效果顯著,我吃完之後,感覺胃口都變好了很多。最近一直覺得腦袋被石塊壓着一般,沉甸甸的,現在很輕鬆,彷彿石塊被搬走了一般。”
謝開容看了一眼潘坤明,他面色非常難看,不出意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被他一直詆譭的蘇韜,不僅瞧出自己母親的暗病,而且他的藥丸發揮了神奇效果,讓自己的母親仿若脫胎換骨。
謝開容見母親的病情有了明顯好轉,心情也變得輕鬆不少,主動與潘坤明道:“謝謝潘院長的建議,我母親身體既然已經康復,那我就不再打擾您了。以後如果有需要,還得麻煩您。”
潘坤明尷尬不已,突然覺得自己剛纔的表現,完全就是個嫉妒心非常強的小人。他好歹也是六十多歲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重重地嘆了口氣,“謝書記,我得向您道歉。剛纔我有些話說得太武斷了,不過事出有因,主要是您母親給我看的那份藥方,讓我先入爲主。即使剛學習中醫的人也知道,給您妻子開的那副藥方,並非治療不孕不育症的良方,而與肝臟有關。”
謝開容見潘坤明還在爲自己辯解開脫,淡淡一笑,“您的建議,我聽明白了。今天就到此爲止,我們就先行告辭,不打擾你正常工作了。”
等返回車上,老太太皺眉感慨道:“沒想到潘院長竟然是這麼個人?以前還真是看走眼了。”
她吃了蘇韜的藥,立馬有了效果,所以認可蘇韜,回想起前因後果,意識到潘坤明在故意朝蘇韜的身上潑髒水。
謝開容面色嚴肅地說道:“這潘坤明的確是包藏禍心,名不副實,讓人心寒。幸好蘇韜臨走之前,提醒了我一句,不然您繼續被潘坤明忽悠,這毛病不僅不會好,而且可能變本加厲。”
桑雪迎擔憂道:“媽,吃了那個藥丸,就能完全根治了嗎?”
謝開容輕鬆笑道:“他給我留了一個藥方,那個藥丸只是在特殊時候服用。別看蘇韜年輕,但他做事情卻是有板有眼,防患於未然。”
蘇韜正應了一句老話,真金不怕火煉!
桑雪迎道:“這件事你還是得問清楚,媽這病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後期怎麼治療和保養!”
謝開容朝桑雪迎點了點頭,笑道:“趁着他還沒離開雅克市,打個電話感謝他的幫助,如果有可能,還請他給媽當面診斷一下,瞭解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另外,還得問清楚關於給你開的那個藥方,爲何潘坤明堅持,那只是個護肝的藥方。”
謝開容的心態也能理解,都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瞭解真正的病因是什麼的好奇心。
謝開容讓周秘書撥通蘇韜的手機號碼,等接通之後,從周秘書手中接過電話,“蘇專家,您好,我是謝開容。”
蘇韜坐在審訊室內,等待援兵到來,見是周秘書打來的電話,心中正琢磨是否要將自己現在的困境告訴周秘書,聽到謝開容的聲音,蘇韜有點意外,雖說他知道謝開容近期肯定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但沒想到電話來得如此之快。
蘇韜淡淡道,“謝書記,您好。”
謝開容輕聲笑道:“您現在還在雅克市嗎?”
蘇韜道:“還沒有離開,謝書記有什麼指示?”
謝開容連忙笑道:“哪有什麼指示,而是請您幫忙。您的醫術果然神乎其神,我母親中午吃飯的時候,突然發現失去味覺,然後吃了你給的藥丸,立馬就有了奇效。所以我想請你當面給我母親診治一番,幫她去除病根。”
蘇韜見謝開容這麼說,也就順便給自己現在的處境,找一個突破口,“謝書記,我一時半會恐怕沒法給老太太治病。”
謝開容意外道:“怎麼了?您如果不方便,我帶着我母親,親自來找您。”
蘇韜連忙苦笑道:“我現在遇到了點麻煩,被困在派出所了。”
謝開容瞪大眼睛,困惑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您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您解決。”
蘇韜找到機會,自然是得理不饒人,添油加醋地將姬湘君、丁鐺在商場遭遇色狼騷擾,然後自己和夏禹走過去報警,也無法得到安全保障的經過,給謝開容講述了一遍。
謝開容聽得雷霆大怒,“這羣人實在太無法無天,竟然敢這麼囂張跋扈,您稍安勿躁,我這就安排人處理,很快讓您脫困。另外,那些混子絕對一個都不放過。”
等謝開容掛斷電話之後,夏禹的手機也響了起來,蘇韜衝着夏禹淡淡一笑,道:“你讓謝暢的朋友等一會兒。”
夏禹奇怪道:“十五分鐘,很快就到了。”
蘇韜衝着夏禹詭譎一笑,“謝開容剛給我打了電話,我把情況給他說明,不出意外,等會那位陳所的態度就得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夏禹眼睛一亮,嘿嘿笑道:“這事兒有意思,比起旁門左道,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自然再好不過。”
見丈夫鐵青臉,桑雪迎好奇道:“怎麼了,很少見你發這麼大的火!”
謝開容沉聲道:“蘇韜的女同伴,逛商場被混子騷擾,現在被困在派出所了。”
“竟然還有這等事?”老太太立馬不樂意了,“現在什麼年代了,還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地犯罪?”
謝開容將手機遞給周秘書道:“趕緊安排人營救蘇韜,至於那些違法亂紀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這羣人敢堵派出所,肯定是有所依仗,要順藤摸瓜,找到幕後操控着,不然雅克市的治安環境,永遠得不到改善。”
周秘書還是第一次見謝開容發這麼大的火,他提醒道:“公安口子,是趙市長主管的。”
謝開容擺了擺手道:“管他誰管的?公安口子那邊叫不動人,就到軍分區調人,要在最短時間將蘇專家安然無恙地接出來。蘇專家是什麼人,他是蕭副總理的保健醫生,如果事情傳到蕭副總理耳朵裡,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別說趙市長扛不住,恐怕李書記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蘇韜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他的身份和地位,堪比副部級,雅克市不過雲滇省的三四線城市,一把手市委書記李紅若是知道這件事,恐怕要急得跳腳。
謝開容心平氣和,吩咐道:“分兩步走,你去軍分區調人,同時將事情轉告給李書記的秘書,相信李書記也會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周秘書眼睛一亮,謝開容這一手有點狡猾,自己若是直接插手處理,說不定會被其他人覺得破壞規矩,但若是一把手李紅來處理,那就顯得理所應當。
簡而言之,這又叫做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