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灌木林之前,蘇韜麻煩阿登在那輛爆炸的越野車殘骸內,找到了裝着弗蘭克骨灰的槍匣。因爲槍匣的材質不錯,雖然經過了劇烈的爆炸和燃燒,但只是表面有些損毀,裡面的骨灰並沒有受到影響。
蘇韜將弗蘭克犧牲的前因後果告訴了衆人,衆人都是一陣唏噓與感慨。
兩輛越野車在廣袤的草原上狂奔,蘇韜琢磨着自己如果按照這個速度行駛,絕對不會被擔心被後面的追兵追上,
當然,敢在隨處都是風險的草原上,用這麼快的速度行駛,除了唐裝喬木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有這個膽量了。
唐裝喬木的名氣也不算特別大,但蘇韜卻是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
那個自視甚高的傢伙在二十年前,潛入荒山野嶺搞了個名叫“書齋”的城,自封自己叫齋主。
齋主身邊有四個好友,唐裝喬木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原本擁有驚世駭俗的才華,卻甘心隱居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就衝着這份友情,也值得別人尊敬。
當然,也聽說過唐裝喬木的過往,他之所以躲在那座城,是因爲想要躲避外面招惹的情人。
唐裝喬木雖然現在年齡大了,但身材保持得很好,面如冠玉,虎目劍眉,乍一看跟三十多歲的人一樣,這樣丰神俊朗的男人,身邊自然不會缺少女人。
雖然蘇韜經常照鏡子,覺得自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帥哥,但面對唐裝喬木,還是會自愧不如。
唐裝喬木符合華夏對男人的傳統審美,不矯揉做作的帥氣,他身材魁梧,器宇軒昂,氣質脫俗,這是當下娛樂圈那些小鮮肉明星,是無法媲美的。
若是將宋浩和唐裝喬木放在一起對比,唐裝喬木肯定會更勝一籌,因爲這老小子可以通殺各種年齡段,擁有吸引各種類型女性的魅力。
古怪的是,唐裝喬木這一輩子沒有結過婚,也沒有留下子嗣,蘇韜也曾經問過他原因,唐裝喬木當時告訴蘇韜,自己的仇家實在太多,如果有了子嗣,等自己死了之後,肯定會遭到報復,這豈不是造孽嗎?
其實,蘇韜知道這只是唐裝喬木的藉口和託辭,他懷疑唐裝喬木受過刻骨銘心的情傷,大部分表面花心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摧毀男人守護純真愛情之心的女人。
“現在外面鬧翻天了?”孫雪峰摘掉高度黑框眼鏡,將這兩個月以來的故事,逐一向蘇韜描述,“堪布陀遭到東非周邊國家的不滿,聯軍對堪布陀施加壓力,現在丟失了多個主要城市的控制權,百姓流離失所,政權震盪不定,不出意外,這場戰爭會延續很久。”孫雪峰搖頭嘆氣道。
接下來他們離開東非草原,會進入堪布陀境內,因爲這個國家戰火不斷,所以接下來的行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蘇韜皺眉道:“能不能聯繫上葉盛,如果他能聯繫上Y國王室,戰爭便有了結束的機會。”
唐裝喬木在旁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戰爭不會那麼容易結束,一旦戰爭開啓,就會造成巨大的傷亡,尤其是現在取得優勢的一方,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地收手,否則他們巨大的投入無法得到保證。”
艾米莉婭在旁邊輕聲道:“如果艾伯特知道我還活着,他會改變主意的。”
唐裝喬木嘆了口氣,暗忖這公主還是有點單純,“Y國王室在你失蹤之後,一直沒有對外通報你的生還情況,你覺得這是什麼原因?”
艾米莉婭面色泛白,解釋道:“他只是希望讓大家不要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那樣反而可以保護我的安全。”
其實從艾米莉婭的表情來看,她明白自己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唐裝喬木搖了搖頭,沒有完全打擊她,平靜地說道:“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但絕對不僅如此。如果王室對外表示,在現場發現的那三具焦屍,其中沒有你,那麼這場戰爭在證實你死亡之前,是絕不會爆發的。你的兄長艾伯特王子,或許很關心你,但他也是一個理智的人,知道如何利用輿論,爲自己博取足夠多的利益。”
戰爭需要一個理由,艾米莉婭遭遇襲擊,這無疑是一個師出有名的藉口。
爲了給公主報仇,Y國號召會員國家,對堪布陀進行正義之戰,合情合理。
如果對外宣佈,艾米莉婭公主現在生死未卜,顯然達不到前者的效果。
唐裝喬木的分析很到位,蘇韜暗歎了口氣,艾伯特的身份不僅是艾米莉婭的哥哥,他還是儲君,未來的國王,需要考慮很多東西。他會因爲艾米莉婭陷入困境而感到傷心痛苦,但他也得要考慮王室在東非的利益。
如果自己處於艾伯特的立場,也會採取一樣的選擇。
Y國王室此次爲了能夠在堪布陀未經開發的油田分一杯羹,讓王妃勞拉和儲君艾伯特出席各種各樣的活動,證明了王室對此次油田志在必得,如果艾伯特能夠成功完成王室交給自己的任務,那麼他的儲君位置就將更穩了。
蘇韜見艾米莉婭心情沮喪,安慰道:“艾伯特沒有對外宣佈你的真實情況,主要是因爲他無法掌握我們之前的處境和動態,但以我對他的瞭解,肯定安排了很多人四處尋找你的下落。艾伯特或許會對其他人冷漠,但對你絕對不會,因爲在他的心中,你真的很重要。”
艾米莉婭輕輕地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我沒有責怪艾伯特的資格,自始至終,都是我自找苦吃。如果不是我太任性,弗蘭克也不會因我而死。”
蘇韜嘆了口氣:“只有遭遇挫折,人才會成長。如果你的母親和哥哥看到你的變化,一定會覺得特別高興。”
艾米莉婭輕輕地嘆了口氣,嘴角露出苦笑,她的三重人格分裂因爲這次經歷已經明顯有所融合,她變得更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而不是隻存在於童話故事裡的公主。
見艾米莉婭昏昏睡去,蘇韜暗歎了口氣,經過兩個多月的朝夕相處,若是對艾米莉婭沒有動感情,那是不現實的。如今他們脫困,而艾米莉婭最終還是要回國,當她返回王宮,恐怕會忘記自己吧。
雖然蘇韜是一個有點家底的成功人士,但他還沒有癡心妄想到,真的能夠迎娶一名公主回家。
如果蘇韜和艾米莉婭僅僅是見過幾次面,給她治過幾次病,即使心中對她有好感,但也會理智的剋制,但如今想要剋制這團情愫,顯然已經不現實,他和艾米莉婭相處了那麼多個日夜,自己最困難的時候,艾米莉婭每天陪伴照料自己。
雖然蘇韜給艾米莉婭講述各種被誇大的故事,幫她消除無聊和寂寞,但陪伴是雙向的,艾米莉婭何嘗不也是在陪伴自己度過了最難熬的時光?
蘇韜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看上去性格複雜,但卻無比單純的異國公主。他也知道艾米莉婭肯定和自己一樣,兩人在相處的過程中,她對自己也有很多好感。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否則,唐裝喬木也不會一眼就識破蘇韜和艾米莉婭之間的關係。
蘇韜現在處於安全的狀況,突然回想起在灌木林中,那順其自然地擁抱,當時礙於情況危急,所以沒能仔細回味,現在仔細一想,卻是充滿了幸福的滋味。
情芽在悄無聲息中,慢慢滋長!
蘇韜感受到了艾米莉婭對自己的關心、依賴、信任,蘇韜當時也是發自肺腑地想要保護艾米莉婭。
“你看上去很虛弱,需要哪些藥材?”唐裝喬木看了一眼躺在第三排熟睡的艾米莉婭,壓低聲音道。
儘管他是蘇韜的師父之一,但知道在醫術的造詣上,蘇韜絕對勝過這些老傢伙任何一人。
蘇韜搖頭,如實說道:“我現在的身體就跟武俠小說裡,被人廢去了修爲,就算能好,恐怕也只能成爲一個廢人了。”
“那你的天截手?”唐裝喬木表情史無前例地慎重起來。
蘇韜搖頭苦笑道:“天截手需要元氣作爲支撐,我現在體內就是空空如也的皮囊。”他見唐裝喬木俊朗的面孔皺起來,連忙安慰道:“喬師,請你放心,雖然我沒了天截手,但我的腦子沒壞,眼力還在,如果是一般的病,我還是能夠看出來。只不過疑難雜症治不了,但我還能做一名普通的大夫。何況我還年輕,大不了重新走一條以前走過的路。雖然沿途都是同樣的風景,但心態、年齡和閱歷不一樣,或許能發現更多的精彩之處。”
唐裝喬木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浮出滿意的笑容,“你能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你在外面這幾年的事情,其實都有人告訴我們這些老傢伙,對你的表現都很滿意。如果換做我們上陣,恐怕也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蘇韜賠笑道:“喬師,你千萬別誇我,其實我就是一個俗人。該怕的時候會怕,該跑的一定會跑,見利忘義的事情偶爾也會做,慚愧一陣,再自責一陣,勁頭過了,日子照樣依舊。我對自己很瞭解,我這輩子歸根到底只能做個大夫,所以丟掉的東西,還是得撿起來,不然真成了廢人,會失去太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