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在燒烤攤買了一些烤串,然後在二十四小時市買了啤酒。江清寒吃了幾個羊肉串,打開易拉罐的鋁扣,道:“這麼晚吃東西,還是燒烤,是不是不健康?”
蘇韜點了點頭,笑道:“人活着,偶爾也要放縱一下。”
江清寒掃了一眼蘇韜,這傢伙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基本沒去碰桌上的烤串,於是主動夾了個烤雞腿,遞給了蘇韜,“嘴上一套,心裡一套。”
蘇韜暗忖江清寒不愧是辦案高手,對自己的心理研究得很細,撕了一塊雞肉放在嘴中拒絕,雖然明知這燒烤是萬惡之源,屬於各種疾病的根源,但還是難免暗讚了一下,肉香混合着孜然粉的味道,讓人食慾大增。
蘇韜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望着江清寒認真地對付着食物,笑道:“師父,你總是這麼生活,難道不覺得累嗎?”
“已經習慣了!”江清寒用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你是大夫,以救死扶傷爲己任,我是警察,以懲惡鋤奸爲道義,雖然很多時候會覺得疲憊,但給更多的時候,會很享受這種樂趣。”
“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得提醒你。”蘇韜猶豫許久,“徐瑞,不是個好男人。”
江清寒微微一愣,咯咯地笑道:“我知道,那天是他讓手下,戳了你的四個輪胎吧?”
蘇韜愕然,苦笑道:“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江清寒眨了眨眼睛,從容地說道:“千萬不要低估我的智慧,徐瑞是什麼樣的人,我豈能不知?那天見你和燕莎態度有些反常,我後來就查了一下,這算不上一件難事!”
蘇韜對着江清寒心悅誠服地比了個大拇指,“刑警之花,並非浪得虛名!”
江清寒也對蘇韜豎起拇指,讚歎道:“你也不錯,配得上年輕神醫的稱號,如果不是你有自己的事業,我或許會考慮特聘你成爲法醫,這樣我們刑警隊的實力又得增強了。”
蘇韜連忙擺手,笑道:“那還是算了吧,法醫可不是個好職業!”
“爲什麼這麼說?”江清寒蹙眉,略有點不高興。
法醫的確是個受到歧視的職業,但如果沒有這個職業,世界上就會有更多的犯罪者逍遙法外。
“如果你對外報出自己的職業,我是個法醫,恐怕很多女孩會對你皺眉。當你與她牽手,與她做一些親密動作的時候,她會覺得很害怕。”蘇韜的言外之意是,法醫絕對不是一個適合泡妞職業。
“只是跟你說說而已,你也不配合一下。”江清寒倒也不否認,誰喜歡和一個整天觸摸屍體的法醫,成爲男女朋友?
“雖然我不想成爲法醫,不過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我絕對會義不容辭,免費給你出謀劃策,這樣夠義氣了吧?”蘇韜微笑回答。望着江清寒,他總覺得今晚兩人之間的對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原來江清寒並非那麼冷若冰霜,只不過是只有你與她熟悉了,與她有了共同的話題,橫亙在中間的堅冰纔會消融。
……
凌晨三點,羅霄結束了常委會議,面色沉重地回到自己常住的瓊金賓館。這裡不僅是他的住處,還是他的辦公場所,省政府雖然有辦公室,但他大多數時候,會在瓊金賓館爲他專門提供的套間內,處理各項公務。
套間是四室兩廳,裝修看上去不算豪華,但一套黃花梨傢俱,就價值不菲,角落裡擺放着古董架,上面擺着各種精緻的小玩物,大部分都是明代之前的東西,羅霄很喜歡在這種古色古香的氛圍中辦公,這些東西若是放在省政府辦公室內,那就是給對手留下了把柄。
羅霄雖然剛剛與自己的頂頭上司省長洪軍分開,但會議開得比較匆忙,所以兩個人沒有碰頭,羅霄喝了一口秘書送過來的濃茶,給紅軍撥通了電話,“省長,對不住,事情是我沒辦好,我已經讓人通知盧剛,主動承擔責任!”
洪軍搖頭,道:“這次事情鬧得不小,單只是一個盧剛,恐怕還難以對殷書記交代。”
羅霄咬了咬牙,沉聲道:“那就讓馬永國也背個處分?”
縣委書記和一個副縣長,對此事負責,基本可以安撫韓國方面的情緒。
洪軍嘆了口氣,“今天殷書記的話鋒,難道你沒聽明白嗎,他兩次提到了全省廳級幹部調整的事情,雖然比較隱晦,但目的很明顯,是借這件事,再次準備讓全省廳級以上的幹部,進行大幅度的調整!”
羅霄也想起了這個細節,驚訝道:“莫非你真準備任由他這麼做?”
洪軍無奈苦笑:“殷書記的性格你還不瞭解,他屬於那種謀定後動的人,一旦他所決定的事情,那十有**得板上釘釘了。”
羅霄眼神中流露出失落之色,“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洪軍停頓片刻,沉聲命令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必要糾纏不放。現在的問題,還得回到如何解決韓國方面的怨念。你趕緊抽調精英醫生,如果治好了樸重勳的病,韓國方面或許會不再追究之前的食物中毒事件!這樣負面影響也會將至最低!”
羅霄也是滿臉無奈,省保健局的專家已經悉數出動,對樸重勳的病依然是束手無策,洪軍現在的命令,讓他實在沒有信心完成。不過,在官場之中,切記不能直接否決上司的命令,羅霄沉聲道:“請你放心,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妥善彌補此事的。”
這一次的交鋒,洪軍和殷開朗暗中的碰撞,基本上已經有了結果,省委書記方面成功破局,省長方面則損兵折將,而且這屁股暫時還沒有妥善的辦法擦乾淨。
……
第二天清早,狄世元坐着市衛生局那輛服役了多年的本田車,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他先組織會議,瞭解了樸重勳和崔寶珠的病情,會議結束之後,找到了還沒有離開的蘇韜。
縣醫院的院長辦公室,現在已經成爲市領導的臨時辦工場所,蘇韜見到狄世元,無奈嘆了口氣,心知肚明,這狄世元又是來充當說客的,杜平肯定是跟章平建議,讓狄世元出馬來說服自己治療樸重勳和崔寶珠的病。
“昨天晚上,省委特別召開了常委會議,討論sg財閥在漢州中毒,繼承人至今昏迷不醒的事件。此事雖然暫時被壓着,但如果解決不了,將會擴大成爲國際事端,影響面太廣。”左右無人,只有狄世元,他捧着茶杯,茶杯的霧氣讓眼鏡鏡片模糊,他隨手將眼鏡摘下,望着蘇韜的目光特別真誠,“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這次還請你站在國家大義上,治療樸重勳和崔寶珠。”
蘇韜嘆了口氣,也是特別誠懇地說道:“樸重勳的病情比較複雜,已經不是簡單的醫學問題。”
狄世元點了點頭,笑道:“我能理解,否則也不會讓王國鋒和金崇鶴,這兩個號稱華夏和韓國第一的天才醫生都沒有辦法解決。”
蘇韜笑了笑,搖頭不作迴應,狄世元是個高明的垂釣者,你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計,誤食了魚餌。
狄世元停頓片刻,嘆氣道:“這次我來請你出手,不僅是省裡領導關注,而且韓國那邊也安排人向我們請援!”
蘇韜有點意外,“我的名氣難道這麼大了?”
狄世元哈哈大笑,“你曾經在餘杭市在金崇鶴的面前,展示過你的醫術,所以他向樸重勳的母親申彩依女士推薦了你。”
沒想到是這個傢伙!蘇韜對金崇鶴那個笑面虎,並沒有太多好感,這傢伙肯定知道,如果解了樸重勳和崔寶珠兩人的降頭術,將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狄世元見蘇韜表情陰晴不定,無奈道:“現在你已經是被逼上梁山了。申彩依是直接向大使館請求援助,所以讓你給兩人之病,這是自上而下的,嚴格意義上,這是個無法推卸的政治任務。”
蘇韜無奈苦笑,“我能拒絕嗎?”
狄世元想了想,道:“你等我慢慢跟你解釋,或許你並不會拒絕。”
蘇韜瞧出狄世元這隻老狐狸,肯定不會輕饒了韓國方面,這傢伙藉機或者會敲個竹槓,“說來聽聽!”
“我與韓國方面已經達成了三個共識:第一,只要你願意出手,韓國方面不再追究食物中毒的事情,繼續將漢州作爲投資的重點考慮對象;第二,如果你治不好樸重勳和崔寶珠,無需你承擔任何後果,可以避免他們惡意抹黑你的醫名;第三,如果你治好了兩人,sg財閥會用實際行動表示感謝。新中醫聯盟最近不是成立了個基金,他們將以sg財閥的名義,對基金無償捐助五十億韓元。”狄世元說到此處,嘴角露出了微笑。
蘇韜聽到最後一點,露出吃驚之色,這狄世元還真是個奸詐的傢伙,三個條款全部都偏向於華夏方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用三寸不爛之舌,談成了這個極其扭曲的不平等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