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中年男人,一人穿着華夏官員最愛穿的黑色立領夾克衫,另外一人則穿着有點皺巴巴、洗得泛白的藍色舊西服,渡邊有助很快明白,穿夾克衫的應該地位比較高,穿舊西服的應該是他的下屬。
杜靜分別介紹二人道:“這位是西陵縣的兩位政府工作人員,分別是雷縣長和吳村長!這位是富士財團的高層,渡邊有助先生。”
渡邊有助面帶微笑,分別朝兩人點頭致意,然後指着座位,道:“請坐吧,我們邊吃邊聊。”
杜靜讓安排兩人坐下,拆了一瓶茅臺酒,微笑着說道:“雷縣長,您是主管經濟建設和招商引資領導,渡邊先生有心在西陵縣的猛虎溝村投資一個小型的石料廠,初期投資一百萬元。”
渡邊有助沒想到杜靜會這麼說,立馬明白原因,在華夏的話,最有實權的就是這些幹部,只要讓他們點頭,自己就能順利地請回恩師父親的遺骸。
渡邊有助淡淡笑道:“當然了,視情況而定,如果日後規模擴大,我考慮加大投資。”
一百萬對於經濟並不算好的西陵縣也算得上一筆不錯的投資,而對於窮山惡水的猛虎溝村更是一筆讓人心驚肉跳的數額。
雷縣長直接給自己倒滿了一斛酒,足有二兩五,道:“渡邊先生,謝謝您的慷慨。我自己就是從猛虎溝村走出來的,打心底希望村裡能有大變化。對於你準備投資猛虎村溝,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證,縣政府方面絕對沒有問題,一定竭盡所能配合,在各種政策和服務上,開通綠色通道。爲了表示誠意,我先幹爲盡!”
言畢,他脖子一揚,將二兩五全部喝乾,暗忖這一瓶茅臺至少得上千元,自己這一口可是喝了好幾百下肚了。
吳村長皺了皺眉,困惑地操着帶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話,問道:“俺有點好奇,俺們猛虎溝村後雖然有山,但辦石料廠,石料質量並不佳,你們爲啥就看中了呢!”
雷縣長見吳村長這麼說話,面色立馬垮了下來,道:“老吳,你咋能怎麼說話呢?”
招商引資,那得誇,把自己的優勢全部說出來,哪能直接說缺點,雷縣長心中暗罵吳村長還真是個蠢貨,這種人也就只能在村裡橫!
不過,雷縣長倒也不敢太得罪吳村長,畢竟自己從猛虎溝村走出來的,根基就在猛虎溝,吳村長在村裡還是極有威望,大家都對他十分信任和尊重。
雷縣長的眼界高,不僅僅是看中這一百萬投資,而是覺得能招到渡邊有助這樣的島國商人,這是一件政績工程。政府招商引資,不僅追求引資的數額,還得看外資引入的情況。與渡邊有助搭上邊,一方面可以讓招商引資多一個亮點,另一方面通過渡邊有助,以商引商,以後說不定有更多的島國商人到西陵縣投資。
按理來說,村長和縣長之間隔了好幾個級別,他倆是沒有資格坐在一起吃飯,談招商引資的,但主要是杜靜這邊強調,一定要邀請到猛虎溝村的村長。
原因很簡單,渡邊有助恩師父親的骸骨,就葬在猛虎村溝,想要掘出骸骨,就得村長點頭。
縣官不如現管,所以吳村長是一個關鍵人物。
渡邊有助淡淡一笑,語氣謙和地說道:“我也不瞞着雷縣長和吳村長!我投資猛虎村溝,主要是爲了完成我一個長輩的心願。”
“哦?究竟是什麼心願?”雷縣長佯作饒有興致地問道。
渡邊有助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我恩師的父親,曾經在很多年前,在華夏參加過戰爭,當時死在了猛虎溝,被舊地掩埋了。我今天邀請二位來,是爲了談一筆交易,投資什麼放在其次,只要你們願意將我恩師父親的骸骨歸還,我願意給你們兩千萬島國幣,也就是一百二十萬元!如果你們辦妥了,我以私人名義給你們,也未嘗不可!”
渡邊有助的意思很簡單,只要幫自己辦妥,一百二十萬,就是給兩人的好處費,他們不投資,私分了,也沒有問題。
雷縣長尷尬地笑了笑,道:“原來是這樣!杜經理怎麼沒說實話呢,我原本還以爲是來談招商引資的!”
杜靜晃動着纖細的手指,連忙笑着解釋,道:“這就是合作啊!吳村長拿着一百萬,可以辦村廠,既然石料廠不行,那就辦其他的,想經營什麼就經營什麼,這可是造福全村的大好事!”
雷縣長點了點頭,掃了一眼一言不的吳村長,略有些爲難地說道:“猛虎溝村是受保護的革命紀念地,後山上的確有不少骸骨,不僅有島國士兵的,還有不少我們華夏人。當時島國士兵被全殲……對不起,我失言了,島國士兵是全部犧牲,被埋在了一個坑穴,據說足有四五十具,還真不好辨認出哪一具是您要的!”
渡邊有助擺了擺手道:“既然都是我的國人,當然是全部都得帶走了!”
雷縣長尷尬地笑道:“問題比較麻煩,但也並非不能解決,老吳,你來表個態!”
吳村長重重地將酒杯在桌上用力一拍,道:“不行!葬在後山崗上的,既有我們的祖輩親人,也有殺害我們猛虎溝村人的兇手。”
渡邊有助目光如炬,緊緊地盯着吳村長,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心中暗罵,真是個低等的民族,自己好言好語與他們溝通,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
雷縣長先瞪了一眼吳村長,連忙與渡邊有助解釋道:“老吳,沒讀過書,性子比較耿直。咱們和島國雖說爆過戰爭,但畢竟已經是過去式,兩國作爲鄰國,在很多方面存在緊密的合作。比如那個什麼最大的電子商務公司愛寶網,主要投資人不正是島國人嗎?渡邊先生千萬不要跟老吳一般見識!”
吳村長憤然起身,表情異常激動地說道:“雷狗子,你也是從猛虎溝村走出去的人,難道不知道那段仇恨嗎?你爺爺和大伯當年就死在那羣島國人的手裡,我爸爲了救你爸,腿上中了一槍,瘸了半輩子!”
雷縣長面色紅白一陣,憤怒無比。
雷狗子是雷縣長小時候的綽號,論級別,他比吳村長大好幾級,論年齡吳村長比他只大了幾歲,但論輩分,吳村長卻比他大了一輩。
渡邊有助表情冷漠地說道:“吳村長,我好言好語地跟你商量,是先禮後兵。兩千萬島國幣,偷那些骸骨,我相信肯定有人願意接這個活兒。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只能走其他路徑了。”
吳村長大怒,罵道:“艹你孃的,小鬼子!你幹威脅我?”
渡邊有助冷笑一聲,用島國語道:“支那人果然和八十年前一樣卑賤,是毫無素質的劣等種族。”
杜靜懂一些島國語,聽渡邊有助這麼說,表情也有點變化了。
至於雷縣長還是試圖緩和渡邊有助的情緒,忙不迭地笑道:“等我們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吳村長大手一揮,怒道:“商量個屁!”
言畢,他用手一掀,寬大圓桌上的飯菜被顛翻一地。
渡邊有助雖然躲得快,但還是被湯汁弄髒了衣服,他憤怒地指着吳村長,道:“如果當年我在場,絕對會殺光猛虎溝村所有的百姓,因爲你們下賤、低能,都該死!”
吳村長被激怒了,他想起自己殘疾的父親,還有故去的親朋,朝渡邊有助猛撲了過來。
吳村長準備教訓一下渡邊有助,這可是華夏地盤,怎能容他撒野?
不過,並未順利近身,渡邊有助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渡邊有助練過空手道,這一腳殺傷力極強,踹得吳村長竟然凌空飛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渡邊有助面色陰冷地拿起地面上的茅臺酒瓶,用力地砸向吳村長的頭部,一下又一下,出“噗噗噗”的悶響聲,等吳村長沒有任何反應,才鬆手扔掉酒瓶,與杜靜和雷縣長,冷酷地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我這是自衛。是他先挑釁,試圖對我動手。”
雷縣長頭皮麻,沒想到事情鬧成這樣,渡邊有助是有身份的外國人啊,如果事情鬧大了,牽涉到外交,自己一個副縣級的幹部,極有可能會被摘掉官帽。
他望着地上的吳村長,有點懵,天人交戰,一個是自己的同村人,一個是囂張的島國人,稍有失誤,就會影響自己的前途。
杜靜面色白,原本是想討好渡邊有助,能促成與自己公司的合作,才請來了西陵縣的兩名地方官員,誰能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程度?
至於吳村長躺在血泊中,臉上滿是血污,口裡汩汩的冒着鮮血,眼見就快沒氣兒了。
渡邊有助從桌上取了紙巾,擦拭着自己染血的手指,見杜靜和雷縣長都被自己的行爲嚇呆,沒有任何反應,淡淡吩咐道:“先喊救護車吧,醫藥費全部由我來付,我還會給他一筆補償,足夠他下輩子活得很滋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