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覺得白子烈抱着她許久,才終於停下腳步。她想要開口,就已經聽到一聲意外的叫喊:“朱靜……”
是青藤的聲音。
朱靜只覺得鬆了一口氣,至少他還安然無恙。
不過這個想法,隨着她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被解開,而瞬間蕩然無存。
她緊緊地咬住脣,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捆綁在一邊的青藤,眼中不由得流光暗轉,這哪裡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意氣奮發的青藤?
“你……”朱靜很想問一句,你還好嗎?可卻怎麼也問不出口,這樣的情形,這樣的一句,無比的蒼白。
青藤卻已開口:“你怎麼來了?怎麼這麼傻?”
朱靜的出現,他心中多了幾分欣喜,至少她還是在意他的,可是,高興之餘更多的卻是擔憂。
看來她終究還是上了白子烈的當。
“白子烈,你快點放了她……”青藤轉頭對着那個陰險笑着的男人嘶吼怒吼道,他不在乎自己落在他的手中,成爲一隻困獸。
這是他與他之間的恩怨。
可是,他不能容忍,他借自己而來傷害朱靜。
白子烈卻只是聳了聳肩,根本不把他的怒吼放在眼裡,他輕蔑地笑道:“我覺得你應該感激我,至少,我讓你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她一面。”
“你……”青藤氣得一時語塞。
朱靜卻迫不及待地跑到他的身邊,看着他身上的傷,眼底掠過一絲心疼。
“朱靜,我……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是不會讓他傷害你的。”青藤想要安慰,卻伸不出手來,此時,他才感覺,身上的這些繩索是這麼的令人厭惡。
“不,我不是害怕……”朱靜搖了搖頭,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青藤身上那一道道鞭子劃過的痕跡,讓他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有的剛剛皮開肉綻,有的已經結了疤,還有的已經結了疤的卻又被再次綻裂,讓人看的痛心不已。
可他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你在擔心我的傷?”青藤輕聲問道。
朱靜難過的點點頭。
青藤笑意佈滿眼底,他逞能地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一點也不疼。”
縱然朱靜見過太多的血雨腥風,此刻也不禁緊緊地捂住嘴巴,說不話來。
眼前的這一幕,讓白子烈莫名的煩躁。
不過是她的關心,青藤竟變成這樣?何況還是一個別人的女人,白子烈噗之以鼻。
他想要的是這個女人完全的屈服。
當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白子烈的眼底頓時變了顏色,他握緊拳頭,不耐煩地冷哼道:“你們就先好好敘敘舊,等我收拾了那木清漓再來好好地跟你們算賬。”
朱靜沒有說話,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這讓白子烈不由得皺眉,他倉促地轉身離去。
看着白子烈一絲絲失落的背影,青藤的眼中掠過一絲瞭然。
朱靜卻看都沒看那背影一眼,只是帶着歉意地對青藤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爲我才害得你落在白子烈的手中。”
“你千萬別這麼想,你別忘了我雖然頂着青藤的身份,可骨子裡的那道靈魂卻是白子烈那麼深惡痛絕的白子寒,那一日我只是爲了自己逃生而已。”青藤忙不迭地解釋着,他不願朱靜心中有負擔,可是話一出口,卻更是將他的用心顯露無疑。
朱靜搖了搖頭,說道:“不……不只是在破廟中,其實,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根本就不會耽擱那麼久的路程……”
青藤不由得一愣,他沒有想到,朱靜居然會這麼說。
“其實,是我不好,是我固執地想要帶你回移花殿,纔會如此。”青藤有些怪罪自己了。
如果朱靜責怪他,他心裡反倒會好受一些,可現在她卻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反倒是讓他侷促不安。
“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朱靜看看四周,冷靜地說道。
她從一開始決定自身前來,就想好了,一定要尋機出去,還是帶着青藤一起出去。
而現在,至少白子烈沒有把她捆綁起來,她還能自由活動,不過,不用看她也猜得到,只怕這間屋子之外,一定是銅牆鐵壁般的防禦。
青藤的眸底掠過一絲讚賞,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在這樣的絕境之下,沒有坐以待斃,等着別人來救,而是第一時間就想到自救,他自然不會讓她失望。
“你到那邊的角落裡去看一看,那邊應該有一個尖銳的東西,你拿過來,試試能不能打開我手中的鐵鐐。”青藤輕聲的說道,生怕驚動了外面守衛士兵。
朱靜微微一愣。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此時裡面的動靜只怕稍大,就會引起門外的注意。她一邊順着青藤的指示,躡手躡腳地朝角落挪去,一邊故意大聲地說道:“你的傷沒事吧?要不要我替你擦擦……”
“嗯,好。”青藤自然明白她的用意,連忙配合地大叫。
他分明看到外面背對着他們看守的身影,微微一動。
朱靜已經找到了想要的工具,退了回來,兩個人一邊若有似無地說着話,而青藤還時不時地配合地發出陣陣地痛叫。
門外看守的侍衛迴轉過頭,透過門縫朝屋子裡看去,卻也只是看到朱靜半蹲着,似乎真在替青藤擦拭傷口,也就沒有懷疑,很快轉過頭去。
朱靜此刻已是滿頭大汗,身爲僱傭兵,開鎖對她而言倒不是難事,只是,到底是白子烈的手法,真正想要解開,才發現原來這比想象中的難多了。
青藤確定侍衛轉過身去,才小聲地在朱靜的耳邊說道:“彆着急,慢慢來,你先把這東西慢慢地探進鎖孔,然後朝右邊扣住,輕輕一撥,就能打開了。”
到底他更瞭解白子烈。
經他這麼一點撥,朱靜果然很快打開了鎖,她想要把鐵鐐移開,卻聽到青藤小聲地喊道:“不要動。”
朱靜不由得蹙眉,微微愣住。
青藤並沒有回答,只是朝着門外看了一眼,又衝着她使了一個眼色。
朱靜雖是心中狐疑,卻還是心領神會地拿着早已經準備下的手絹,在他的傷口處繼續擦拭。
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到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朱靜回頭一看原來是送飯的人,她頓時明白青藤的用意,不禁暗歎。
那人將飯菜放好,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一陣子,直到確定沒有什麼異樣,才退了出去。
當門緩緩地被關上,朱靜這才鬆了一口氣。她以脣語說道:“還好你夠警惕。”
青藤笑了笑,並不以爲意,只是說道:“快去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這個時候,她哪裡有什麼胃口。
青藤的眉頭卻跟着皺起,不悅地說道:“怎麼可能不餓?快去吃點,增強體力。”
朱靜有些遲疑,怕白子烈在飯中下毒。
青藤壓低了嗓子說道:“放心吧,飯菜沒有毒,我吃了好幾天了,多吃點,不然等下我們怎麼逃出去。”
朱靜覺得有道理,昨天去找木清漓,因爲太困了,滴水未進,看着誘人的飯菜,還是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她也沒有忘記給青藤吃一些,不到一會兒,飯菜被兩人吃的一乾二淨。
她剛剛吃完,她剛放下手中的筷子,門就被推開,門外的守衛,時間掐準的讓朱靜只覺得一陣冷顫。
這讓朱靜忍不住皺眉,青藤卻已是習以爲常。
等守衛退出去,朱靜不由得地嘀咕:“他們看守的這麼密不透風,我們怎麼逃啊?”
青藤卻是笑而不語,一臉的信心。
朱靜疑惑卻不再多問,門外的人影總是時不時地回頭,這讓她坐立不安,好在白子烈倒是一直沒有再來。
深夜,
朱靜昏昏欲睡,卻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她敏感地驚醒,定睛一看,原來是青藤。
青藤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他小聲地在她耳邊叮囑道:“小聲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朱靜忙不迭地點頭,她下意識地扭頭朝門外看去,卻發現門口的守衛竟沒了蹤跡。
“這……”朱靜不由得挑眉。
難道白子烈會在深夜撤了守衛?這根本不是白子烈的作風……
果然青藤聳了聳肩,無謂地說道:“呃,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我不知不覺中給他們下了一點小毒,現在應該已經暈過去了。”
朱靜這才明白,爲何青藤會那麼自信。
“換上這個……”青藤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侍衛的服裝。
朱靜不免驚歎,可她心中又覺得奇怪,“你之前爲什麼沒有逃跑?”
看青藤的神情,應該早已經爲逃跑做好了準備,畢竟他那麼瞭解白子烈,自然也有應對白子烈的法子。可是卻拖到現在,這讓她有些疑惑不解。
“呃,因爲沒人替我開鎖。”青藤轉過身子,好讓她換上衣服。
月色下,朱靜有些尷尬,卻不敢遲疑,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物。
“其實,白子烈的守衛就是因爲做什麼都太有規律性了,所以纔會被我鑽了空子。”爲了化解尷尬,青藤小聲地解釋道。
他其實與白子烈有着同樣的病,他們都要求做事情要完美和規矩。不過,他倒是佩服白子烈,這才穿越到這個時空短短几月,竟已經有了如此大的勢力。
“原來是這樣。”朱靜點了點,突然一聲:“好了。”
青藤回過頭仔細打量一番,在確定她沒有什麼異樣的時候,才拉着她從後窗一躍而出。
與前門嚴森的守衛不同,後院空蕩寂靜,根本看不到守衛的士兵。
“快跑,要不然那些守衛很快就會醒了。”青藤催促,朱靜點點頭,緊緊抓住青藤的手。
他給守衛下的毒,不過是一般的迷藥,藥性不會很長時間,所以,他們不能耽擱太長時間。
黑夜中,兩道身影穿梭在樹林中,向木清漓的軍營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