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言重了,是向貴嬪心懷叵測,不關姐姐的事。”衛賢妃拍了拍心口,後怕不已,“還好涯兒沒事,不然我可怎麼好!”
“如此,我先走了,妹妹好好照顧小皇子。”鈺妃向孝元帝施禮後,退了出來,回去準備接駕不提。
孝元帝對木清洢道,“木清洢,這次涯兒能夠撿回一條命,真兇現形,你居首功,木將軍有你這般聰慧的女兒,是他的福氣。”
可惜,父親可不這麼想。木清洢無所謂地揚眉,“多謝皇上誇讚,臣女先行告退,明日再提小皇子診治。”
“去吧。”
蒼瀾淵也道,“兒臣告退。”
風暮替木清洢揹着藥箱,三人都退了出來。
木清洢拉過蒼瀾淵的手看了看,“沒事嗎?”
“沒事,”蒼瀾淵反握住她的手,眼裡是深沉而讚賞的笑意,“清洢,今日之後,你的大名越加無人不知了,你的本事,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的本事多着呢,你不知道有什麼奇怪,”木清洢抽手,沒抽回來,“放手,那麼多人呢,你是有多想讓他們誤會?”
“不是誤會,是宣告,”蒼瀾淵一揚眉,傲氣盡現,“你是我的人,誰敢打你主意!”
“少來,”木清洢不爲所動,手腕一擰,脫出他的掌控,“我誰的也不是。”說着話她小心地擡起左手,手腕上赫然纏着那條小金環蛇。
“怎麼在你這兒?”蒼瀾淵大爲意外,“我原本還在想,稍候去天牢將此蛇除掉,以免留着它害人,你何時把它引過來了?”
“就在剛纔,”木清洢大爲得意,“向貴嬪只顧喊冤,哪顧得上它,我只須略施小計,它就乖乖聽我的。此物雖小,卻全身是寶,它的毒液再加其他藥物調配,可解各類奇毒,千金難求哦。”
蒼瀾淵一向對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極爲反感,皺眉離她遠一點,“它差點害了五弟性命,有什麼好。”
你懂什麼。木清洢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話不投機半句多,不理他。
回到東宮自己的小院,木清洢仔細地做了個小籠子,將小金環蛇放進去,又抓了些蟲子給它吃,逗弄它玩了一會,讓它儘快熟悉自己的氣息,以後就會聽她的吩咐,豈不大妙。
晚飯時候,蒼瀾淵派人將木清洢叫過來一起吃,木清漓平日雖與他交好,人前人後卻都嚴守尊卑,如今沾了妹妹的光,得以跟主子同坐,怎麼也有些拘束,不敢稍有異動。
“清漓,只是用膳而已,你不必如此緊張,”蒼瀾淵瞧着都替他難受,“跟清洢一樣,隨意些。”
木清洢是真的很隨意,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吃的很自在。
“是,太子殿下。”木清漓心裡大爲詫異,覺得主子最近真的變了很多,不似從前那樣冰冷寡言,更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了,莫非這一切真的是自己妹妹到來的原因?那妹妹可真是好本事。
蒼瀾淵淡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木清洢斜眼瞄他,心道一國太子就是不一樣,蒼瀾淵又生的俊逸非凡,並非刻意要體現什麼,可舉手投足間總帶着說不出的威儀,相信不止是女人,就算是男人見了,也會不自覺地臣服吧。
“看什麼,”蒼瀾淵回眸看她,“那麼入神?”
木清洢一愣回神,臉上微熱,“沒什麼,沒看你。”往嘴裡塞飯,大力嚼,以掩飾窘態。
蒼瀾淵脣角小抿,小丫頭言不由衷,方纔那麼專注的視線,瞎子也感覺到了,還說沒看?“你不是一向敢做敢當,看了就是看了,何必不承認?”
木清漓給一口湯嗆到,差點噴飯:太子殿下會說笑話了?好稀奇……
“我沒看!”木清洢有點着惱,芝麻大點的事,用得着這麼計較嗎?“你怕看是吧?”
“清洢!”木清漓臉色一沉,“不得對太子殿下無禮!”
木清洢瞪他一眼,忿忿收回目光,“是,哥哥,太子殿下恕罪!”說完繼續吃飯,不過看她那樣子,相當不爽就是了。
蒼瀾淵撓了下眉心,“無妨。”
用過晚膳之後,木清漓帶領侍衛在東宮各處巡邏,而後輪值,以確保主子的安全。
蒼瀾淵看起來精神很好,“清洢,陪我出去走走。”
木清洢拉過他的手診了會兒脈,提醒道,“殿下最近儘量不要動用真氣,我正想法子取出你體內的異物,也好去了這一隱患。”墨玄,你小子到底跑哪兒清閒去了,再不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好。”蒼瀾淵眉一揚,隨口答應,“我心中有數,走吧。”
木清洢點頭,兩人肩並肩一起出去,背影看起來協調的很。
從一開始誤會她是刺客,因爲不放心她,而強逼她服下毒藥,到後來發現她的不一般,心中慢慢有所觸動,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會覺得莫名安心,會不自覺地跟她鬥嘴打鬧,心情也會很輕鬆。
這不像自己。蒼瀾淵微皺眉,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有一點他很肯定:想留下這丫頭,不想她屬於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木清洢雖說內力不如他,但聽力絕佳,感覺敏銳,已察覺到蒼瀾淵氣息有些不穩,心中一驚,“怎麼了,殿下不舒服嗎?”不會這麼快就要發作吧,天,沒有儀器在手邊,她沒法做手術的!
“沒事,”蒼瀾淵淡然一笑,“不必擔心,我很好。”
哦。木清洢長出一口氣,暗道你沒事喘個什麼勁兒,想嚇死人嗎。不經意間一擡頭,有白色人影從遠處閃過,她一愣,脫口道,“司絕塵?”
蒼瀾淵眼中精光一閃,“你認得他?”
“是,”木清洢坦然道,“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確切地說,是兩面,而且第二次是跟墨玄一塊兒見的,小孩的反應還很奇怪,不知是何原因。
“你跟他……就是那次?”蒼瀾淵記起確有其事,道,“他跟你說過什麼?”
木清洢挑眉,“殿下爲何如此緊張?司絕塵有什麼問題嗎?我與他只交談幾句,除了知道他的名字,說話神神秘秘之外,其他一無所知。”
還有一點她隱而不提,那就是司絕塵此人,於她而言有種很微妙的感覺,總是不自覺地被他吸引,面對他時,她心中也會莫名顫動,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蒼瀾淵眉宇間明顯一鬆,“沒有,他是我朝國師,從不與別人多言,他所處之地也被列爲禁地,你最好別去招惹他。”
難怪上次太子的反應那麼奇怪。木清洢約略明白了些,“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大容國師,竟如此年輕貌美,到底是何來路?”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那個……什麼呢,國師一般不都是白髮飄飄,鬍子長到膝蓋之類的嗎,司絕塵也太出格了些。
“天降神人,”蒼瀾淵眼神有些冷,“沒人知道他的來歷,不過父皇對他很是寵信,國中大事都要問過他,而後才做定奪。”
“是嗎?”木清洢眼神突然銳利,“殿下恕我多言,皇上過於寵信什麼人,是件很危險的事,非社稷之福。”這很容易給什麼人一手遮天的機會,而且等到爲君者察覺的時候,往往就來不及了。
“我知道,”蒼瀾淵冷然一笑,“所以是父皇對他很寵信,而不是我。不過,司絕塵自從做了大容國師,所做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旁人也說不出不是來。”
木清洢緩緩點頭,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一時卻又無從想起。
“司絕塵之事,你不必管,”蒼瀾淵拉着她的手,鄭重警告,“別跟他走太近,聽到沒有?”
又是這句。木清洢不想惹他說個不沒完,敷衍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喜歡惹是生非。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太子殿下也早些安歇。”
“我送你回去。”蒼瀾淵不由分說拽着她換了個方向,去向她的小院。
暴君!自以爲是!沒有人權!
木清洢對於他的自作主張很忿忿,一路腹誹個沒完。不過,藉着淡淡的月光,看着蒼瀾淵俊逸到簡直無法直視的臉,她心進而忽然有某種觸動: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那個……
“到了。”蒼瀾淵忽地停下來,並且一把拉回就要撞到門上的她,眼睛裡有淡淡的笑意,“想什麼,那麼入神?”
“……沒,沒什麼,”木清洢默默流下一滴冷汗,趕緊抽回手來,匆匆道,“我進去了,太子殿下請回!”說罷有些慌亂地伸手推門,恨不得趕緊將自己藏起來一樣。
蒼瀾淵淡然一笑,轉身欲走。
誰料木清洢才一推門,就覺得右手中指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尖銳一痛。“啊!”
“怎麼了?”蒼瀾淵一驚,條地回身扶住她,“什麼事?”
“我……”木清洢握着右手,纔要說什麼,渾身一陣發冷,一種麻痹感迅速躥上,她忍不住打個冷顫,倒向他懷裡。
“清洢?”蒼瀾淵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一把抱起她,踹開門進去,將她放到牀上,再摸索着點上蠟燭,端了過去,“清洢?清洢,你怎麼樣?”
木清洢緊閉的嘴脣一片青紫,不住瑟瑟發抖,眼睛瞪得才老大,樣子很嚇人,“我、我冷……”
怎麼會這樣?
蒼瀾淵陡然有種莫名的恐懼,拉過棉被把她蓋起來,急道,“怎麼會突然覺得冷?還有哪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