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陽好奇猜測着厲鬼的身份時,這頭厲鬼也在用貪婪的目光打量着他和躺在地上的兩個保安,桀桀怪笑着說:“三個新鮮的活人,還有一個是修者,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啊。”
旋即,他將腰一挺,小山丘般龐大的身形頓時又拔高了兩丈。擡手遙指着林陽,甕聲甕氣的說道:“你若是識相,趕緊束手就擒,提着那兩個昏迷不醒的人,一塊兒送過來,乖乖的讓我吃”
聽到這裡,林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束手就擒,乖乖的等着你吃?你當我是傻呢,還是賤啊?
訛獸更是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嘲諷道:“我看你呀,根本就是做鬼做到腦子壞掉了。這種奇葩的要求,居然也說得出口。你這不是逼着別人,跟你死磕到底嗎?”
“大膽”厲鬼頓時惱了,原本就猙獰的面龐,立刻變得更加恐怖嚇人:“你這隻兔兒精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罵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鬼唄。”訛獸聳了聳兩隻毛絨絨的長耳朵,並沒有被他的模樣嚇到:“不然你還能是什麼?連血肉都沒有了,你總不能說自己還是個人吧?”
厲鬼氣得夠嗆,仰頭髮出了一聲震天響的咆哮。
他右手一揚,滴滴血珠從手臂上涌出,在掌心凝聚成形,化作了一杆滴血的長槍。與此同時,森然白骨和殷紅鮮血,在他周身蔓延擴散,飛快的變成了一套由白骨和鮮血化作的猙獰甲冑。而在他的腳下,更有熊熊燃燒的魂火在翻騰,變作了一匹威武雄壯的幽靈戰馬,將厲鬼馱在了馬背上。
滴血長槍遙指着林陽和訛獸,厲鬼擺出了一副衝鋒的架勢,沉聲喝道:“吾乃兩浙大都督,曾經統馭數十萬人馬南征北戰,威名赫赫。你們兩個無名小輩,居然敢口出狂言激我,真是不知死活”
“兩浙大都督?”
林陽愕然一愣。
他雖然在成爲了魂修後,惡補過一段時間的歷史。但還真不知道,這兩浙大都督是什麼來頭呢……
不過,他不知道兩浙大都督是誰,並不代表別的人……啊,不對,是別的妖怪就不知道。
有着兔形百科全書綽號的訛獸,在聽到了‘兩浙大都督,這個官職時,先是一愣,隨後卻是笑的更歡了:“我知道了,你是范文虎著名的逃跑將軍范文虎嘖嘖,就你這一輩子沒打過勝仗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說自己南征北戰,威名赫赫?還有臉威脅別人,就不覺得害臊嗎?”
范文虎?
在訛獸的提醒下,林陽頓時回憶起了史書中關於這個人的記載來。
這個傢伙的一生,既是奇葩,卻也能夠稱得上是傳奇。
范文虎是宋末元初的人,據說還是南宋權臣賈似道的女婿。他本爲南宋將領,只可惜貪生怕死,屢次畏敵怯戰,導致襄樊城破,同僚戰死。
時任監察御史的陳宜中,上奏請殺范文虎,卻被賈似道給保了下來,僅僅只是降一職作爲處罰。隨後出任安慶知府,結果就在這裡投降了蒙古人。這人雖然打仗的能耐不怎麼樣,可做官的本事卻是一流。愣是在元朝這邊,爬到了兩浙大都督、中書右丞的高位。
元至十八年,元朝東征日本,范文虎也是統帥之一。結果出師不利,大軍遭遇颱風。在這個時候,他又一次發揮了逃跑的特長。丟下十餘萬大軍不顧,獨自逃回到了大陸。可惜的是,這一次沒有人再肯保他。盛怒之下的忽必烈,將他革職查辦,這才終止了一代逃跑將軍的神奇經歷。
俗話說性敗乃兵家常事,,打敗仗並不少見,甚至就算逃跑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但是像范文虎這樣打了一輩子敗仗、逃跑了一輩子的,當真是世所罕見,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住口”被揭了傷疤的范文虎怒不可遏,咆哮道:“我就算打仗不行,要弄死你們兩個還是很容易的你們倆,一個是剛剛纔開啓了靈智的小兔妖,另一個是緣督境初期的小修者,居然敢在我這個鬼王的面前大放厥詞真是不知死活要知道,在我眼中,你們兩個根本就是一盤不起眼的豆芽菜。虐死你們,再輕鬆不過本來你們若是乖乖聽話,我還可以一口吞吃了你們,讓你們少受些苦痛。但是現在,你們惹惱了我。我要一口一口,慢慢地吃掉你們,讓你們受盡痛苦和絕望的折磨”
范文虎不再廢話,左手一抖繮繩,胯下的幽靈戰馬立刻發出一聲震天響的嘶鳴。滴血的四蹄在地上用力一蹬,如疾風閃電一般,向着林陽發動了衝鋒
眨眼的功夫,范文虎就策馬衝到了九宮囚鬼符陣前。
九條符篥所化的雷電蛟龍,咆哮着撲了過來,想要將范文虎擋下。
“雕蟲小技,也想攔我?”
范文虎一聲冷笑,手中滴血長槍飛快刺出。
九道血紅色的槍影,化作了九條猙獰的毒蛇,張嘴狠狠咬在了雷電蛟龍的身上。
能夠剋制邪魅魍魎的雷電蛟龍,就這麼被范文虎一槍擊潰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接着響了起來,卻是范文虎策馬撞開了九宮囚鬼符陣所致。
困住了洶涌鬼潮的九宮囚鬼符陣,在范文虎這樣一個鬼王級別的厲鬼面前,卻是如紙糊的一樣脆弱。輕輕鬆鬆,就被他給撕開了一道口子。
原本被困在九宮囚鬼符陣裡面的冤魂厲鬼,頓時如潮水一般向着缺口處涌來。想要跟隨在范文虎的身後,一同衝出九宮囚鬼符陣。
“攔住這些冤魂厲鬼,千萬不能讓他們衝出來”
林陽急忙喚出吳三桂、魏忠賢等魂使,讓他們在第一時間去堵住缺口。
被困在九宮囚鬼符陣裡面的鬼魂,除了林陽已經超度的那些沒有了戾氣和怨恨外。其餘的鬼魂,因爲被困在了黃泉入口附近不得出。那戾氣和怨恨,比平時更加強烈。
如果讓這些充滿了怨恨戾氣的鬼魂,就這樣衝出去,只怕其活動的範圍,將不止是在這座商貿廣場上。附近的那些居民樓,勢必也會遭到波及
一旦讓這些鬼魂闖入居民樓,那麼熟睡中的普通人勢必沒法抵抗。而冤魂厲鬼在吞吃了活人的精魄和陽氣後,實力定會進一步提升,也就能夠朝着更遠的地方侵襲,從而形成類似滾雪球一般的惡性循環。
想要杜絕這個結果發生,就必須要堵住缺口,將這些冤魂厲鬼都給堵在九宮囚鬼符陣裡面不放出來才行
林陽的這個舉動,卻是讓范文虎愣了一下。
在回頭看了眼堵缺口擋鬼潮的吳三桂、魏忠賢等魂使後,他冷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麾下居然還有着幾個不錯的鬼魂。如果你是讓他們來捨命纏住我,或許還能夠爲自己爭取到一點兒逃命的時間。但你居然是讓他們去堵符陣的缺口……哼,你自己都快要沒命了,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的死活?我是該說你不自量力呢?還是該說你愚蠢?”
面對着縱馬馳來的范文虎,林陽沒有慌亂,而是一派成竹在胸的架勢。淡淡一笑後,他說道:“對付你,用不着他們,我另有招數。”
“好大的口氣”范文虎不怒反笑:“就憑你一個緣督境初期的修者,能有什麼招數?還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嗯?這……這是什麼?”
他話都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眼前的變故給驚呆了。
一團血光,突然出現在了林陽的面前。翻滾涌動,化作了一隻渾身浴血的九頭怪鳥
范文虎清晰地感覺到,在這隻九頭怪鳥的身上,有一道強大的妖氣沖天而起。
這妖氣,竟是比他身上的鬼氣,都還要強上幾分。
“這是……鬼車?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擁有這樣厲害的妖怪?你不是緣督境初期的修者嗎?怎麼可能駕馭得了比我還要強上幾分的鬼車?這不合常理啊,你應該被她反噬吃掉纔對啊”
雖然很驚訝,但范文虎並沒有轉身逃跑。反倒是一抽馬鞭,讓幽靈戰馬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在他看來,九孃的實力雖然在他之上,但差距並不大。
此刻,他仗着幽靈戰馬的速度,以及身後的洶涌鬼潮,還是有很大機會能夠於掉九孃的。
只要於掉了九娘,那他不僅可以吞下兩個普通人與一個緣督境修者的精魄和陽氣,還能夠吃掉一個堪比聽境修者的妖怪
到那個時候,他的實力,必然能夠出現一次質的飛躍
然而,就在范文虎用手中長槍瞄準了九孃的胸膛時,一道黑影,突然從旁邊飛了過來,的一下砸在了他身上。
強大的力道,竟是將他直接從幽靈戰馬背上擊落了下來。身上那套由鮮血和白骨凝聚而成的甲冑,也隨之出現了道道的裂痕。
“怎麼回事?”
掉落在地的范文虎,在懵了一下後,總算是看清楚了偷襲自己的,並不是人或鬼魂。而是另外一個妖怪——一個穿着紅袍、長着牛鼻子,模樣古怪猥瑣的妖怪。而那個砸到自己的‘暗器,,則是這個妖怪手中的那把鐵扇子。
“虛耗?”
范文虎瞳孔一縮,認出了這個猥瑣妖怪的身份。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林陽的麾下,除了一個鬼車外,竟然還有一個實力不相上下的虛耗。
這怎麼可能?
一個緣督境初期的修者,怎麼可能同時駕馭得了兩個堪比鬼王的妖怪?
這……這尼瑪是作弊是開掛啊
想要揀個軟柿子捏,卻沒想到,這軟柿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金剛石……
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剛纔還是鬥志昂揚的范文虎,這會兒突然有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