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爲什麼會來這裡?”祁麟說話間,已經慢慢移動到了司馬毅的身旁,只見此時這位黑龍總教官,渾身佈滿了無數綠瑩瑩的藻體植物,活脫就像是個深山野人,而且那些植物仍在以瘋狂的速度分裂繁殖着,令他一時驅之不盡。
“我是來找一位老朋友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在這間房子裡!”對方的聲音很是年輕,與他的修爲極爲不符,完全就是另一個祁麟的翻版。
“老朋友?你是指院長?”祁麟瞪的了眼睛,細細審視之後,總覺得眼前這個黑衣殺手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裡見過,但又全然想不起來了。
“也許是吧。”黑衣殺手摸棱兩可的回答了句,隨後大步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若不是司馬毅及時伸出了手臂,祁麟或許並不會阻撓對方的行動,因爲在他看來,這到是一個揭穿陸逍真實身份的好機會,若是對方發現自己所要見的人不是十大皇盜,這個謊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司馬毅並沒有說話,只用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黑衣殺手,因爲海藻植物已經佈滿了他的臉龐,他擔心自己如果開口,這些可惡的東西還會繼續侵蝕他的口腔,順而進入他的體內,這樣一來,自己可真要中毒身亡了!
“司馬教官,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你何必總是這麼執着呢?”黑衣殺手的語氣漸漸變得緩和起來,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是肯定對付不了司馬毅與祁麟聯手的,更何況一旁的靈珀還沒有出手。
司馬毅聞言一愣,雙眼圍繞着黑衣殺手轉了兩圈,顯然也是有了與祁麟一樣的困惑。
“不用猜了,楊雄,你來這裡的目的我知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請走吧。”當陸逍的聲音從房屋內傳來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爲之一變,特別是祁麟,望着眼前這個很可能是自己哥哥的男人,一種奇異念頭揮之不去。
“院長,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身份而已,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閉口不言呢?”楊雄身手拽下了嘴巴以上的蒙面布,那張英俊瀟灑的臉龐,頓時展現在衆人面前,一如過去一樣充滿了自信,但眉宇間卻多出了幾份惆悵。
“我剛纔已經說了,只是時間未到而已,你先走吧。”陸逍似乎很不希望楊雄待在這裡,兩句話中,已經摧他離開了兩次,這可是過去很不常見的。
“不行,我好不容易纔混入天穹學院,你讓我無功而返?辦不到!”楊雄的神色頓時變得堅毅起來,全身散發出來的綠色真力猶如一團熾熱的綠光火球,把他的面目照耀得異常詭異。
一個人竟然能夠憑藉自身力量潛入天穹學院,這不禁讓在場的司馬毅覺得有些顏面無光,不過一想到對方曾經也是這裡的學員,而又擁有世間罕見的綠色真力,這種慚愧也隨之緩解了不少,只是他過去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這個看似儒雅嬌貴的集團總裁,原來還是一個修真高手!
而祁麟心中知道楊雄從小被送去異族修煉的事蹟,但是看見對方此刻的卓越修爲,還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再聯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突飛猛進,看來修真這東西和遺傳也有很大關係吧……
“我答應你可以不受阻攔的安然離開天穹學院,不過你如果繼續執迷不悟,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司馬毅的言辭中不帶半點情感,雖然現在的他已經被海藻所包圍,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就此退縮。
“是嗎?司馬教官,自從迷天行動開始,你我就一直鬥個沒完,你就沒感到膩味嗎?”楊雄的長刀半舉在司馬毅的面前,在陽光下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木屋的內裡,隱隱有種絕不善罷甘休的感覺。
“那剛好,我們今天就來做個了斷吧!”司馬毅用力撥開嘴邊的海藻,使之不會在自己說話時乘虛而入,話音剛落,整個身形就已經避過了楊雄的長刀。
楊雄這一次並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正視司馬毅的攻擊,而是反手一刀,正襲向木屋前的祁麟,對於他而言,只要能夠成功進入院長的小木屋,就是最終的勝利,至於戰勝司馬毅,簡直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祁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攻擊自己,側身避過之際,楊雄已經挺身衝向了木門,手中長刀在虛空中揮舞出幾道連綿的綠色刀氣後,剛好擋住了緊隨而至的司馬毅。
只不過,楊雄計劃算盡,卻忽略了靈珀的存在,這位靈宗的長老,自然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一見楊雄有意硬闖,手中靈念頓時劃爲點點繁星,一如靈玖在精神空間中所施展的星光一樣,將楊雄的身體包圍了起來。
“楊雄。”祁麟心知靈宗的厲害,一見靈珀手中靈光,心中不由暗道:若是靈珀這一擊把楊雄變成了白癡,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於是,只在靈珀將星光綻放的那一瞬間,祁麟的身軀已經擋在了楊雄的面前,雙掌連續翻過幾個怪異的姿勢後,“彌靈天下”的招術迅疾使出,配合着“靈念”的控制手法,在面前同樣凝聚出一片星河。
一時之間,兩幕繁雜密佈的靈力星光交織到了一處,席捲起一股可怕的銀白色狂潮,不止是楊雄,就連他身後的司馬毅都看得呆若木雞,從未想到,祁麟在修真之外,就連靈力都如此了得!
“彌靈天下?小子,你怎麼會使用靈宗的靈技?”兩人剛一交手,靈珀就看出了祁麟手法的出處,驚愕之餘,不由大聲咆哮起來。
“用不着你管,先打贏我再說!”祁麟咬牙持續釋放出“彌靈天下”的層層星痕,經過了上一次自然之氣的洗禮,他的靈力已然提升了好幾個等級,達到了宗師境界,因此也不再擔心“彌靈天下”會導致他本人精神脫虛了。
“好小子,原來你們兩個是一夥的!”靈珀顯然是誤會了祁麟的身份,說話間,雙手的靈力不由再度暴增,以其大宗師境界的靈力修爲,着實還要比祁麟高出一籌。
看着祁麟,牙關緊咬,汗如雨下的模樣,一旁的楊雄不免有些不置可否,他並不知道祁麟是自己的親弟弟,但是他卻感覺祁麟是一個講義氣、盡豪情的可交之友,不過在這一刻,他卻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幫助祁麟,因爲一個更重要的秘密正等着他去揭曉!
於是就在祁麟與靈珀交手的那一瞬間,楊雄瞧準機會一個箭步衝進了院長的木屋,藉着房內微弱的光線,大步來到了陸逍的面前。
“你終於還是來了。”陸逍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不過此時卻也沒有趕走楊雄的意思。
緊隨而來的,是司馬毅那被海藻映襯得綠瑩瑩的身體,一見楊雄與陸逍對峙的情形,就連臉色都變得慘綠無比起來。
“楊雄,你敢傷害院長,整個天穹學院都不會放過你的!”司馬毅的喊聲有些聲嘶力竭,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已經顧不得海藻是否會順着口腔侵襲入他的內臟了。
“笑話,我爲什麼要傷害院長,我只是來提問的,又不是來殺人的。”楊雄的語氣格外冷靜,畢竟在這一刻,他已經佔盡了先機。
“楊雄,其實有些事情知道了並非是件好事,而即使不知道,也無關緊要,你又何必急着瞭解此中玄機呢?”陸逍微閉着一上眼睛,也不知道他是在對面前的楊雄說話,還是在告訴地板。
“但是我一定要知道!”楊雄一字一頓的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同時將自身真力提升至了極限,全身骨骼時而爆發出聲聲如同爆米花般的脆響,惟恐對方出手偷襲。
“那好吧,既然你執意要了解,那可就不要後悔。”陸逍言罷,擡眼望了望處於極度緊張狀態中的楊雄,順手一指身旁靜躺着的程靖。
正在此時,就聽見屋內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破聲,緊接着,靈珀與祁麟的身體同樣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撞穿了一堵正面的木牆,結結實實的掉落在陸逍的身旁,單從兩人緊閉雙目的情形來看,這一擊着實是傷得不輕。
“兩敗俱傷?”楊雄暗自嘀咕了一句,心中不免對祁麟暗生了些許愧疚。
“不是,是有人偷襲。”司馬毅冰冷的聲音在房間內盪漾開來,與此同時,就看見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慢慢踱步走進了木屋,臉上那股傲人的煞氣,使得房間的溫度都爲之降低了不少。
“易幹?”司馬毅顯然並不知道易乾的出現代表了什麼,看着這個充滿書生氣的男生,反倒還有些欣喜不已起來。
易幹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司馬毅,皺了皺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開口說道:“教官,如果你不想死得很慘的話,還是請您趕快去醫院吧,當你體內海藻孢子發芽的時候,也就是你被藻毒吞噬身亡的時候。”
司馬毅聽聞此言,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鐵青,他起先一直以爲,只要不讓身上的海藻蔓延至口腔,這種藻毒就能夠有效控制,不過卻未想到,原來這些海藻的孢子早已通過空氣進入了他的體內,這樣一來,不管他如何防範,只要還在呼吸,就無法避免毒性的蔓延!
正當司馬毅失魂落魄之時,一旁的祁麟已經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該死的靈王,你是怎麼從綠島逃出來的?”
“哈哈,有意思的問題。”靈王漫步來到祁麟的面前,看着這個口角溢血,灰頭土臉的男生,輕蔑之意毫不掩飾,“在靈宗的靈技中,有一種叫‘如影隨形’的,可以在對方毫無知曉的情況下,緊貼在他的影子上,同樣還可以隱藏起自己的身體,換句話說,我是跟着你回來的!”
“如果我當時沒有能夠成功逃離綠島呢?”祁麟不惜刨根問底道,企圖運用拖延時間的方法,來讓自己的傷勢得到一些平復。
“我記得你們中間還有一個馭劍高手,到時候我一樣可以跟着他離開。”靈王不屑一顧的搖了搖手,配合着易幹身上的書呆子氣質,給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但是如果我死了,你就永遠無法解開剩下的那十個封印了!”祁麟的話語立刻引起了陸逍和靈珀的注意,現在,他們終於知道靈王爲什麼會不和常理的重生了,祁麟身上一定藏着什麼不可預知的力量!
“哈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很抱歉,只要我能夠獲得神器的輔助,一樣可以衝開剩餘的十個封印,而且據我所知,你們已經獲得三枚碎片了!”靈王一把將祁麟的身體提到了半空,轉而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聲音問道,“告訴我,神器碎片在什麼地方?”
“你認爲我是慈善家嗎?”祁麟苦苦一笑,口中的鮮血止不住的流了一身,可見剛纔那一擊,確實令他受傷不輕。
“沒關係,你可以繼續保持沉默,不過當我殺光了這裡的人以後,最後一個就該輪到你了。”靈王邪笑着,一把將祁麟的身體扔飛了出去,重重撞擊在身後的木牆上後,這個可憐的少年再沒有多餘的力氣爬起來了。
祁麟眼睜睜看着靈王率先來到了靈珀面前,雖不知他想幹什麼,但是從他陰冷奸邪的表情來看,應該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你就是靈王?”靈珀艱難的仰起脖子,望着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眼鏡,怎麼都無法將他與不可一世的靈王聯繫到一處。
“身爲靈宗長老,竟然時刻想着封印靈王,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呢?”靈王微微彎下身子,把那副眼鏡湊到了靈珀的面前,隨着鏡片上掠過一絲反光,靈珀看到了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睛。
“我只是……一時糊塗而已。”靈珀開始有點後悔了,雖然靈王現在只解開了兩個封印,但是這並不代表自己可以輕鬆戰勝對方,相反的,就以靈王現在的靈力而言,要想擊敗這個靈宗的長老,還是不費什麼大力氣的。
“一時糊塗?”靈王不懷好意的複述了一遍,不過下手時卻絲毫沒有留給靈珀一點機會。
只見靈王雙手一揮,聚集起兩團偌大的銀色靈力,飛也似的打在了靈珀的胸膛,隨之慢慢侵襲入了他的體內,緊隨而來的,是一連串殺豬般的慘叫聲,以及靈珀因爲疼痛而扭曲的猙獰面孔。
要知道,靈珀當時在木屋外與祁麟的對峙中,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靈力,此後又遭遇了靈王的第一次偷襲,致使他體內的經脈損傷嚴重,現在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勢如破竹的一擊,隨即,就看見他身上緩慢聚集起的靈力越來越淡,直到最後,竟消失得無影無蹤,猶如一個頹廢瀕死的老頭,歪着身體傾倒了下來,原本臉上煥發出的紅光也已被慘白所代替。
靈宗的最後一位長老,就這樣被輕易抹殺在了歷史當中,祁麟心中在想:若是靈玖知道了這些,不知道還會不會將自己的奉送給靈王?
“真是不濟事,現在靈宗長老,比起千年前真是差太多了。”靈王舔了舔嘴脣,給人一種沒有吃飽的感覺,這種吸納對方的靈力化爲己用的手法,祁麟卻從來沒有聽靈玖提過。
不過最讓祁麟感到難以置信的,就是靈王在攻擊靈珀時,陸逍表現出來的無關緊要的態度,身在同一戰線的他,竟然絲毫不拿朋友的生命放在眼裡,這樣的冷漠態度不由讓祁麟感到有些害怕。
“下一個該是誰呢?”整個木屋中只留下了靈王一個人的聲音,不過這種挑釁般的語氣從易幹嘴裡發出,總讓人感到有些不合身份,難怪對方這麼想要換個呢!
“靈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告訴我你來天穹學院的目的?”
“你是……天穹院長?”靈王眯縫起眼睛,凝視了一會藤椅上的陸逍,隨即露出了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的易容術很高明,但是卻無法瞞過我的眼睛,你的年齡根本就沒有這麼老,也不可能是這裡的院長!”
正當祁麟爲靈珀的死亡扼腕痛惜時,靈王的話語猶如一針強心劑,直達他的靈魂深處,在楊雄沒有能夠辨認出陸逍的真實身份後,靈王的出現,無疑使得整件事情都變得越漸明朗起來。
此間最感到驚訝的或許就要屬於司馬毅了,眼看着自己拼盡全力保護的人,竟然是個冒牌貨,義憤填膺的他,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惟獨流露在海藻之外的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離自己不遠的陸逍,彷彿是看着一個畢生最大的敵人。
“不錯,我確實不是這裡的院長,不過這似乎和我的問題並沒有多少關係。”陸逍仍舊半躺在藤椅,眼皮吃力的擡着,在被揭穿身份後,他並沒有顯得有得緊張,反而流露出了一絲豁達的神態。
事實上,當千年之前靈王橫行霸道的時候,世界上還沒有天穹學院的存在,所以靈王對於陸逍的理解,只等同於一個門派的宗主而已,不管對方真假與否,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我記得我剛纔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是來找神器碎片的,除此之外,我並沒有什麼要求。”
“那好,請你看看這個。”陸逍說完,用他那顫巍巍的手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金光熠熠的月牙形金屬片,在光線昏暗的房間中,體現出一絲與衆不同的獨特氣息。
“神器碎片?”靈王見勢,雙瞳中頓時綻放出兩道精芒,猛然一個縱身,來到了陸逍面前,剛欲伸手,卻硬生生的懸停在了半空,“你爲什麼這麼好心?”顯然,他是在顧忌陸逍的後手,天上會無緣無故的掉下餡餅嗎?
第四片神器碎片竟然一直藏在陸逍的身邊,祁麟一見此物,才暗罵自己真是太疏忽了,自從陸逍讓他執行迷天行動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了。所以之後他才放心將天母之淚毫無條件的交給盧婷,因爲他知道,即使盧婷或祁麟能夠集齊此後的四枚碎片,他們也無法組合成完整的天母神器。
“我可以把神器碎片交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傷害祁麟,以及這裡的所有人!”陸逍環視了一眼房間內的衆人,很顯然,他的這個條件,令他在祁麟甚至司馬毅腦中的印象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所有的人?也包括你?”靈王奸詐的眼神,不知在想着什麼詭計。
“不,不包括我。”陸逍大義凜然般的回答,讓祁麟大感意外,一個連自己朋友都不顧的人,竟會爲了他們幾個而奉上生命,不知道這傢伙的腦袋裡究竟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