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子,現在已經沒有別人了,你可以交代你的犯罪過程了!”桐星輕抿了一口咖啡,微微皺了下眉後說道。
“犯罪過程?老傢伙,你真的把我當成罪犯了?”在衆人走盡之後,祁麟也沒必要再與桐星講什麼禮數了。
“難道你不是嗎?”桐星劍眉一挑,斜看着祁麟的眼神中滿含着輕蔑。
“這……好了,算你狠,其實事情是這樣的……”考慮到盧婷剛纔留給自己的那句意味深長的囑咐,祁麟還是把事情經過詳細告訴了桐星。
剛一說完,就看見桐星臉上掛着一道奸詐的笑容,看着祁麟的眼眸中也流露出絲絲壞意,彷彿在說:臭小子,看你這次往哪裡跑!
“我說完了,現在可以去上課了吧?”
“上課?可沒這麼簡單!”
“爲什麼?臭老頭,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我只知道你小子對學院的欠債恐怕又要漲了。”
“好好好,桐星教官,你想讓我做什麼就直接說吧,別繞這麼多彎子!”祁麟這般聰明的人,很快就發現了桐星是別有所圖,於是一咬牙,乾脆就豁出去了。
“還算你小子知趣,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就是希望你不要在接受什麼亂七八糟的任務了,安心待在天穹學院裡認真上課,僅此而已。”桐星突然換了一副和藹的表情,雖然有些做作,但是至少裝得很像……
“這樣對你有好處嗎?”祁麟反倒被桐星這個條件給弄迷糊了,思前想後了一番,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臭老頭是老糊塗了,老年癡呆症的前兆,估計沒救了……
“當然有好處,你難道沒看見嗎?自從你執行任務開始,我這把老骨頭就沒消停過!迷天行動,你先是耗費了我一大堆精心研究的超科技盜賊工具;上次的B級任務,你不但弄丟了我不少發明,而且就連我本人都被你攪和進去了;在這樣多來幾次,只怕我這副老骨頭就快要散架了,我還想好好安度晚年呢!”
“那些盜賊我事後不是還給你了嗎?”祁麟不自覺抹了一把冷汗,要知道,那個裝有無數超科技盜賊工具的行囊雖然還給桐星了,但是他事先卻從中盜出了不少東西,就當是在途中遺失了,例如那“迷障粉”,就是他之前剋扣下來的工具之一。
“呸,臭小子,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也不和你多羅嗦,反正要麼你不再接受學院的任務,要麼我就把這件事情告之風紀內閣,那些內閣長老們的處事手法,可比我們教官毒辣得多,你就好自爲知吧!”
“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就是在威脅你,你想怎麼樣?”
“我會仔細斟酌的……”祁麟悻怏怏回答了一聲,隨後轉身邁向了教室方向,咖啡館內,只留下了桐星一個人的身影。
就在祁麟前腳踏出咖啡館的一瞬間,另一道高瘦的人影便從另一旁角落中站了起來,漫步來到桐星教官的餐桌邊,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老酒鬼,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由於背光的關係,一時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
“還算順利吧,幸好這小子還有一點忌諱,有時想想,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啊。”桐星揚手要了一杯紅酒,還是七八年那種高品位級的。
“是啊,不過以他的成長速度來看,若是再給他兩年時間,只怕連錢都嚇不住他了。”
“沒關係,還有女人,這小子的一生註定要毀在女人手裡!”
“哈哈,只要能夠阻止他去執行這次任務,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也不知道方婭教官是怎麼想的,這麼危險的任務,竟然交給一個才入學半年的毛頭小子。綠島可是天穹學院的禁地,就連‘黑龍之王’無殺都不敢擅自闖入,別說是祁麟以及他那羣三妻四妾了了。”
“方婭教官這麼安排,一定有她的深意,我們只需要暗中保護祁麟,一定要避免和她正面衝突。”
“切,你什麼時候也變的這麼婆婆媽媽,開始維護起自己的女人來了?”桐星不屑的將杯中紅酒一口飲盡,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酒漬後,起身走向了門外,“這頓就你買單了,下次我來,司馬!”
餐桌背光處,那名男子慢慢站起身子,司馬毅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孔霍然暴露在空氣中,在無奈的搖了搖頭後,他一邊掏着錢包,一邊輕聲嘀咕道:“下次?這已經是你第說的兩百多次下次了……”
自從入學以來,今天是祁麟首次參加正規盜賊課程,過去雖然在間隔休息時也曾體驗過,但是終究幾乎都是在睡覺中多過,因此這次課程,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毫不容易擺脫了桐星的糾纏,當祁麟感到上課教室時,則發現自己已經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了,再看教室內環立成一圈的兩百多位盜賊系學員,臉上不免浮現起了一絲歉意的笑容。
“看來我的名氣還不小,第一次上課就有這麼多崇拜者,這種萬衆注目的感覺真是太好了!”看着其他盜賊學員們都一眨不眨的凝視着自己,祁麟突然有種飄飄然的感覺,現在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人人都希望當明星了,這種被奉崇爲神的感覺,並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要說祁麟現在也真算是天穹學院的名人了,不說別的,即使光在盜賊系中,也有不少學員爲之瘋狂不止,而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看這個所謂的“黑龍之恥”究竟有多糟糕,竟然能讓院長都忍不住要爲他開小竈……
因此,這些圍觀的學員並不是祁麟的崇拜者,而是所有希望看到祁麟出醜的期待者,而這個數字竟然高達百分之九十八,至於剩下的那幾個名額,就只有何小嫣等幾個,早已看過祁麟出醜不止一次的那些朋友們了……
“祁麟同學,爲什麼遲到?”這堂課是盜賊武技課,當趙無言教官那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教室中響起時,所有的學員都把視線轉移了回去。
“這個……因爲桐星教官找我有事,所以稍微耽擱了一會。”
“證明呢?”
“證明?什麼證明?”
按照校規,在上課時間擅自遲到的學員,將會遭到不同等級的處罰,即便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也應事後攜帶證明前去向任課教官請示,當然,例如祁麟這樣整天迷糊的學員,是不可能知道這些校規細節的。
趙無言身爲天穹學院中少數幾位特別鐵面無私的教官,理當嚴格按照校規來執行,但是他對於祁麟的瞭解可不是一兩天了,自從入學測試,一直到上一次的B級任務,他深刻體會到了這個少年的“事務繁忙”。
更重要的事,每當與這個小鬼摻和到一起,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因此趙無言決定今天還是網開一面,暫時放過祁麟,也好讓自己少接觸這個天災星。
“行了,證明的事情課後再補,現在你先過來上課吧。”
趙無言這一反常的舉動,立刻遭致了不少學員的疑聲,只不過,他們現在的心情並沒有完全聚集在祁麟身上,而是密切關注着教室中央的一個人影。
祁麟一聽此言,如逢大敕般的擠進了圈型人羣,只見教室中央一片偌大的空地上,站着一個身着寬大服飾的女孩,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一把細長精緻的木劍,烘托出她格外與衆不同的典雅氣質,只需靜靜站在那裡,就迷倒了無數少年的心思。
“紫竹!”祁麟一見此人,頓時失聲驚呼道,原來這個人影並非別人,正是新近纔來到天穹學院的南宮紫竹,南宮家族的後裔之一,祁麟的相親對象……
沒想到祁麟剛一出聲,就立刻遭到了無數憤怒白眼的伺候,料想他已經獨自霸佔了天穹學院的四位絕色美女,現在好不容易又補充了一位新鮮血液,無數男生正打算急流勇進,博取美人芳心,卻不料這位美女又與祁麟扯上了關係,如此欺人太盛的事情,怎能讓他們不動怒呢?
“哦?你們兩個認識?”趙無言肅然朝周圍環視了一圈,在壓制了衆人的怒氣後,纔對祁麟問道。
“當然了,她可是我的……”祁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心裡明白,自己剛剛只叫出了紫竹的名字就引起了如此一番軒然大波,若是表明自己和她的身份,豈不是又要引起令一次大規模追殺?
“你們認識更好,祁麟同學,那就由你代表盜賊系出場吧?”
“出場什麼?”祁麟有些莫名。
“是這樣的,爲了能夠提高盜賊系學院的武技,以及實戰經驗,我特地找來了幾位殺手系學員,來與各位進行切磋。而這爲南宮紫竹同學就是自告奮勇報名的,希望你們兩個能夠給其他同學演示一場精彩的對決!”
“等等,趙教官,爲什麼是我呢?”祁麟看着南宮紫竹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感到事情有些蹊蹺。
“祁麟同學,你就不要再謙虛了,你身爲黑龍盜賊,有義務爲大家展示一場精彩的表演,這也是衆望所歸啊!”趙無言說着,刻意向西周望了一眼,驀然,從四面八方當即響起一片沸沸揚揚的起鬨聲,沒想到這位教官平時看似古板,但是在某些時候,竟然如此會耍小心眼……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祁麟硬着頭皮走到了教室中央,看了一眼人羣中的何小嫣等幾個女孩後,臉上的尷尬越漸濃郁。
其實,這裡雖然被稱作爲教室,實際上只是一個室內的格鬥場而已,只是與那些帶有天晶限制的訓練室不同的是,這裡對於學員的力量並沒有過多限制,也是適合普通教學,以及低水準格鬥練習的場地。
只見祁麟慢慢吞吞的來到了南宮紫竹的面前,雖然他還不敢確定對方是否特意爲了自己而來的,但是從南宮紫竹此刻這副殺氣滿面的表情來看,一場惡戰再所難免。
“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兩人各自鞠過躬後,南宮紫竹低聲輕吟道,一隻俏生生的小手,緊緊握住了木劍的劍柄,緊得似乎還有些顫抖。
“紫竹,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有什麼事情非要在這種場合下解決?”祁麟同樣將手掌按在了“空域匕首”上,只感覺這把匕首第一次如此沉重,讓他幾乎無力抽出。
“祁麟,我現在問你最後一次,究竟我們什麼時候訂婚?”
由於兩人在說話時,都是運用了真力傳音,因此其他人是無法聽見兩人交流的,但是即便如此,看着他們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樣子,還是令四周口哨聲迭起,不少學員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早晨不是答應過你了嗎,重要找到老易,我們就馬上訂婚,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我可不想娶一個有健忘症的老婆哦!”
“哼,你知道易幹現在身處何地嗎?要找到他基本屬於希望渺茫,我纔不會這麼傻,相信這種不可能實現的諾言呢!”
“什麼?你知道易乾的下落?”
“早晨聽你提起之後,我才特意打電話查尋了一下。很幸運,家族方面對於這件事情也略有耳聞,並且探察到了一些消息。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易幹安然返回的希望不會超過百分之五,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原來如此,那你現在想怎麼樣?”壓抑着心中的失落感,祁麟還是把注意力暫時集中到了當前的事情上。
“很簡單,等一下我會全力出手,你如果能夠不被我擊倒,我就同意在找到易幹後再訂婚,如果你不是我的對手,就必須馬上舉行訂婚儀式,不得拖延!”南宮紫竹一臉凝重的抽出了木劍,平平對準了祁麟的面門後,眼中的殺意越漸濃烈起來,看來這次並非是說玩笑。
“不會吧?現在是什麼年代了,還流行比武招親?”祁麟詫異的張大了嘴巴,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後,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個局面了。
“好了,動手吧,別羅嗦了,老公!”南宮紫竹突然一改稱呼,趁祁麟稍一愣神之際,手中木劍疾刺而至,猶如出水蛟龍一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眩目的藍色光痕。
祁麟這次真是被南宮紫竹的稱呼驚得不輕,突然被口水嗆着的他,尚在劇烈咳嗽之時,就感到頭上一道勁風急襲而來,嚇得他趕忙一個側身,憑藉“空域匕首”輔助提升的速度,閃開了南宮紫竹勢在必得的一擊。
僅是如此,就已把祁麟嚇出了一聲冷汗,連雙腿都情不自禁的有些顫抖。而更多的,則彷彿是一陣心顫,淡然的心痛。
“好的不學,竟然學別人偷襲,真是太卑鄙了!”祁麟一邊四處閃躲着南宮紫竹的木劍,嘴裡還喋喋不休的嘮叨着,也不知道昨天是誰偷襲古平的,如果說卑鄙的話,那祁麟起碼是南宮紫竹的十倍。
眨眼間,就看見一紅一藍兩道人影在教室中央竄流不息,紅色真力的祁麟在前不斷奔逃着,從他時而慌不擇路的舉止來看,顯然已是到了窮途末路之境;而藍色真力的南宮紫竹則顯得鎮定得多,手中木劍揮舞出道道劍花,結合着四周的空氣,席捲起一道又一道刁鑽到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陰毒的劍氣。
“劍道講究的是‘氣’、‘劍’、‘體’的一致:甚至講究‘毒’、‘冷’、‘快’,要求動作簡潔實用而又不失優美。而劍道之所以爲‘道’,最明顯的理論便是‘劍禪合一’。從南宮小姐現在的劍氣來看,她已經深得日本‘北辰一刀流’的劍道真諦,把儒家和禪宗思想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是一代奇女子啊。”雪兒看着場中激烈對決的兩人,不禁自言自語的感慨道。
“雪兒,你什麼時候變得和老易一樣嘮叨了?不許幫敵人說話!”花月斜眼瞥了花雪一下,低聲呵斥道。
“但是那是事實嗎,‘以劍證道,以道御劍’,這本就是劍道的精髓,例如《莊子?說劍》一篇中就有:夫爲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花雪搖頭晃腦說到一半,就看見姐姐花月突然投來了極其寒冷的目光,嚇得她趕忙將後面的話語嚥了回去。
更可氣的是,除了花雪之外,那不識時務的趙無言也在一旁指着祁麟,向其他學員煞有其事的講解着:“同學們,你們看,這就是盜賊武技的精髓,以速度來壓制對手的力量,這樣一來,即使在力量上與對方有差距,但仍能與之僵持,看來祁麟同學對盜賊武技的理解很深刻呀!”
“臭老頭,要你多嘴,如果打得過她,我又何需像老鼠一樣到處跑呢?”祁麟險險避過連續襲來的三道劍氣後,心有餘悸的叫罵道,對於他而言,只要能夠繼續這樣死裡逃生下去,就是最大的勝利了……
“日本北辰一刀流所講究的要決是‘決是瞬息心氣力一致’,閉眼、吐息、拔刀時心到眼到力到,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此流派是典型的現代意義上的藝術類劍派,因此又名北辰夢想流。顧名思義,所謂一刀流自然手裡只持有一把刀劍,南宮小姐在這方面已經有七分火候了。”花雪繼續擔當着評論員的角色,不知何時,她身旁已經圍滿了不少學員,感覺與趙無言那枯燥的課程相比起來,還不如聽這位博學的美女講解來得更詩情畫意一些。
花雪的聲音剛落下,就看見李浩興奮的跳了出來,拉長了他那破鑼喉嚨,高聲喧嚷道:“這個我知道,在遊戲《櫻大戰》中,櫻在發出必殺技時的情景就是這樣,‘破邪劍徵……櫻花放神!’,真是帥呆了!”
“就知道遊戲,難怪一點長進都沒有!”花月一個暴慄毫不留情的砸在了李浩腦袋上,痛得他當即抱着腦袋退縮到了一旁。
正在衆人熱鬧非凡的打鬧之際,就看見場中局勢又有變化,原本不懈追逐的南宮紫竹突然停下了步伐,反手從寬大的劍道服中又抽出一把短小的細劍。
雙劍合併之後,南宮紫竹無須動彈就能在四周布灑下重重劍氣,無數到密集的劍氣,交織成一張無形大網,逼得祁麟幾乎無處遁形,只有依靠那把“空域匕首”才能勉強逃得昇天,但也已是強弩之末,眼看支撐不了多久了。
“那……那個紫竹小姐,竟然還是二天一流的傳人?”花雪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屹立在教室中央的南宮紫竹。
此刻,以南宮紫竹所站的地點爲中心,方圓十多米的教室地板上已經留下了無數深深的劍痕,要知道,這間教室的地板可是由質地極爲堅硬的黑檀木所製成的,普通兵器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跡,而現在……
“二天一流?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由‘劍聖’宮本武藏開創的劍道流派,是日本最負聖明的劍道流派之一。雖然南宮小姐現在還未練到最後一劍——‘空劍’的境界,但是這身修爲已經足以成爲二天一流中的高手了。”花雪的博學再次發揮了效用,如果易幹還在這裡的話,兩人恐怕會圍繞這個話題說上幾天幾夜吧……
再看祁麟,一邊用“空域匕首”提升自己的速度,一邊絞盡腦汁思考着對應之法,要知道,以他現在的紅色真力根本就不可能與南宮紫竹硬抗,但是如此長久下去,自己勢必又將被其劍氣所傷,看來只有險中求勝了!
想到這裡,祁麟猛然一側身,硬讓幾道劍氣穿體而過之後,揚手打出一枚銀亮之物,在空中劃過一道猶爲詭異的曲線之後,直取南宮紫竹的左肋而去,看來祁麟還是深知憐香惜玉這個道理的,即使是在自身難保的處境下,也沒有想要攻擊對方要害。
祁麟使用“紋幣”對敵,還從來沒有失手過,這完全在於“紋幣”古怪的設計,總能令對方防不勝防,不知道這一次,他是否還能夠如願以償,逢凶化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