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與黃龍真人對視，一口氣問出了兩個問題。
不過這兩個問題也可以算作是一個問題就是了。
黃龍真人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放到了姜祁的面前，而後才慢條斯理的搖搖頭。
嘴角帶着一抹無奈的笑容：“先前，玄都大師兄還說，你一定會問到這個，貧道還有些不信。”
姜祁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黃龍真人的回答。
“這些東西，其實不該你這麼早就知道的。”
黃龍真人揉了揉眉心，嘟囔道：“也不知大師兄和玉鼎師兄是怎麼想的，這般的事情，便是我們這些二代弟子都只是勉強夠資格知道。”
說罷，黃龍真人嘆息一聲，看向姜祁，說道：“與你說後，不可傳六耳。”
“是。”
姜祁點點頭，側耳傾聽。
黃龍真人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地開口說道：“是聖人的賭鬥。”
“聖人與那混沌天魔之後的存在，進行的一場賭鬥。”
“轟！”
此話一出，姜祁雖然心裡有些準備，但腦子裡還是轟的一聲炸開。
他有些乾澀的開口問道：“那幕後存在，與聖人同格？”
“不知。”
黃龍真人搖搖頭，說道：“誰也不知，貧道從玄都大師兄那裡得知的，只有這樣一句話。”
“至於你所問的代價，或者說賭注……”
“聖人之下，沒人知道。”
姜祁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已經很高看那混沌天魔的幕後存在了，但沒想到，自己以爲的高看，依舊是低估。
本以爲，聖人們之所以不出手，只是因爲那混沌天魔的幕後存在不值得他們出手。
畢竟，聖人本就不該過多參與三界之事。
除非三界有傾覆之災，甚至近在咫尺，到了那時，纔是聖人出手的時候。
姜祁是這般想的，三界九成九九九九的神佛和修行者也都是這麼想的。
但萬萬沒有想到，在此之前，可能確實是這樣。
沒有智慧，沒有幕後存在出手的混沌天魔，對三界只是危機，但若是談傾覆之危，還是有些距離。
所以聖人不出手。
但現在！
有了幕後存在的混沌天魔，其疑似聖人的位格，已經不再是聖人想不想出手，而是形成了某種牽制！
這種牽制，甚至已經到了要聖人去和那幕後存在賭鬥的地步。
或許這是一種雙方都能夠接受的結果。
甚至可以說，在這互相牽制的博弈中，站在三界這邊的聖人已經取得了相當的優勢。
畢竟，現在三界的遠征軍已經堵在了混沌天魔的門口。
但不要忘了，這個優勢，是牽制下的結果！
換而言之，那幕後存在，至少擁有和聖人博弈甚至坐在一張談判桌上的資格！
哪怕不如聖人，但足以讓聖人正視！
這個事情如果公佈出去，對三界來說都是驚濤駭浪！
“你很特殊。”
黃龍真人見姜祁不說話，便繼續開口說道：“大羅之下的這一場戰爭，是給你安排的。”
姜祁擡起頭，問道：“是掌教祖師的意思，還是那幕後黑手的要求？”
現在，姜祁幾乎可以確定，不管那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存在，至少在祂的眼裡，自己是一個很醒目的點。
恨不得挫骨揚灰不留真靈的醒目。
“都有。”
黃龍真人說到這裡，擡手說道：“莫要再問了，再多的，貧道也不清楚。”
“給你師叔祖留點面子。”
姜祁很聽話的沒有追問，這是站起身，默默的行禮，而後轉身。
走出幾步之後，姜祁突然停下，再次回頭，問道：“師叔祖，弟子愚鈍，不知掌教聖人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黃龍真人聞言，擡頭與姜祁對視，沉聲道：“皆斬。”
“謹遵聖命。”
姜祁再次拱手行禮，而後離開了玉舟。
黃龍真人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語一般，感慨道：“老師，真的要讓一個孩子揹負這麼多嗎？”
沒有任何人察覺，在黃龍真人的識海之中，一道神光緩緩地凝聚。
‘此乃因果’
見此，黃龍真人閉口不言，只是嘆息。
…………
玉舟之外。
敖洛依舊站在船頭，時不時的擡手。只見莫名的時間偉力閃爍間，一頭頭三等超限天魔被時間捕捉，禁錮，而後湮滅。
龍女的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獨屬於時間之道的大恐怖。
“如何？”
敖洛頭也不回的問道。
“一個字。”
姜祁來到敖洛的身邊，咧嘴一笑，道：“都殺了。”
“你的算數何時這般蠢笨了？”
敖洛微笑着眨眨眼，突然，大着膽子握住了姜祁的手。
“嗯？”
姜祁疑惑的看向她。
“莫動。”
敖洛低着頭，很認真的說。
“嗡！”
一道赤色的氣機，順着敖洛的手背，遊蕩到了姜祁的手腕上，緩緩地和姜祁手腕上的銜尾蛇融合。
“嘶嘶……”
銜尾蛇彷彿吃了一記大補藥，亢奮的在姜祁手腕上游走。
原本的蛇身也在蛻變，或許是很久，或許是一瞬間。
總之，那代表着燭龍神通的銜尾蛇，化作了真龍之形，只不過依舊是獨目的樣子，在威嚴之外，帶着三分難測的詭譎。
“這是？”
姜祁看向敖洛。
“是父親要我給伱的，我也不知有什麼用。”
敖洛很自然的鬆開了姜祁的手，重新關注起了戰場。
“謝了。”
姜祁看着手腕上的赤龍，雖不解其意，但還是點頭道謝。
而後，在敖洛的注視下，姜祁縱身離開了玉舟，朝着戰場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敖洛的眼中帶着一抹很複雜的情緒。
釋然，懊悔，和羞澀。
“這道氣機是給姜祁的，你引渡給他的時候，務必小心，不可隔空而渡。”
“手拉手雖然足夠，但如果……嘿嘿嘿。”
“女兒，機會給你了。”
想着父親的話，敖洛俏臉微紅的搖搖頭，將那些遐思甩出腦海。
另一邊。
“錚！！！”
鋪天蓋地的劍光橫貫戰場。
姜祁手持誅仙劍，身後三劍懸浮，四劍齊發，劍炁縱橫。
凡所觸者，不管是什麼層級的天魔，都會被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被斬斷，湮滅。
漆黑的無盡劍影，深紅的滅魂之光，慘綠的即死煞氣，以及那最最飄渺，卻殺力最強的鋒芒。
四種不同的劍炁環繞在姜祁的四周，沒有一合之敵。
現在的姜祁，在經歷過親自佈置誅仙劍陣後，對誅仙四劍的御使已經更上一層樓。
而本身的境界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先前借來無限接近大羅的未來之力後，姜祁自身也迎來了一次破而後立。
前路已經在腳下。
姜祁有一種預感，只需要一場蛻變，他就能夠凝聚出胸中五炁的雛形，徹底的奠定大羅根基！
至於這一場蛻變，或者說契機何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罷了。”
姜祁擡起眸子，看着那無數的混沌天魔，心頭生出明悟。
一切的蛻變，一切的機緣，一切的契機，無外乎一戰。
在這天外天的天盡頭，在這充斥着混沌天魔的戰場。
就在這裡！
“嗡！！”
姜祁突然收起了誅仙四劍，雙手做蓮花狀。
“闡道玉宸廣大玄清神光，召來！”
伴隨着姜祁清冷的真言出口，神光迸射！
霎時間，黑暗退避，天魔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