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前慕少淵對她說話時,聲音裡總是帶了一種別樣的溫柔和情意,那麼此刻,這聲音卻是淡淡的,涼涼的,沒有溫度,更找不出什麼多餘的感情,似乎只是在簡單的提出一個問題而已。
樂顏從他的懷裡擡起頭來,他也正低眸看向她,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那比巴掌還要大的一片淚漬時,那俊朗的眉頭,卻微不可見的皺了皺。
樂顏敏銳,或者說,敏感的捕捉到了男人眉頭的變化。
擡眼,對上了慕少淵深黑的眸子,樂顏的心裡,突然狠狠的跳了一下。
那目光,不是慕少淵以前看她的溫柔寵溺的目光,卻帶着幾分疏離,幾分淡漠。
樂顏下意識的就想起,當初自己初次見到哥哥時,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冰冷淡漠。
眼前慕少淵看她的目光,雖然沒有哥哥那般冰冷,可是,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想到石羣醫生先前說過的話,樂顏只覺得整個人好像突然掉入了冰庫一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他,這是已經忘了她嗎?
“你,你認不認得我是誰?”
樂顏艱難的吐出自己的聲音,腦海裡亂成一團。
男人淡淡的看着她,不置可否。
“你真的已經忘了我嗎?……”
樂顏的眼淚再次刷的流了下來,透過朦朧的淚眼,她凝望着眼前眉眼俊美依舊的男人,只是他的神態和語氣,卻似乎全然換了一個人。
樂顏擡手去擦眼淚,可是越擦越多。他真的忘了她,竟然真的,徹徹底底的忘了她。
雖然早就有準備,可是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卻是如此難過,難過到這心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忍着眼淚,樂顏深吸一口氣,擡頭,勉強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你忘了我沒關係,我來跟你介紹一下,我是你的妻子,我叫樂顏,我們剛結婚不到一個月……以後,我慢慢把我們之間的事慢慢告訴你,只要你醒過來就好……”
頓了頓,她又看了眼身邊這個毫無反應的男人,想到當初哥哥的樣子,心頭的不安更重了,“你,你不會忘了你自己是誰吧?……”
慕少淵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不知爲何,樂顏感覺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弱智或傻瓜一樣,不由怔了怔,“你,你幹嘛這樣看我?”
“慕太太,”男人淡聲開口,“很遺憾,我還沒有健忘到你說的那種地步。”
“你,你知道你自己是誰?”
樂顏愣了下,繼而,心中驚喜不已,急切的開口,“以前的事情,你記得多少?你還記得我麼?記不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男人看着她,眸光淡然,“所有和慕太太有關的一切,我都記得。”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跟這個女孩從認識到領證到結婚的過往,就像一幀幀畫面,在腦海裡閃過。
可是,那些過往是如此平淡的掠過,而沒有撥動一絲心絃。
就好像天空中的飛鳥,一掠而過卻不曾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