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採月來,許春姑和何氏全都沒聲音,似乎以爲姜採月來找許春姑回家似的。
姜採月不理會她們的臉色,對何氏說道:“許大娘,我娘讓我來問問你,我哥在哪兒幹活呢,能不能給他捎個信兒,告訴他我姥病重,讓他趕緊回來。”
聽她說不是來找許春姑回家的,而是要找姜盛喜,這母女倆的表情更不好看了,何氏一挑眉毛,說道:“找你哥回來?你娘是咋想的?你哥是去給財主家當長工了,不是你們自己家,你們說讓回來就回來啊?活沒幹完,人家讓麼!他還想不想拿工錢了!”
姜採月道:“當長工怎麼了,當長工也是僱的,又不是賣給財主家了,就算是賣的,也得講點人情吧,姥姥要死還不讓回來看看麼!”
“怎麼就要死了,病一病就要死?人老了誰還不得個病,病了就讓晚輩的回來,何況又是一個外孫子,有那個必要麼?!是不是她一個人要死,其他人都不用活着是了!”
姜採月火了,說道:“外孫子怎麼了,外孫子就不是孫子了?就不應該給姥姥奔喪怎麼的!”
“外孫子就是外人,外人回不回來的能有啥關係!我要是死了,還用順順專門來嗎?那愛來不來唄,他是你們老孔家的,又不姓我們家的許!”
“你這是說什麼也不讓回來是嗎?”
何氏哼了一聲說道:“我沒說一定不讓回來,你們老孔家的事,自己作去,別問我!”
“你這算什麼話,人是你們給弄走的,不問你問誰!”
何氏冷笑:“你們不是有本事麼,有本事就自己找唄!”
姜採月道:“自己找就自己找,你總得把地方告訴我們吧,告訴我們他到底在哪兒,我去找他回來!”
何氏又把脖子一梗,說道:“不知道!”
“你……”
姜採月氣得咬牙,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姥姥都快不行了,她竟然覺得沒什麼大事,問哥哥在哪兒她都不告訴,這老太太的心簡直不是肉長的。
想着她又轉頭問許春姑,道:“嫂子,我哥到底在哪兒呢?你總該知道他到底在誰家。”
許春姑正憋着氣,也把頭一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姨給找的地方,我又沒去過。”
姜採月道:“那財主到底叫什麼名字你總知道吧,告訴我,我們自己打聽去。”
許春姑又把頭一別,說道:“不知道,沒聽說。”
姜採月瞪眼,道:“你故意的是吧,就是不想我哥回來!”
許春姑道:“那可沒有,你別冤枉我,我就是不知道,你還能硬讓我知道是怎麼!”
姜採月道:“你不知道就去你姨家問,你家在哪兒你總知道吧!”
許春姑道:“那我也不知道,我沒去過。”
姜採月站在那裡看着母女二人,說道:“行,我算是認識你們了,你們都是故意看笑話對吧!”
何氏說道:“沒的事兒,死人又不是唱大戲,有啥好笑的,別把俺家說成那樣人!”
“好,這事可是你們做出來的,自己記得,別等到我哥回來跟你們算賬的時候你們不承認!”
何氏拍着炕叫道:“你少拿你哥嚇唬我,他再大本事也是我姑爺,他敢跟我呲毛是怎麼!”
姜採月冷笑:“哼,他不敢,他可慣着你呢,等他回來‘孝敬’你吧!”
說完轉頭出了屋子,氣呼呼向家裡走去。
許趕生媳婦跟在後面跑出來送,可是等她出門,姜採月都已經走出門口了,她便只好又回來。進到屋裡小聲跟何氏和許春姑說道:“娘,姐,你們咋不告訴採月妹子呢,她姥都要死了,姐夫總應該回來看看吧,何況姐夫的爹又不在家,辦喪事的話,讓姐夫的娘和採月妹子指誰去。”
何氏叫道:“愛指誰指誰!當初她們就不應該把老孔太太接來!那要是奶奶講不了,兒子孫子應該的,那是姥姥,是老孔家人,又不姓姜,老孔家兩個兒子,她當閨女的顯的哪份孝心,還死了給她辦喪事呢,她兒子****的!”
許趕生媳婦弱弱地說道:“那不是砸傷了麼……”
“砸傷一個又不兩個!再說就是沒傷的時候,兩個兒子好好的都不養娘,非得她當閨女的弄家去,都說你姐不樂意,那是該她養的麼!”
許趕生媳婦下意識向許春姑看了一眼,說道:“那閨女不也是孩子麼,當爹孃的能養閨女,閨女不也得盡點心。”
何氏卻說道:“孩子怎麼了!閨女就是這樣的,養大了嫁到別家去,就是別家的人,不該着養老,兒媳婦娶進自己家,就是來養老的,家家都這樣,憑什麼她這嫁出去的閨女養她娘,還讓盛喜回來給辦後事,想的美,盛喜是外孫,跟她老孔家有多大關係!”
她越吼嗓門越大,許趕生媳婦又不敢出聲了,可是卻在心裡想着,閨女嫁出去就是外人,那你這閨女嫁出去了,卻還整天在孃家呆着,你怎麼不說她是外人,看這意思,你們整天護着她,等到你們有事的時候,還是得讓我們管,憑什麼那麼不公平……
再說姜採月,回到家裡見孔繼富坐在那裡,娘在炕稍躺着休息,她坐到旁邊沒出聲。
孔氏沒有睡熟,聽到那聲音睜眼問:“咋樣,她們給你哥信兒了沒有?”
姜採月這才惱火道:“哼,還指着他們給我哥信兒呢,他們連我哥去了哪兒都不告訴,一點信都不透給我,生怕把我哥叫回來耽誤了賺錢!”
“什麼?!”
孔氏騰地坐起來,說道:“他們家到底在想啥,你姥都這樣了,叫你哥回來還不行,這個時候,是人重要是錢重要!他再不回來,連最後面兒都見不着了!”
姜採月說道:“人家想的可不是最後一面兒不最後一面的,他們說了,我哥是外孫子,回不回來沒大事。”
“啥?外孫子?外孫子也是我兒子,我媽要死,我兒子憑什麼不回來!她們不說,覺得她們嘴緊是吧?看我這就去撕了她們的嘴……”
說着她就往炕下蹭,要去許家去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