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他們三個人坐上車,準備去電話裡說的地方,於學明突然拽住手剎,扭過頭。
“老劉,給希希打電話了嗎?”
劉文一愣,拿出手機,可是那邊卻是關機狀態,嚇得他頓時白了。
“關機……”
“老於,都什麼時候了,趕緊去啊,要是真的晚了不就糟了?”喬謙過去扳於學明的手。
“等等,我覺得事情特蹊蹺。”於學明想不通,可是卻沒有頭緒。
劉文咬了咬舌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他開始翻動電話本,找到了祁梓家的電話,如果這通電話要是……
電話很快就通了,是祁梓家那軟糯的聲音,“喂~”
“希希在公司嗎?她人在哪裡?”劉文死死攥着話筒,音調都有些變了。
祁梓家有心要打趣的話嚥了回去,“你等等我問下宋向陽。”說完拿起電話跑了出去,找了倆辦公室,翻到了宋向陽。
“夜總在哪裡?”
“小老闆?不是在樓下呢嗎?好像有人找她。怎麼了?”宋向陽一頭霧水的看着神色異樣的祁梓家。
祁梓家拿着話筒,“文少,在嗎?夜總在樓下,要不要我去找她?”說着腳步已經朝着樓下快步跑去,到了樓下又說夜筱希出去了,他更是拔腿就跑,看着要移出車位的車子,祁梓家也顧不上自己的臉面,用他的海豚音使勁的喊道。
“夜總!夜筱希!”
夜筱希聞言看向窗外,有些奇怪打開車窗,“幹嘛啊?”
“電,電話!文少的!”說完電話就塞進了夜筱希的手裡。
夜筱希一臉的莫名,可是看祁梓家的神色,她也沒敢怠慢,拿起電話就趕忙喂了一聲。
可是說完之後,那邊卻沒有聲音,拿下電話,看了看還在通話中,“喂?劉文?怎麼不說話?出什麼事兒了嗎?”心緊跟着咯噔了一下。
劉文這才從冷汗中回過神,他閉着眼睛,趴伏在方向盤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下來,甚至是說話都覺得有些困難,一股熱意就在眼眶,可是此時的模樣他不願意讓第二個人看到,吸了吸鼻子,扭過頭。
“希希,我馬上過去,等我,一定要等我!”
“嗯,我等你,你不要着急,我哪裡也不去。”夜筱希輕聲的保證着,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她也是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
喬謙看着劉文放下電話還有些顫抖的手,扯着他下車,倆人換了個位置,“去希希的公司?”
劉文點了點頭。
於學明看着他,無從安慰,只能摟住他的肩膀,不停的拍打着。
劉向陽也隨後跟了下來,只見祁梓家站在一邊,夜筱希在樓下的大門口位置不停的走來走去,他緩緩靠近祁梓家,用胳膊肘撞了下他,“這是怎麼了?”
祁梓家搖搖頭,直接告訴他肯定是出什麼事兒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汽車輪胎的摩擦聲尖銳的響起,劉文大步走下車,見到夜筱希的那一刻,手臂早早就伸了出去,疾步,小跑,最後衝向她。
夜筱希也伸出手,抱住他的肩頭,好像這一刻只有彼此的呼吸,心跳才能平復他們。
劉文把頭埋在夜筱希的脖頸裡,用額頭不停的磨蹭,半晌,緩緩開口,“怎麼關機了?”
夜筱希放下手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可是裡面卻沒有東西,她這才恍然大悟。
“好像……丟了。”
劉文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捧着夜筱希的臉,俯下身,額頭抵着額頭,輕聲說道,“那都不重要,只要你沒事就好……”
夜筱希的臉漸漸紅了起來,因爲她發現他們正在大庭廣衆之下,而其實自家公司的大門口,周圍還有幾雙大眼睛在圍觀,輕輕推開劉文,嗔怪的問道,“嚇死我了,到底是怎麼了?”
劉文把事情講了一遍,可是夜筱希卻突然覺得腦子一陣陣的抽痛,有些難忍,只能皺緊了眉頭,心底有一種驅使她過去的聲音,到底是怎麼了?那種不詳的預感久久不散,突然她抓過劉文的電話,顫抖的撥了出去。
劉文一見號碼就明白了,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一定是靳東昇呢?
電話撥不過去,夜筱希又想了下,抓住劉文的胳膊,“報警吧!讓警察過去看看,我覺得一定是出了大事。”
劉文沒問,讓人打了通電話,然後看向夜筱希。
夜筱希抓了抓頭髮,“上車!”說完扯着劉文上了自己的車子。
那個地方夜筱希知道,雖然這輩子沒有機會去過,可是上輩子,她還在靳家的時候,每次幫裡有個大事小情,靳東昇和靳海峰就要過去,她每次去露臉的時候不多,一般都在樓上的房間裡。
有人說她在那裡出事了,那就是給清楚他們之間關係,故意給劉文設置的陷阱,可是用什麼事情能設計到他呢?她不解,也有些恐懼。
等車子還沒到地方,那裡就把已經被黃色的警戒線給拉上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令人作嘔,夜筱希捂住嘴,她彎下腰扶住車子,胃裡翻騰,可是乾嘔了幾下,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就在轉身的功夫,夜筱希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飛快的的朝着那邊跑了過去,劉文一愣,趕忙追了過去。
“靳叔,靳叔!”夜筱希顫抖的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要不是那微不可及的呼吸,只怕真的當做死人了。
“誒,你誰啊?一邊去!”一邊的警察驅趕道,這裡發生這麼大的案子,上面已經要求徹查了,他們的日子都好不好過起來。
“我認識他,你們快點,他身上還在流血,醫生,醫生呢!”夜筱希大吼道,手捂住靳海峰的傷口,看着蒼白如紙的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此生她以爲能成爲他的兒媳,回饋他從前對自己的包容,可是就算世事無常,怎麼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原本有些愛理不理的人看到了有家屬出現,立刻改變了不少的態度,直接叫了醫生過來,夜筱希緊盯着人被送上救護車,然後跟着坐了進去。
劉文也跟了上去,一路上緊緊的攥着她的手,扳過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別怕,有我呢,有我在,什麼都用怕……”
“怎麼會這樣?到底誰幹的?”夜筱希呢喃道。
劉文嘆了口氣,只能無聲的安慰,另一邊,拿起電話,對着邊上的護士問道。“這是去哪個醫院?”
“第五醫院!”護士有些納悶的說道,一邊的大夫有些代搭不理。
撥通了老爺子的電話,不等那邊開口,劉文便快速的說道,“爺爺,我一個朋友受傷了,需要心胸外科的大夫,十五分鐘後第五醫院,幫幫忙。”
“行,你們去吧!”劉老爺子也爽快,掛了電話就趕緊聯繫,就在救護車行駛的時候另一隊的專家團也火速趕了過去。
刺耳尖銳救護車呼嘯着開到了醫院,剛下來醫院大門口的通道上就涌下來不少人,推開救護車上的醫生,小心翼翼的把靳海峰推進了大門,直奔手術室,看得救護車上的大夫目瞪口呆,而那個小護士更是心有餘悸,好傢伙,原來是個大人物啊~差點就死定了!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夜筱希又拿着手機給靳東昇打電話,那邊依然是無人接聽,而與此同時,被老劉家要過去的專家正好錯過了趙家那邊的電話,躺在另一家醫院的趙亞飛慘白慘白的躺在手術檯上,而下面……據醫生跟家屬交代,功能還能恢復,可是傷了產生精子的部分,如果他不曾捐過精子,這輩子是再也找不到精子來生育了。
這對趙家無疑于晴天霹靂!
七八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一出來,夜筱希就快步走了過去,可是一蹲一起間頭暈目眩,還好把着劉文的胳膊纔沒有摔倒。
“你們是家屬?”醫生沉聲問道。
“這是我朋友的父親,他現在情況怎麼樣?”夜筱希急忙問道。
醫生看了眼劉文,又看了眼夜筱希,“病人因爲失血太多,導致腦供血不足,缺氧,現在性命是保住了,過了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就看這個人的造化了。”
“你的意思是……”
“腦補缺氧,未達到腦死亡狀態,可是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也許以後都需要呼吸機來維持生命,如果一般患者家屬我都要建議放棄治療了,可是你們……那就希望有奇蹟的發生吧!”醫生交代完,又轉身對護士交代起來。
夜筱希耳朵嗡嗡直響,劉文的電話響了,接起來後。
“老劉,真的出事了,靳東昇帶人把別人堂口挑了,現在人不知去向。”喬謙也是心有餘悸,這個消息和剛纔劉文接到的電話串聯起來,嚇得他一身冷汗。
陰謀,絕對是一場陰謀!
**
一個派出去的兄弟回來報告,
“老幫主重傷送醫在加護病房。”
“怎麼回事,快說!”徐睿的心忙的往下一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多事之秋到底該怎麼過去……
那個兄弟說完,徐睿也倒退了一步,簡直不能相信。
耗子也有些匆忙的跑了過來,左右看了看,“東哥呢?”
“人不在你那邊?”徐睿瞪大眼睛。
“……”
靳海峰一生縱橫江湖這麼多年,經歷過種種大風大浪,可是卻在今天原因不明的昏迷在醫院裡,一代梟雄,就這麼……叫人扼腕!
“走,咱們趕緊找東哥,讓他別衝動!”徐睿連忙說道。
可是這已經遲了,靳東昇也知道了消息……
“徐哥!東哥不見了!”
電話裡的聲音驚慌失措……
徐睿舉着聽筒……
靳東昇消失了兩天兩夜。
“你們怎麼不攔着他?!”徐睿紅着眼拎着那些兄弟的領子。
“是東哥啊,是他讓我們誰都別衝動!還攔着不讓我們去報仇!可他自己一轉眼就不見了……”
靳海峰的消息傳來,他手下的整個組織都瘋了。
當夜,靳海峰的人和徐睿把京都翻了個底朝天,在黑三門口有警車圍着,跟他在一起的馬仔都已經失蹤,黑三在聽說靳海峰被人捅了以後知道靳海峰的手下不會放過他,連夜就逃走了。
黑三沒有消息,靳東昇也沒有任何消息,徐睿和耗子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多路人馬從京都外的各條公路追了好久都沒有發現倆人的蹤跡。
第三天晚上,在保市的一棟家屬樓的樓梯間裡發生槍戰,一個男人身中一槍,只一槍正中胸腔,當場倒地。
槍聲驚動了地方上的警察,連夜展開追捕,兩地警方很快將這起槍擊案、京都街頭械鬥事件,酒吧七死兩傷的事件並聯起來,認定是黑勢力團伙間仇殺,黑三被送進了醫院,情況不明,開槍的殺手在逃。
消息傳來,徐睿和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東哥一個人去仇報了……他爲啥不叫咱們?!咱們是兄弟啊!”
徐睿痛苦,其他的一幫兄弟後悔、自責,獨獨耗子一個人沉默着,坐在牆角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手上的煙不離手,眼神在煙霧中有些迷茫,楠楠……堅持,你一定要堅持住……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不要讓他知道……
“操,你特麼的還問個屁,東哥這是不想連累到咱們。”小虎也是幾天沒閤眼了,臉色發青,眼睛裡都是血絲。
“要是有咱們在東哥也有個照應,可是現在他一個人也不知道在哪裡……警察現在是滿世界找他……”
徐睿狠狠地抓自己的頭髮,努力靜下來,靳東昇走了,留下來的事情還很多,跟着他那麼多年,他這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現在他能做的就是不讓這些兄弟自己亂了……
搓了搓臉,“大家都別擔心,東哥的本事你們還不知道?現在肯定是出去了,他在珠市正好有幾個朋友,估計去了哪裡搭上水路,就天高皇帝遠了……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把自己的手下兄弟管好了,不管東哥去了哪裡,絕對不能從咱們嘴裡露出口風,要是讓老子知道有那個混蛋敢亂特麼的說,別怪我一槍幹廢他的腦袋!”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徐睿一直站在窗戶邊上,望着外邊,一聲不吭……
東哥跑了!
沒有人知道靳東昇去了哪兒……靳東昇沒跟任何人聯繫……
雖然警方還沒有開槍的人就是靳東昇的確切證據,但是一經調查諸多跡象都指向靳東昇,而靳東昇現在又失蹤了。
靳海峰一死,靳東昇失蹤,這個幫派的人馬羣龍無首,徐睿作爲幫裡的二把手,還要顧着安排這些兄弟,還要準備爲靳海峰的治療,想着靳東昇應該已經跑遠了,按着時間算,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反倒是件好事。
處理好了醫院的事情,夜筱希也是覺得筋疲力盡,靳東昇跑路的消息已經傳的滿天飛,她也不知道靳東昇怎麼這麼短的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完全都是超乎現象的。
徐睿趕來了醫院,看着夜筱希和站在不遠處的劉文。
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徐睿,叫我希希把,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過去的事都過去吧。”夜筱希知道他的尷尬,輕笑道道。
“希希,這次……真是多虧你了。”徐睿的心情很複雜。
“說什麼呢,這次是多虧了他。”說着夜筱希輕聲喊了劉文一聲,招了招手。
劉文有些意外,隨即擡腳走了過來,他也看到徐睿過來了,倆個人真是好久都沒見過了,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這種時候。
“文少!”
他點了點頭,也是相見無語的模樣,夜筱希淺淺一笑,扯着他的袖子,對着徐睿努了努嘴,“這次真是多虧有他找過來的專家,要不靳叔的命可就沒了,現在這樣雖然看着讓人難受,可是總還有希望,我想着等過一段穩定了,給靳叔換到國外療養吧。”
徐睿也勾起一抹淺笑,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心下了然,可是他卻一絲怨念,倒是覺得夜筱希真的少有的好姑娘,值得她真心祝福,以前他是不希望靳東昇自己痛苦的勸慰,可是此時卻是全然的真心祝福,這樣的好女人值得別人的寵愛。
“那也好,我也想讓靳叔過去,可是沒有可靠的人去打聽,你能幫忙那就太好了,錢不是問題。”徐睿真誠的說道。
“這個時候還談什麼錢啊,只要對靳叔好就行。”夜筱希隨後左右看了看,低聲問了句,“沒有消息吧?”
徐睿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夜筱希呢喃的說道,可是說實話,她並不相信,不是不相信徐睿,是她有一種感覺,靳東昇沒有走!他就在這裡!就在京都!
雖然所有人都說靳東昇已經跑路了,出國了,可是,夜筱希就是有種感覺,有一種感覺,他沒有走,他會回來。
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夜筱希也說不清。
……甚至她感覺到靳東昇,他沒走遠,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這種感覺很玄,很不靠譜,可——非常強烈。
自從靳海峰的情況穩定後,夜筱希的手邊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漸漸的去醫院的次數少了,這天她告訴劉文說要回一趟老家,然後便坐上飛機回到了昌市,可是到了那邊打了個轉,又回了京都。
夜筱希沒跟任何人說,悄無聲息的回了靳東昇在京都的一處房產,那個地方,她只去過一次,房子是毛坯,並沒有裝修,位置有些偏。
如果靳東昇回來,她相信靳東昇必定回去那裡。
夜筱希開門進了房子,然後就沒再出來,夜筱希提着一些食物和水,什麼也沒做,只是等,聽着外面的動靜,哪怕是一絲細微的動靜。
一直到了晚上,她都沒有開燈,只是藉着旁邊陽臺的光,靠在窗戶旁,外面的路,留意着每一個經過的人。
等到半夜,也沒有任何動靜。
外面在下雨,雨打在院落裡的松樹上,在這寂靜的深夜,發着密集而空洞的聲響。
夜筱希緩緩滑下牆壁,默默坐在地上,不時的打開手機,一遍遍看向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窗外是泛起了一層的薄霧,明天一定是個大晴天。
靳東昇沒有出現,夜筱希的心裡反而是真的踏實了。
也許,他現在應該已經跑遠了,他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時候最正確的做法就是走,立刻遠走高飛,絕不能回來……夜筱希怕靳東昇回來,怕靳東昇把杯已經拉網的警察抓獲,她希望他別回來,跑得越遠越好,等風聲過去了,以後再說……
這一分別不知道要多少時候才能再見面,重生後兩個人的種種,怨念的,誤解的,這些統統都變得無關緊要,她只想,只想他這一生能平平安安的度過,只要他安全,別的都無所謂……
夜筱希亂七八糟的想着,想着他有沒有受什麼別的傷……想着他是不是已經現在躲在哪裡……有沒有捱餓,受苦……
就在這個時候,夜筱希聽見了一點聲音。
很細微的聲音,卻讓她全身猛然繃緊了。
夜筱希一下子站了起來,屏住了呼吸。
“……”
她幾步走到門邊,緊貼着聽着外面,然後,猛的把門打開。
靳東昇穿着一襲黑衣,有些憔悴的從門外撞進來,夜筱希一把將他拉住,死死的看着他的一臉胡茬兒。
什麼聲音也沒有,誰都沒有說話,靳東昇突然緊緊摟住夜筱希,用力抱住她,死死的,嘴邊發不出一點聲音,冰涼的臉頰,被晨霧溼透的頭髮覆在臉上,身體潮溼着,全身都是冷的。
夜筱希緩緩伸出胳膊,環住了他的肩頭,閉上眼睛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氣息中都是他的味道,可她心就像被丟入冰窟,冷,痛,緊緊的揪在一起……她擁緊手臂,半晌輕輕推開他的身體,確認他沒受別的傷,他沒事兒,他好好兒地在這兒……
“你……還敢回來……!”
心酸的、矛盾的聲音,貼在靳東昇的耳邊想起。
靳東昇看着藉着外面一點點微光才能看清的夜筱希,他輕輕的笑了,眉眼中竟然還透着一絲孩子氣。
“外面的人都在抓你,你知道嗎?……”
靳東昇的笑容變得更大了,他拉起夜筱希的手,輕輕的握住。
很久,夜筱希才聽見靳東昇的聲音,他好像很多天都沒有開過口,說過話,聲音極度低啞,疲憊。
“……我想見你一面……”
靳東昇說……
夜筱希紅了眼睛,一句話不說,只是死死的瞪他。
靳東昇在知道了靳海峰被人捅了以後,他單槍匹馬的找上了黑三兒,可是黑三還是怯了,如果他不跑的話,靳東昇以一敵衆很難收拾他,但是他跑了。
生性多疑的黑三兒不停的換地方,就連最親近的人也防備着,所以才讓靳東昇找到了他獨行的那天,直接在那個小區的單元樓道里給了他一槍。
“死了嗎?”夜筱希低聲問道。
“呵呵呵……不知道,應該是死了吧。”靳東昇有些解脫地說道,他的槍法他很清楚,就算是逃過去了,也是個廢人。
夜筱希皺起眉頭,現在黑三的消息是嚴密的封鎖中,她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如何,可是那個人一旦死了,靳東昇的罪名可就更大了。
“你的槍呢?”
“拆掉處理了。”
夜筱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把一直放在地面上的一個手提袋提了過來,看着靳東昇,塞進他的懷裡。
靳東昇看了看懷裡的東西,又看了看夜筱希,他什麼都懂,可是這一刻,他真是……其實他已經聯繫好了接應的人,那邊的關係已經搭上,可是他就是想在臨走之前再看看她,明知道是奢求,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賭了一把。
這個房子,他只說過一次,他告訴自己,如果能在這裡看到那邊是老天的安排,他會好好的活着,會混出個名堂再回來,如果看不到……
躊躇了那麼久,徘徊了那麼久,他怕看到失望,可是當他上樓後,一種心跳的感覺襲來,推開房門的那一刻,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他想狠狠的吻上去,狠狠的感受她的存在,可是……可是他沒有,他只能擁抱,用釋懷的擁抱來面對她,今後生死未卜,被抓到或許是幾十年的牢獄生活,再見時,或許都成了白髮翁,那種相見不如不見,甚至比死亡更讓他痛苦。
老天爺還是眷顧他的,給了他實現了他的願望……
“這是二十萬的現金,裡面有一張卡,是人頭賬戶,是國外的銀行,你走就走的遠遠,不要再回來了,靳叔,我會幫你好好的照顧他的。”夜筱希急忙說道,眼看着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時間真的不多了。
靳東昇看着自己懷裡的袋子,沉甸甸的,那不止是錢,那還是一份情義。
“希希,以前是我不對,我真的很抱歉,以後……我走了,跟劉文好好的在一起吧……”靳東昇說的艱澀,他不能讓這麼好的一個女人用漫長的歲月來等待無望的自己,他會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彷彿那大海中漂泊的一葉扁舟……他沒有資格挽留,如果心中有情,那這更是他應該做的。
夜筱希猛的擡起頭,盯着他赤紅的眼睛,眼淚唰的落了下來,攥起拳頭狠狠的打在他的胸前,咬緊嘴脣。
“活出個人樣來!還是不是個男人?”
“……希希……”靳東昇也看着她,心中既有小小的期盼,有又難掩的酸澀。
仰起頭,夜筱希鎖住靳東昇的臉,有留戀,有疼痛,還有一種釋然,“這一下子,就當是你還我的,我們雖然不再是戀人,可是你,”夜筱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沙啞的說道,“在這裡,你一樣是我在意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希希!”靳東昇抱頭低吼,痛苦的無法表達,痛,甜,滿足,失望,種種情緒席捲着他的每一寸神經。
“我和你在一起時,從來就沒有他,後來經過了很多事情,我想清楚了,不想讓他再繼續等待了,祝福我們吧……”夜筱希說完扭過身看着天際中的那一抹紅色,突然她很想很想看看劉文,觸碰他的體溫……
沉默了半晌,靳東昇直起身,低聲說道,“小妹……保重……”
這句話說完,他的人已經快速的消失在了夜筱希的視野之中,那聲小妹紅了夜筱希的眼,放下了,終是都放下了……
一步步離開這棟房子,夜筱希倒了兩次車到了家門口,叮的一聲,電梯開了,夜筱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拖着疲乏的身體,一步步挪向門口。
可到了門口,看着一雙熟悉的皮鞋出現在視野,她猛的擡起頭,眼中滿是驚喜。
“是你!”
劉文敞開雙臂,歪着頭輕輕笑着,在他身後的窗戶中射進的陽光讓他的臉龐都鍍上一層金色,好溫暖……
“……是我。”
夜筱希用盡了所有力氣撲倒他的懷抱,緊緊的摟着他,埋在他的肩膀上,死死扣住他的腰,這一刻她只想擁有眼前這個男人。
劉文內心是真是欣喜若狂,他了解夜筱希,她的舉動在別人看來沒有什麼,可是他很清楚她的一舉一動,其實他可以阻攔,但是他卻沒有用任何手段,只是很焦急,很忐忑的,很期盼的守在她的家門口,他賭自己不會輸,他賭自己對她的情絕對是絕無僅有的重要,當看着出生的太陽,看着這一夜過去,各種煎熬,各種猜測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那些都不足以動搖他的心智,因爲他,懂她!
這是他從父母離世後,最大的驚喜,最快樂的一天,他甚至都佩服自己竟然有這麼長的耐力,堅持到今天,哪怕是更久的時間都願意,這就是愛情嗎?
這就是母親在父親離世後無法獨活的理由?如果是的話,那麼有一天真的是夜筱希離開了世間,他怕自己也很難支撐下去……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明白,真的放下了母親自私的行徑。
兩個人的嘴脣終於黏合在了一起,狂風暴雨般地纏着,吮着,翻攪着,他們吻得那麼深、那麼徹底、那麼瘋狂……夜筱希摟着劉文的脖頸,抓着他的頭髮,用盡生命般地吻他,傾盡自己所有的生命,傾盡她全部的血和心……好像失去彼此就會讓倆個人窒息,只能在他們瘋狂纏繞的舌尖才能找到存活的力量,劉文用力捧起夜筱希的臉瘋了似的親她的眼睛,鼻樑,脣角,親每一處他瘋狂想念的地方,每一處都帶起讓他心驚的顫抖,他纏捲住夜筱希探進他嘴裡的火熱……
這是他在苦苦等待後驚喜的滋味,這是他無數次在夢中醒來着迷的味道,這是深深刻在他的骨頭裡,血肉裡,他不是用身體,而是用靈魂去記住的滋味……
劉文固定着夜筱希的後腦把她緊緊按向自己,他像要把夜筱希吻進自己的身體般在她的口中無休無止的索取,帶着烈火般的失控狂亂,帶着讓夜筱希眼前發黑的力道,帶着壓抑之後洶涌如狂的噴發,將夜筱希滅頂吞沒……
他們吻着的力道讓兩人失去了重心,劉文把夜筱希重重的頂在了牆上……
他們吞嚥着彼此的嘴脣,在彼此的脣裡翻動,激吻中,劉文忽然喘息着放開了夜筱希的脣,死死的抱着她,埋在她的脖頸處大口喘息,臉上的笑容壓也壓制不住。這件事看似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落幕了,可是卻出現了讓人最意外的結果,徐楠竟然沒有死成,她在院裡被搶救了回來,可是京都的案子鬧得那麼大,那麼多的人都在關注,無論是哪個方面都必須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最後經過多方的調查,徐楠被推上了公訴席,她那頭烏黑的長髮已經被剪成了拘留所裡統一的短髮,巴掌的小臉,很蒼白,但是依舊清秀,纖細的身體看着弱不禁風,她靜靜的坐在那裡雙手扣着手銬。
夜總會雖然被砸,可是那裡面的東西還在,神秘的京都銷金窟揭開了它的面紗,幾百名由各地女孩兒組成的賣*組織,擁有一百多名精悍打手,賭博金額上億的一傳奇就被人掀了,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她還涉毒,在靳海峰的指甲裡發現了徐楠的組織皮屑,倆人的又被發現在同一個地方出事,證據一個個串聯起來,她無路可逃。
面對這樣的指控,徐楠顯然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撩過旁聽席,卻沒有那個熟悉的面孔……反倒是有個帶着帽子的瘦小男人坐在一角。
法官問道,“徐楠,以上罪名你是否承認?”
徐楠看着法官輕輕的一笑,緩緩站了起來,“不認!”
這個時候有人從下面又拿出了一個卷宗,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終於明白爲什麼徐楠這個明明看着很不起眼的女人竟然這麼有底氣。
是的,那是一份醫療鑑定報告,上面清楚的寫着:患者徐楠患有精神分裂症及妄想症,有暴力傾向,建議嚴密監護治療。
當!
審判長敲了一記錘子,“合議庭合議,休庭,審判結果押後宣判。”
休庭了,徐楠被獄警壓着往裡走,那個戴着帽子的男人卻走到旁聽席的最前面,緩慢的隨着人流往外走,徐楠偏過頭,倆人私四目以對,那人點了點頭。
出了法院,耗子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扯掉帽子,看着法院的方向,他能做的就是這些了,他不相信徐楠會殺靳海峰,且不說別的,就光徐楠對靳東昇的情誼就不會那麼做,他簡單的認爲這就是讓徐楠頂包的由頭,監獄說什麼不能進,如果進了醫院,以後過了風聲再想辦法就是。
千算萬算,漏算了還在家中養傷的趙亞飛,他的那個地方是已經看不出異樣,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廢了……
當聽到這個結果傳來,趙亞飛砸碎了電話。
“你他媽的會不會辦事兒啊?我要她死!”
電話那頭的人隨後也不知道是怎麼跟趙亞飛商量的,趙亞飛終於鬆了口,可是那臉上的笑卻是特瘮人。
“好,可以不死,但是我要她生—不—如—死!”
半個月後,徐楠的判決下來了,因爲不具有刑事能力殺人的事情就不能重判在她身上,可是她還有賭博等罪名存在,最後的判決是數罪併罰,剝奪政治權利五年,緩期執行,先到醫療機構治療半年。
面對這個結果,雖然有不服,可是這就是一幫臭流氓的械鬥事件升級,無論那邊死傷在很多老百姓眼裡,都是好事,市井無賴死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好東西,死了活該。
可是風波卻並未平息,耗子以爲能把徐楠弄到醫院,可是當去的時候,她已經被轉入了某地方的精神病院接受封閉治療。
坐在顛簸破舊的囚車裡,徐楠警惕的看着四周,她知道事情並沒有完,果然在車子行駛到了縣級公路的時候,車速減慢,隨後靠邊停了下來。
車上的獄警把她的手拷好,便推門下了車,車上就她一個人。
緩緩的有腳步聲響起,徐楠看着米色休閒褲的趙亞飛帶着一副反光墨鏡出現在眼前,她嚥了下口水。
“怕了嗎?瘋女人……”趙亞飛很享受喧鬧的這個表情,可是這遠遠還不夠。
“你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哈哈哈……幹你啊……”他的話說得輕飄飄的,可是那意思卻叫人打心裡害怕。
徐楠嚥了咽口水,往後縮了一下,她是個女人,對這個事情她不可能無動於衷,尤其是當初她還被人……那可怕的回憶還在,如今……
“放心吧,我還捨不得我身邊的人幹你這個賤人,你乾淨嗎?你那些底子當我不知道?既然你用精神病這個事兒來脫罪,行啊,我可是從找人把好幾個精神病院裡的‘大帥哥’都調過來了,他們可是特意過去伺候你的,怎麼樣?可還滿意?”趙亞飛說完哈哈大笑。
徐楠不知道趙亞飛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覺得自己的不如就死在那天,眼看着越來越近的醫院,她到了地方,就被幾個醫生拽進病房,剝光她的衣服,給她套上一件簡單的病號服,還未等喘息就給推入一間看似是活動室的房間,大鐵門在身後鎖上,她驚恐的看着七八個男人髒兮兮的男人朝着她跑了過來。
“啊!……”
趙亞飛輕輕的磕了下煙,叼在嘴裡,冷笑一聲,“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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