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你帶……”。
時月聽完驚恐的看着孫波,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城主放心,我一定辦好”!說完轉身出去了。
當無量教的人悄悄從城牆上撤下來時,斷刀門從南、東兩門開始的爆擊,一時間,城牆上火光沖天,然而這回城牆上除了爆炸聲,聽不到一點聲音,在斷刀門人看來這太正常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此時分舵的練武場上站着黑壓壓的,一個個陰沉着臉,卻聽不到有人在議論,只能聽到憤怒的心跳,發出強力的怒吼,就像壓着巨石下的岩漿,在這寧靜的夜裡喘息奔騰,遠處的爆響和火光,錘擊着脆弱的城牆,震擊着每一個鮮血的心臟,刺痛的每個人的臉都在扭曲和變形,呼吸變得異常的急促,低沉的氣息被壓抑着、攪動起來,每一個人都焦急的目光看向觀禮臺。
孫波帶着數人走上觀禮臺,看着臺下黑壓壓的人羣,丹田用力一個洪亮的聲音,籠罩了整個練武場,“教主令”!
唰,黑壓壓的人齊刷刷的跪了下去,“雙城弟子,回防遼地”,八個字如雷貫耳,悶雷一般砸到每一個人頭上,啪,有人癱軟在地上呆如木雞。哇,有人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陣弦昏晃着身子,久久壓抑的痛苦終於爆發了,有人哭泣,有人喊叫,有人捶胸頓足,有人暴跳如雷,更有人提刀向場外衝去,他們不相信這是真,雙城數千年的基業,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又一聲驚雷響起“都站住”!聲音像是在拍只蚊子,卻震的每一個耳膜蜂蜂直響,整個練武場又安靜下來。
“我是特使孔立,此令由我帶來。教主嚴令,退卻就是爲了更好的進攻”!騷動的人羣雖然還有很多人不甘的心,可是特使孔立都出現在這裡,這一切一定是真的,憤怒變成了悲痛和哭泣,不時有人撕扯着自己的頭髮和衣服。
“各位護法、堂主、執事、領教帶所屬弟子分批進議事廳,錢護法帶屬下弟子墊後”!孫波與孔立下了觀禮臺,向議事廳走去。
議事廳前,黑浪帶着弟子已經守在這裡,孫波走進大廳,來到城主的寶座邊,揮手叫過四名弟子,將寶座擡到一邊,這寶座還是幾天前自己新定作的,才放上一天,放寶座時並沒有看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孔立走過來,拿出火種照着光亮,孫波將座下的皮毯拉了起來,發現地面上有一塊黑色的石板與衆不同,孔立抽出短劍,插入細縫處輕輕一起,黑色石板鬆動起來,孫波扣住石板邊一掀,揭起了石板,石板有四寸厚,下方露出一個半尺見方的方室。一根黑色的鐵環靜靜的躺在那裡。
孫波看看孔立,伸手握住鐵環,用力一拉,鐵環就動了起來,接着鐵環卡了卡,孫波再一用力,咔的一聲輕響,接着轟隆一聲,寶座後的石壁慢慢的落入地下,“地道在這裡”!只見一個一丈寬,三丈長的密室出現在兩人面前,接着又吱嘎一聲,密室的地下石板向兩側動了起來,一個昏暗的洞口露了出來。
洞內還有油燈,這油燈亮多少年了,也許這個問題就是秦強也不知道,因爲祖訓來令,“非棄城之時,不得開啓此暗道”!由此就能知道這條暗道可能從建好後,再沒有開啓過。
“孔特使,你帶人先走,我墊後”!這是孫波的職責。
孔立點了點頭,揮了一下手,第一個走進了暗道內,接着後面弟子按順序的進入暗道,走到暗道口,有人不時回頭看向大廳,“走吧,走吧,我們還會回來的”,孫波催促道,許多人掩面而入。
“黑護法,你來組織一下”,孫波走到外面,飛身上了屋檐,擡頭看到屋脊上已經站着五個人,孫波行了一禮,“無涯師兄”。
“孫城主,真沒想到,無量教能有此後手,前輩教主用心良苦呀”!無涯子帶着幾分敬意的說道。
孫波默然的走到最高處向遠方望去,東門、南門依舊火光沖天,真不知道這斷刀門帶來多少火彈,突然整個世界都寧靜了下來,孫波的眼皮跳了一下。
“要進攻了,孫城主能保證這些人都安全離開嗎”?無涯子看了看腳下黑壓壓的人羣,孫波並未回答。
東門外一片寂靜,除了城牆上點點燃燒的火堆發出一聲聲啪啪的爆音外,一切都靜了下來。突然在百丈防禦燈的外緣,黑壓壓的人影出現,每一個人手中都舉着盾牌,一步一步向城牆靠近,每前進一步都有短暫的停頓,這是死亡的腳步,可能一不小心,就會有無數的人倒在城下,一雙雙眼睛緊緊盯着城牆上,一步、兩步、三步,這些人已經進入箭駑的射程範圍內。
然而城上一點動靜也沒有,斷刀門弟子交換了一下眼神,怎麼回事?這城牆太靜了,靜的讓人感覺到可怕,只感得每走一步,都離地獄之門近了一些,有些人牙齒咯咯的打起顫來,原本咚咚跳個不停的心,變得有些急躁起來。
太靜了,真的太靜了,如果此時有一支箭駑飛下,斷刀門人都會如野獸一般衝上城牆,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雪亮的燈光刺着每一個人的眼睛。
心虛了,真的心虛了,就如一羣虎狼踏入別人領地一樣,警惕、驚慌、膽怯、緊張。每一雙眼睛都帶着驚恐,盾牌不時的變換着方向,如果有一人驚叫都可能引無數人丟下武器逃走。
慢慢的,慢慢的每接近一步,都會引起心臟幾聲強烈的跳動,短短的百丈就象這些人走了十年的路程,距離很短,這裡卻變得很長,長得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恐懼,忘記了別人的存在,近了又近了,城牆從平視變成了仰望,可是依舊聽不到城牆上有一點聲音。
“都死光了嗎”?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在每一個斷刀門弟子的腦海中。
“不可能,火彈威力再大也不可能把這麼多的人都殺光”!只有陰謀,最惡毒的陰謀,纔有這麼可怕的安靜。
不能再等了,“上”!仰望城牆的斷刀門弟子一聲怒喊,飛身衝上城牆,接着幾百、上千人出現在城牆之上,接着所有人愣了,全楞在那裡,城牆上空空如野,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星星點點的殘火還在發出啪啪的低響。
更多的弟子上了城牆,不光是東門,南門的天湖山弟子也都愣在城牆上。
“護法,怎麼辦”?城牆上的弟子沒敢冒然進城,面面相覷,事情太鬼異了,這明顯是一個陰謀,衆人感覺到黑洞洞,沒有一點光線的雙城就象一張大嘴,等着衆人一步步走入。然後大嘴一閉,帶着嘎吱嘎吱和血腥,把衆人咬的細碎,沒有人敢冒然衝入城內,等着護法、門主再一次的命令。
“衝”!一聲簡短的命令,斷刀門弟子猶豫了一下,飛身衝下城牆,數萬弟子向城內殺去。
一刻鐘後,當密密麻麻的弟子在城牆上飛過時,突然一聲巨響,整個城牆先是鬆動了一下,接着向四周猛的膨脹。裂開一道道吃人的大嘴,熊熊烈火從大嘴中噴出,越撕越大。城牆猛的向下塌陷,又急速向外膨脹。轟隆一聲整個城牆都飛上了天空,城牆上下的人驚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消失在沖天大火之中。
周子通剛剛走出營地,只見前面震耳欲聾,火光沖天,一陣黑乎乎的東西迎面衝了過來,周子通的臉猛的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記重拳,撕裂、顫抖、變形,接着身體向後飛去,嗵的落到了十餘丈外,噗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周子通剛想爬起來,一陣灰塵迎面而來,吹得周子通又是一個跟頭,這回周子通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再沒起來,一層厚厚的灰塵落了下來,帳篷、戰馬、器材都吞併在黑暗之中,整個片空間飄蕩濃密的塵埃。
孫波的身子被迎面衝的勁風吹的後退了一步,承影被震的猛的向後飛去。無涯子一個縱身將承影拉了回來,蕭飛一屁股坐在屋頂的瓦片了,屁股下壓出一個深深的大坑,愣了一下,嗷的一聲就跳了起來,不停的揉着屁股,梅蘭身體猛的撞入黨臣的懷中,兩人噼裡啪啦的滾下屋頂,黨臣一把抓住屋檐邊的一片瓦片“救……”,“我”字還沒喊出來,啪的一聲瓦片就斷開,黨臣抱着梅蘭落到下面的人羣中,接着轉出幾聲痛苦的尖叫聲,院子裡的無量教弟子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衝擊,就覺得頭上刮過一陣大風就再也沒了聲音。
城牆內外真的安靜下來,幾個呼吸之後整個雙城都亂了,活着的居民跑到了街上,哭喊、驚叫、打破了雙城短暫的寧靜。
天漸漸的灰白,一輪紅日露出灰紅的臉,整個雙城看到的卻是灰色的天空,那有一絲昔日清晨的絢麗,在雙城外四里外,黑壓壓的斷刀門和天湖門弟子一直這麼楞楞着站着,眼前是一片數裡的塵土,有多厚,還沒有人知道,也不敢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