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陰森森的過去,彷彿那黑漆漆的石樓內有無數雙眼睛滴着血,在盯着地上的聖軀體。目光一寸寸的移動,象似在剝離果皮。一刀刀割着每一塊皮肉。
第二天,恐怖依舊在延續,吱吱嘎嘎的聲音響個不停,象似獠牙在咬碎根根的骨頭。
第三天,石樓內的空間動了動。寂靜陰森的夜色,再次颳起陰冷的風,嚎叫着,時不時可以聽到噠噠的腳步聲,那聲音非常的輕,每響一聲,都牽扯着心猛的跟着跳動一下,整個人都會因爲那一聲噠音,打着一個寒戰。
現在已經午夜時分,突然一個黑影從石樓的石縫中擠了出來,一點點的放大,五道黑亮帶着勾的指甲從黑影中伸了出來,每一個指甲尖處都滴着黑色的油滴,細小的反着黑瑩瑩的光,在點點星光下,似乎每一滴都帶着殺死生靈萬物的毒素。緩緩的凝聚,瞬息而至,直接抓向地上聖軀體的喉嚨。
噗的一聲,黑色的爪子,無情的扣住聖軀體的脖脛,輕輕的一緊,彷彿聽到骨石的破碎之聲。那個聖軀體沒有動。在黑爪中,瞪着黑洞洞的眼睛,那眼神在黑暗之中比黑色的爪子更恐怖,像似死亡的瞳孔,凝視着黑暗中的每一個活的生命。
黑色的爪子,抖動了幾下,拉着這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軀體,飄飄的飛入石樓之中。外面的夜依舊寂靜的可怕,彷彿黑暗吞噬那具聖軀體,整個院子變得空蕩而寧靜,再也沒有陰森的風和恐怖的磨牙聲。一直到黎明的光灑入這座石樓。
石樓內空間動了動,象似一陣風兒吹過。刮出一陣風語。“城使,這具聖軀體沒有問題,我們可以收下,境界低了一些。不知道是否能達到盟主的要求”。
“怎麼以風聖友的神識,也沒有窺視出來這具聖軀體的神識域”。一個聲音驚奇的問道。
“沒有,他的神識域空洞,深遠,無邊無際,有多種神識複合在一起。似聖非聖,似蟲非蟲。似魔非魔,太驚駭了,我每一次窺視都驚魂不定、毛髮皆豎,有一種芒刺在背感覺,我無能爲力了,我敢確定,此聖軀體一定有強大神識”。風聲呼呼的響着。帶着幾聲深深的嘆氣聲。
“那就先放養吧,等衆聖友收集完後再說”。石樓內平靜了下來。
時間一晃過去一月有餘,石樓內靈光一閃。一位禿頂聖士先出現在石樓內,一屁股坐在石椅上,目光焦急的看着空蕩的空間。
不多時,石樓內靈光閃個不停,一個個青衣蒙面人出現在石樓內。
禿頂聖士沒等衆人坐穩,目光火急的掃向衆聖者。“各位一個月多了。可有收成”。
“城使,有是有,可是沒有能達到盟主要求的標準。我們都拿不出手”。
“是呀,光那個二百里的神識,條件就太苛刻了,這是鳳毛麟角的要求,寧城散聖之中。根本找不到這樣的聖士”。
禿頂聖士的目光一沉,心裡咯噔一緊。“好吧,各位再努力的找一找,我先拿那個小傢伙去對付一下”。說完禿頂聖士沒有管衆聖士,一閃消失了。
數天之後的一個夜晚,黑墨色的大地沉睡了,時而一陣邪風輕輕地吹着,颳着不遠不近的黑色樹林,沙沙的划動着葉子,一個黑影揹着一個黑色的袋子,獨自走在陰森的林間小徑上,周圍靜的有些讓人窒息。只有那偶來的風,調節着寂靜。
偶爾那個黑影也會停下腳步,站在哪裡警覺的聆聽一會兒,聽到幾聲心跳的聲音後,那個黑影,閃了閃使人膽顏的兇光。摸了摸“怦怦”的猛跳的心,擦了擦額上滲出了冷汗,腳步飛快移動起來。
黎明,一層白色的濃霧在樹林間縈繞,一隻雪白的手,瞬間揭去了黑暗,漸漸地化去那一片片沒有成形的薄薄輕輕的面紗。
朝霞羞紅的臉跳出來時,密林山川現出了顏色,萬里秀麗的山巒展現在眼前。
嗖,那個一直在密林陰影中膽怯前行了一個晚上的黑影跳上了天空,瞬間消失在這片空間。
半個時辰後,五峽峰前,一個禿頂的身影閃現。嘴動了動。一頭扎進五峽峰細縫一般的峽谷之間。
數吸之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峽谷間響起。“奚鷹師弟,怎麼這麼小心,流了不少的汗呀”!
“哦,是米師姐,現在整個聖域都知道這事,我也不得不小心一些。這不,走了一夜的山路,天亮纔敢飛出密林”。禿頂聖士說道。
“難怪師傅這麼放心把你放在寧城,你精的跟老鼠一樣”。女子笑道。
“不敢,不敢,還得靠師姐你在師傅面前多美言兩句”。奚鷹恭敬的說道。
“聖軀體帶來了,快進谷吧,師傅一直在等你們”。米師姐笑道。
“師姐來多少城使了”?
“五十多了,你這麼近,算是晚的了”。
奚鷹哦的一聲,閃身消失了,數吸之後出現一間草屋前。
只見草屋外已經坐了不少的聖者,每個聖者身邊都放着一個黑色的袋子。有的聖士見到奚鷹出現,投過熱情的目光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也有的聖士聖女根本看都沒看一眼,閉目養神。
奚鷹落到一位中年聖士面前,行了一禮,“大師兄,奚鷹到了”。
中年聖士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奚鷹提着帶袋子走到花叢草坪間的小徑上,靜靜的坐下。
衆人在小徑上一等又是兩天,到第三天的早上。中年聖士才睜開眼睛。閃身消失了。
密林間的草屋外,中年聖士向草屋深行一禮。“師傅,一百零八城的城使都到齊了”。
“嗯,讓他們把聖軀體送到神識陣中,都先退到神識陣外”。一個威嚴的聲音道。
“是,師傅”。中年弟子應聲消失了。
半個時辰後,草屋前的花叢草徑間沒了人。只見每一個密網小徑的盡頭,各放着一個黑色袋子。
咔嚓一聲,黑色袋子口齊刷刷的同聲爆開。一個個黑色蓬鬆的頭髮伸出袋子,一雙雙驚恐的眼神從黑髮間透出,四下驚慌的看着。
奇怪的是,每一個聖士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影色,碧色的草地夾着萬紫千紅的野花,藍的,紫的,白的,繽紛絢燦的像一塊不整齊的地毯鋪在從聖士眼前。
聖士們正在驚奇的時候,一個威嚴,飄渺,誘惑的聲傳來。“聖士,走過來,路的盡頭是你一生中最需要的東西”。
每一個聖士驚魂未定眼神,在魔力的聲音中漸漸的變得迷離了,目光中慌張的神色消失了,貪婪、冷酷、狡詐、兇殘,邪惡,一個個目光在變幻着,交織出一百零七種複雜的神色。
一個個緊緊的盯着前方,彷彿那裡真的有一生中最需要的東西。每個腦子都翻轉昏旋着,耳朵裡迴盪着尖音和幽靈之音,“走過去,拿到它,誰阻攔你,你就殺了他,撕碎他,完全的撕碎他” 。
魔幻的幽靈聲中,一雙雙手慢慢的伸着,彷彿要抓住遠處的東西,那東西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在遠遠近近間不停的閃動,似乎就在眼前,傳眼又飛到天邊,看似十分遙遠,卻能觸手可及。
突然那隻伸長的手燙烙似的縮了回去,臉色變成灰黑一般,失神的目光中彷彿看到一個塵煙一般的朦朧鬼影。在遠處飄飄而來。
嗖,強大的神識能放出,化成一把無情的利劍,帶着風鳴,寒光。銳利的刀鋒在陽光下,閃着粼粼波光,浪動一樣向前滾動着,透着凜凜的殺念寒氣,像風暴,像霹靂,像閃電,在一個個牙齒的寒戰間,無情的劈斬向那個朦朧的鬼影。
煙塵似的鬼影,似近又遠。緩緩的轉過飄忽的身體,風動的黑髮裡,凝眸如波瀾不興的黑海,流動冰一樣的瑩光。冰冷,僵直,似宰殺後的死目的眼神。
突然身體向遠方飄去,瞬間出現一百五十里外,一道閃耀着殺唸的光輝,穿過百里的空間,無聲的,尖利的,像一道道閃電,唰的掃斷飛出百里定在空中的利劍。
接着那位化識爲劍的聖士如晴天霹靂一般,僵在了那裡,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張,似乎已經從一場驚夢中睡了過來,心神好像變成了一塊石頭,從高空墜下。
兩隻眼睛從迷離變成了現實中的驚恐和不解,一縷鮮血從眼角流出,耳朵、鼻子,嘴。嘴中咕咚的血,呢喃的驚呼,又似無力的呻吟,輕輕的發出一聲。“誰,是誰殺的……”。迷惑到一半之後。聖士一頭栽在地上。
如此的神識血拼和殺戮,在一百零八條小徑上演繹着。每一個聖士快行到兩條小徑的交叉點上時,都會與另一名聖士交匯在一起,兩人不過是數丈的距離,卻在迷離的幻境之中進行百里之外的神識肉捕。
沒有境界的高低,沒有術法的強弱,拼的只有神識的距離,誰的神識強,誰就會生存下來。那怕只強了一寸,就有生的希望。
一個個迷茫,空洞的眼神在神識衝擊和崩潰的瞬間,迴歸到現實之中,卻只能在目光灰冷,眼神遲滯,大腦空洞和不解中,神識崩潰的倒在小徑的叉路口,一口鮮血從口中流出,無力喊出一句迷惑的話語。“是誰,是誰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