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呲了呲牙,咧了咧嘴。那撞痛滋味,莫邪這段時間沒少體會。聽到如香撞得那麼清脆聲,莫邪感覺到額頭跟着一痛。閃身抱住如香,輕輕的放回絨毯之上。
莫邪有些納悶,這如香怎麼了,山洞內有夜晶石,亮如白晝。怎麼連自己這個假少主都認不出來。莫邪只好笑笑,移回聖袋堆前盯着雪花晶石。
許久,如香的心重重的跳了數下,慢慢的恢復知覺,伸手扶着有些發矇額頭,感覺到腦門有些涼,還有點火辣辣、熱熱的,輕輕一摸,徹骨的鑽心的疼痛。
如香的淚水,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捂着火辣辣的,變有些麻木的頭,撲籟撲籟的掉着眼淚。
接着,如香象似想起了什麼,猛的收住淚水,臉陡然變成灰白色,瞪着大大的黑瞳裡充滿恐怖,隨着心的跳動,恐懼一股血直衝到頭頂,腦袋嗡嗡地響起來。死死的盯着莫邪的側影。
只見莫邪,頭髮如草窩一般,打着粘結,幾縷新生的黑髮,直直的立在頭頂,象數根野獸妖魔的犄角立在頭上。下巴長滿了不長不短,象獅子鬃毛似的鬍子,灰土土的臉,只有眼睛白是白的,根本看不出看不出臉的樣子。
“如香,你怎麼來了這裡”。莫邪怕如香再飛出,撞到下一個有棱的石巖上,撞個血糊拉拉,太殘忍,顯得自己也太沒人性了。莫邪看得出來,如香的額頭明顯高了一塊,有點像老壽星。
“少主”?如香一手捂着生痛的額頭,一手把着尖尖的,帶着淚痕下巴,驚愕的怕下巴掉下來。
莫邪搖了搖,又點了點灰蓬蓬的頭。咧着白白的牙笑了。
“哇”,如香捂着臉,一穎眼淚。兇涌地從她的手指噴了出來。滾珠似的落在黑色的戰裙上。伸長粉的脖子,失聲斷氣地抽泣、嗚咽着。像似把腸腸肚肚都傾了出來。
莫邪的臉皮跟着跳了跳,一層疑雲瞬間陰了灰沉沉的臉,緊緊的盯着悲泣的如香,等待着如香的答案。
悲苦的淚水,不斷地涌着,苦澀的穿透着如香的心,哽咽了數下之後。淚流滿面的道。“少主,他們把那些姐妹都殺害了”。
驀地,莫邪怔在那裡,側着頭。呼吸都跟着停止了,短促的痙攣的呼了一口氣,生根似的站在那裡,盯着淚眼朦朧的如香。
莫邪的臉先變得青白,隨後又漲得極度的徘紅。彷彿如香的話就是一個霹靂,震的莫邪四肢麻木,兩眼發直。
“你是說……”。莫邪像在夢中被驚醒似的,目光慢慢的變得凝重。
如香點點頭,像沙漠裡搖曳的小草。在風沙中猛得又搖了起來。“還有那二百多侍女”。
嘎,莫邪的嘴中發出一聲牙齒崩碎的聲音,整個臉都變成了黑色。久久的迸着怒火的眼睛,變得異樣地悲慼、沉痛,寒冰似的凍結,像岩石似的峻冷。“別哭了,我知道了,你跑出來就好”。
如香悲哀的、絕望的眼神,猛的燃起火焰,似乎所有悲痛都在那一聲暖了心的話語中融化了。眼淚乾了,現出一層粉紅的嫵媚,扭捏的,緋紅着臉低下了頭。
“少主,你看你樣子,怪嚇人的”。如香的心,揣着兔子似的,嗵嗵的跳了一會兒,掃了一眼莫邪道。
“嚇人”?莫邪不解的看了一眼如香。這些日子,自己專心研習着遁石術,忘記了淨面和理頭。
莫邪隨手抓了一把頭髮,木皮似的髮髻粘成了一個砣,拉了兩下,痛的莫邪撇了撇嘴。放下手看了看。眼皮跟着跳跳,莫邪都不敢相信,這還是自己的手嗎,黑火炭似的在眼前勾曲着。
莫邪不好意的看了如香一眼。“這地方沒水”。
如香的淚水己經幹了,撲哧,捂着嘴笑了一聲,眼眶裡閃耀的溼氣,瀰漫的滲透出幾滴晶瑩。轉身移出一小段距離,拍了一下聖袋,取出一張石凳,一個玉石盤,還有一把小椅,一面大的鏡子。
又從聖袋裡取出一個水晶,輕輕的一捏,一汪清碧的水,嘩的溢入玉石盤內。接着一個小小的火噬晶投入水中。陣陣溫和的水氣從玉石盤內嫋嫋升起。
“少主,過來,我給你洗洗”。如香準備完後,掃了一眼,一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莫邪。紅着臉細聲細語的說了一聲。
“如香,我不是你說的少主。……”。莫邪臉緊了緊說道。莫邪還想說,我吞了你的少主神識。話到了嘴邊,莫邪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如香淡淡的嘴角帶着文雅的笑意。
“我自己來”。莫邪走了過來。
“坐吧”。如香只是笑笑,把莫邪按坐在石凳上,輕輕按下莫邪的頭,撩着水,輕柔的洗着。
莫邪身子哆嗦了一下,跟掉進冰窖,血液隨着如香柔軟溼滑,帶着溫情的手,凝固了。過電似的抖了抖身子。全身麻木的閉上了眼睛。
嘩嘩的水聲,隨着兩個複雜的心境,撩起落下,弄得莫邪心情低落了,陣陣傷感油然而生。隨着如香溫柔的理着水中的秀髮。莫邪的眼睛模糊了,不知名的酸楚隨着水聲落下。
莫邪不是多情善感的聖士,卻是重情重義的男兒,他想起了承影,想起了鈍鈞,想起了赤霄、泰阿和夏禹。這些曾經在自己生命多麼重要的朋友,如今在這奇幻而險惡的聖境裡,找不到一絲蹤跡。他們還好嗎?
如香的手抖了抖,抿了抿嘴,莫邪悲傷的心境沒有半點遮掩,驚得如香有些憔悴不堪的面容,像花兒結了一層霜。
“少主,你有情兒”?如香低聲細語着。
“嗯,她們?我都不知道去了哪”。
兩人一陣的沉默,只有那水聲和輕柔、迎合和撫慰敲響着兩人不同的心情。
“嘻嘻,少主你看你洗的水,可以當花肥了”。如香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身子都亂顫着。
莫邪低頭迷着眼睛。“如香,我自己洗”。
“行了,你看看你的手吧,這要是夜裡伸出來,影都看不見”。如香帶着俏,帶着媚,先前那種痛不欲生的樣子,早就飛得無影無蹤。
莫邪漠然了,任由如香在自己的頭上,臉上,手上,跳着柔情如火的舞姿,弄得莫邪有些失魂落魄,無的放矢。
不知過了多久,莫邪才從這種麻木的心態中清醒過來。
如香已經麻利的整理好莫邪的頭髮。一種不知道什麼香氣,從莫邪的黑髮中淡淡的漂出。
“少主,你看滿意嗎”。如香把莫邪的身子移向一面大大的晶鏡。
一張冷俊清凝如脂的面容,呈現在鏡影中,如香把莫邪的身子轉了一圈。笑的臉都開了花。“滿意吧,少主”。
莫邪點點頭。“叫我莫邪,以後不要叫我少主”。
“莫少主”。如香習慣的喊了一聲,伸了一下細尖的舌頭,轉身去收拾聖物。
莫邪笑笑,走到聖袋前,開始凝神看着雪花晶石。
不知何時,如香靜靜的站在莫邪的身後,若有所思的看着雪花晶石的。看了一會兒雪花晶石上的字,又看了看莫邪,不解的皺起細柳長眉。
莫邪看了很久,長嘆了一聲,走到另一側的雪花晶石前幻化着不同的符號。
如香歪着頭,單鳳眼鬼靈靈的轉來轉去。“少主,你在研習秘術,是用來逃走的術法嗎”?
莫邪嗯了一聲,繼續看着,幻化着符號。
“少主,你想知道這些符號的意思”。如香眼睛裡閃着光芒。
“不錯,你知道”。莫邪驚異的轉過頭看向如香。
“有的知道,這些符號像我的傀鄉里一些土族秘語”。如香若有所思的說道。
“真的”?莫邪凝神看着如香,隨手拍了一下聖袋,取出一個傳功石,放在額頭前,嗞的一聲,將遁石術刻印在傳功石內。
“如香,你看看這種聖術,能不能解讀出來”。莫邪將傳功石按在如香還有些紅的額頭上。
“遁石術”?如香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叫莫邪的聖士能這麼隨意的將如此驚天的秘術傳功給自己。如香境界也是固根一階,在萬雲洞已經十五年,剛剛被覃容收爲記名弟子,主持情花谷事務。如香雖然在萬雲洞地位不高,但見識不小,不用說別的,“遁石”二字,就已經說明此術的價值。
如香盤膝坐下,微凝柳眉。
莫邪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凝神雪花晶巖,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一邊,眨着充滿渴望的眼睛,盯着如香。
一頭深色的秀髮透着絲質似的光潤,彈性地飄在半裸的肩膀。白皙細膩的面容,描着彎彎細細的眉毛,修長的睫毛眨眨微微扇動,淡淡的透青眼影,畫着優美的曲線,勻稱稍微小巧的鼻子下,花骨朵般的小嘴輕輕的閉着,嘴角微微上翹,透出一絲淡淡的迷人的微笑。兩頰有些緋紅,臉頰上陷着兩個小小的酒窩,俏麗的像雨後清晨的花朵。
如香似乎感知道莫邪在凝視着他,雙目雖然微閉,臉頰卻不時加深着顏色,粉嫩透紅的凝着自然的羞捏之色。就連隱於戰甲後玉挺雙峰,微微的急促的起伏着。
莫邪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妥。收回目光,坐到如香不遠處,研習起遁木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