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森林籠罩着寂靜,滿目深黑色的葉子,密密層層,枝丫交錯,陽光很難射入林中,偶爾漏下的一點光,像彩色的斑點在蒼苔和淡綠色的草葉上駐足。
樹葉裡露出一隻黑洞洞的眼睛,在強烈的光線下眯了眯,鬼靈靈的四下看着,蔥蔥郁郁,油綠欲滴的葉子動了動,一片桃形的葉子被輕輕的拉開,一縷神識從樹林中飛出,一去四百多裡。接着葉子一放擋住了那一絲陽光。
莫邪坐在一根腰粗的樹杈上,一臉的茫然,沒想到這片古林如此的密。放開神識,窺視距離不過四百多丈,感應距離不過百丈。莫邪像只兔子,在樹叢中飛一段距離,神識一下方向。時而浮於樹冠,時而沉於樹底。
莫邪不敢在山巒上飛行。只要遇到聖者,少不要打上一架。莫邪現在明白了,自己還在萬雲洞的轄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自己出了樹林,肯定會有聖者趕來堵截自己,而且是越來越多。
莫邪沒有辦法,只好在密林裡穿行,這片古樹林太密了,密的靈氣都稀簿了,似乎有無數生靈在爭奪。
莫邪深吸了兩口氣,再次沉入密林內溫熱的瘴氣間,一閃百丈。古樹間到處是扭曲的藤枝,淺綠色的小草蓋住了樹間的空地,深藏不露的小花伸出葉下千朵萬朵小小的骨朵兒,密密麻麻地延伸進黑黑密林。
莫邪很奇怪,如此瘴氣瀰漫的密林怎麼還能開出淡淡的黃色小花。花兒的骨朵不大,狹小的花瓣淺淺地鑲嵌在墨綠的葉子中央,那麼的婀娜、玲瓏,尤顯得清淡俊美。
莫邪拿出綠噬石,輕輕的吸了數顆,笑呵呵的裝入聖袋中。莫邪雖然不知道小小的黃花是什麼東西。能生長的瘴氣中的小花,一定不普遍的藥草。
“啊”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我的花花,我的花花。誰偷了我的花花”。
一棵參天大樹上,一個小小的蛇頭伸了出來。溜了一眼樹下的黃花,嘴上現出猙獰之色,不斷閃爍着紅舌頭。
紅光一閃,小蛇挺起的脖子,追向莫邪移去的方向。
莫邪猛的停住身子,緩緩的轉過頭,只見瘴氣中。一點紅光向自己飛來。莫邪一愣,又有聖士追來了。莫邪身形星光點點,轉眼就消失了。
嗖,一陣冷風停住。一道紅頭小蛇出現在空中,嘶嘶的一陣吐着信子。“臭聖士,出來,還我的蛇蘭草”。
莫邪遁在樹身內,看着來回搖擺着尾巴。令人眼花繚亂的紅頭小蛇。心裡呵呵的樂了,“真沒想到,在這密林中還有一條小蛇,還會說話”。
莫邪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脣,嘴裡苦溜溜的味道。莫邪想伸手抓住這隻小蛇,擠出蛇膽吃了。沒辦法,這是莫邪在傀境時,承影和鈍鈞給慣出來的。見到蛇,莫邪就想起蛇膽的味道。
莫邪透過古樹粗糙的紋路,瞪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嘿嘿嘿的笑了兩聲。一閃出現在紅頭小蛇面前。
紅頭小蛇眼睛跟着眯了眯。“固根一階,壞了”。
紅頭小蛇化成一道紅光向遠處逃遁而去,邊跳邊發出陣陣嘶嘶聲。莫邪閃身擋在紅光的前面,紅光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又逃向其它地方。
莫邪這回來了精神,這些日子被萬雲洞聖者追的無路可逃,只好在密林中沒頭沒腦的穿行,不知道這密林的盡頭在什麼地方。
這回看到了一個活物,還是能吃的活物,管他是大還是小,抓到之後打打牙祭也行,總比天天找野果吃強多了。
莫邪張開黑爪,在紅光後面,啪,啪,啪的夾着。每次都不快不停的夾在紅光的邊沿。
紅頭小蛇眼睛都紅了,臭聖士就在自己尾巴後面跟着。只要慢一點點,那隻爪子一定抓住尾巴尖。紅頭小蛇嘶嘶的吐着信子,沒命的在黑漆漆的密林裡上下飛舞,左奔右跑。
“小蛇,別跑呀,”莫邪跟着紅光一溜煙追着,笑吟吟的盯着紅頭小蛇。
紅頭小蛇猖狂逃竄,回頭一道紅光擊向莫邪。莫邪想放出光盾已經來不及了。紅光一閃擊到莫邪的面前。
莫邪沒有躲閃,深灰色的瞳仁跟着迸發點點火星,眼白都泛着紅色的光芒。嘴一張,一口將紅光吞進腹中。一吸過後,整個身體都泛泛着火紅的色澤。
紅頭小蛇嘶的一聲,停在了樹空中,瞪着立立的瞳眼,吐吐長長的信子。
莫邪化出的黑手,跟着也停在紅頭小蛇的身前,動着手指頭,挑逗着紅頭小蛇。
紅頭小蛇看着看着,瞳仁中的黑色莫邪變成了張着大嘴的怪獸,呲着黑牙衝了過來。紅頭小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自己萬年毒精射入這個聖士的嘴裡。怎麼可能就紅了紅,什麼事也沒有。
莫邪嘿嘿的舔了舔嘴脣,剛纔那蛇毒的味道真的不錯,莫邪吞下之後,如浴嬌陽之中,全身這個舒服呀!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嘿嘿嘿,小蛇,還有嗎?再來一滴”。莫邪呲牙咧嘴的說道。
紅頭小蛇似乎聽懂了莫邪的話,紅紅的信子吐了出來,忘記收回去,耷拉在嘴外,滴出兩滴小小的晶珠。
紅頭小蛇有些蒙了,在這片古林中進進出出採藥的聖者不少,小到靈動期一層,大到固根四層聖者見的多了。凡是中了毒精箭的聖者,瞬間就得化成火海。可是眼前這個聖士,不但吞了,還要?“難道並非聖者”。
“沒了,沒了我就吃你了”。莫邪化出的黑手,瞬間捏向紅頭小蛇的七寸。
“嘶”。紅頭小蛇早有防範,一口咬中莫邪的黑手。酥……,一股電麻從幻手中傳入莫邪的身體。莫邪的眼睛跟着大了,搖晃了幾下。“舒服呀”!
紅頭小蛇大驚,嘴張跟吃了刺蝟一樣,半天沒合上。化成一道紅光逃遁而去。
莫邪身形一閃,跟着追了過去,黑手化成了黑芒,對着紅光一陣劈斬。紅光象一個會跳的光點。在黑芒斬下時來回飛舞。跳躍的眼花繚亂。
突然,莫邪停住手中的黑芒,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凝神看向眼前黑漆漆的密林。
一股可怖的氣息從一棵黑槐樹中透出,一縷神識死死的盯住了莫邪。
“定形聖蟲”。一縷神識在莫邪的腦海裡一閃而過。莫邪自從吞噬了蟲魂後,對蟲族的修煉分類大體瞭解一些。這個定形境聖蟲相當於聖族的培行境,這可是一隻了不起的大聖蟲。
莫邪慢慢的向後退去,準備隨時遁入樹中。一個火晶晶的立眼瞬間掃中莫邪。
莫邪的臉跟着變了色,閃着一道道火花線。莫邪一怔之間,火晶立眼轉瞬到了莫邪的臉前。不停的搖晃着腦袋。一陣血腥的氣味,薰得莫邪差點沒窒息過去。
莫邪頭皮麻了,臉木了,眼睛也直了,除了不停的變着臉色,連呼吸都停止了。
莫邪木納之時,一聲銀鈴股的聲音響起。“是你呀,小聖士,‘萬年萬蟲草’帶來了”。
莫邪一激靈,“什麼意思,這條定形期的聖蟲認識自己”?莫邪有着發木的腦袋不停的轉着,沒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隻聖蟲。
“小白出來,給小聖士引見引見”火晶立眼收了回去。凝立在黑暗的樹陰中。
嗡嗡嗡,一陣細蚊叫聲。一隻白色的大蚊子閃着晶光從樹叢中飛了出來。
莫邪聽到蚊聲,心中咯噔一下。這些聖蟲用的什麼遁術,能隱匿這麼好,如此近的距離自己竟然沒有感知到。
當莫邪看清白色的大蚊子時,眼睛瞪的跟燈籠似的。這不是當年自己在櫝城進放走了那個只蚊子嗎?那這個……。
莫邪的臉慘白的拉長了,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只覺得脊樑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乾嚥了一口唾沫,差點沒嗆到自己。憋得臉都跟着變成紫紅色。“不用說了,這隻聖女一定就是那隻響尾蛇響秋”。
莫邪沒聽清,白色大蚊子細柔的嗡了一些什麼,定形三階的聖蟲,莫邪心裡沒底了。想逃還真是一個問題。
“哦,原來是響巡查使,你變得又秀氣了”。莫邪不等白色大蚊子嗡嗡完,笑臉說道。
“嘶嘶”。響秋一晃收起那張恐怖的蛇頭,化出一張妖豔的臉。“我就喜歡你這種小聖士,有禮貌,還會說話。說吧,萬年萬蟲草哪”。
響秋雖然化成聖女面容,說話間,還不停嘶嘶兩下分叉的舌頭。
“忘記帶了,今天不過是採藥路過這兒”。莫邪邊說邊化出一把小藥鋤舞弄兩下。
“嘶,嘶,嘶”。響秋髮出一陣獰笑聲。“莫聖友,不要以爲我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吞噬了那個樊彥少主的神識,還吞噬了堂浪的啓識珠。你以爲這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我已經在萬雲洞外等你很久了”。
莫邪的脖子梗了梗,鼻尖跟着一陣發麻。“我暈,敢情這些蟲就是來萬雲洞找自己的”。
“交出來吧,交出來,今天還能給你留個奪舍的機會,不然灰你都找不到”。響秋接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