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形丹花植女輕輕一點,莫邪軟塌塌的從花柱滑下,一屁股坐在花石上,堆成一堆爛泥。
欲蕘遁到莫邪身前,寬花葉輕輕捲起癱在柱下的莫邪,向衆長老深行一禮,遁出葶殿。
“欲桐這老綠毛,真敢玩呀!給系族植子找了個這麼難纏的主”。枝形丹花老植士笑笑的搖着頭。
“那活寶,何時做事有過規律,當年主政‘百老會’。選了一羣瘋瘋癲癲長老,教一羣不守規矩的植子,弄得丹花聖地烏煙瘴氣”。桃花丹影植士沒好氣的數落着。
“行了,小心讓欲桐感應到,你倆的屁股又座不住了”。蝶形丹花植女忙神識一眼虛空,這綠毛老鬼來無影去蹤,不知何時瘋癡癡的來鬧事。
霞光披着夕陽的綵衣,變幻着藍紫、暗紅的色彩。剪不斷的紅紗漸漸的瀰漫了天際,淡淡的暗了一吸,一道嫣紅沾染晚霞,猶如害羞的雲朵,姍姍掠過。
啪,紅霞間爆開數百朵藍色花影,一吸罩了半個空域,像一堵牆擋住飛遁的嫣紅遁影。
欲蕘遁住花雲,細眉輕輕的挑着,一臉不屑的瞄着眼前朵朵的飛花。
花影輕輕的移開,似像拉開一扇花門。一陣濃濃的丹花香氣涌入空域,香得花葉中的莫邪筋着鼻子,癢癢的動着。
“真巧,蕘系妹去‘百老會’了”。頭頂藍色條紋丹花植士,揚着傲氣的臉。粉紅的臉角凝着壞壞的笑容,濃眉高挑,斜魅着泛着漣漪眼神。
“啊嚏—”。沒等欲蕘說話,莫邪打了個噴嚏,吹得漫天花霧緊緊的向後縮了縮,蔫了似的捲了花葉,幽藍的花瓣變得紫黃色。莫邪吸着氣,眯動着擠着眼睛。鼻子筋來筋去。
藍色條紋丹花植士臉糾結擠在一起。手捂着鼻子向後退着,身後剛剛遁出的植者,臉色一變,差點沒吐了。搧着袖子向後躲着。
“蕘系妹,再......”。藍色條紋丹花植士嗚嗚嚕嚕的喊了半句,轉身狼狽的逃入花影間,紫枯的花影謝了一半,消失在碧空裡。
欲蕘愣了愣,跟着咯咯的笑彎了腰,提着莫邪的手一鬆,揉着笑痛的肚子,莫邪眼睛跟着大了,大頭朝下栽下花雲。
身子跟着一頓。頭頂嘶嘶的跑着冷氣,遲遲的啊了一聲,眼睛都直了,頭髮彈簧似的支着晶光閃閃的刺芒丹花瓣。急風掠過,莫邪回到欲蕘手裡。聽着欲蕘笑斷了氣的嬌笑聲。莫邪氣得臉都變了色,一臉的冷汗唰唰的流着。氣哼哼的。“你樂了,老子腦袋差點穿了刺”。
欲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花瞳玉眼都眯沒了,斷斷續續的說道。“好你個鼎奴,一氣將藍系植子噴跑了,不然今日又膩上了”。
莫邪腦袋一耷拉,滴滴汗水順着髮絲流下。沒精打采的閉着眼睛,想罵罵不得,心裡想什麼欲蕘一清二楚。
欲蕘看看漸落的霞光,驚聲喊道。“呀!老祖還等着看鼎奴哪”!
嫣紅花雲急遁向暗紅的天際。昏暗的暮色裡,一線灰黃的月牙兒,發出微微顫動的幽光。彷彿掉進暗黃的染缸裡。映着嫣紅的雲影,亮亮的劃過黝藍的天幕。
黑沉沉的寂靜的夜色裡,數道黑影凝在濃墨重重地塗抹的天幕。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空域,颼颼的颳着陰涼的晚風。“欲枯植子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把握”?
“把握個屁,欲蕘從那兒得來鼎奴。會噴毒氣,把我的花甲都噴碎了”。欲枯捂着身上花甲,沒好氣的罵道。
“欲枯植子別急,我去查,會有辦法的”。黝黑的虛空,一位黑影嘿嘿的奸笑着。
月亮剛剛爬上黑黝黝的花海邊緣,欲蕘遁到綠光柔和的環形葶苔前。數位植女忙上前行禮。“欲蕘植子,老祖都等着急了,問了得有一百次了”。
欲秋走到欲蕘身前,低聲道。“從午時問,一直問到現在,你再不回來,他要去‘百老會’理論去了,你聽還在發火哪”。
欲蕘輕輕走近綠毛丹葶前。“欲樓,你個老雜毛,我係植子來認鼎,爲何認到夕時,還不通過,不行,不行,不威猛”。
“欲樓,你個老不死,想幹什麼,不就是認鼎嗎?走屁過程,放行。哎!這還夠勁,是不是再溫柔點”。
“欲樓,你個混蛋,幹什麼這麼認真,行了行,過吧,嗯,有點意思”。丹葶內,綠毛欲桐揹着手,嘟囔着踱着步子,走到葶門邊,又扭扭回去。轉身變個臉色又行了過來。
“植祖,我回來了”。欲蕘笑嘻嘻的高聲喊道。
綠色丹花葶門一閃,欲蕘拉着莫邪進了丹葶。欲桐佛似的坐在綠毛花樽上,半眯着眼睛,老氣橫生的問道。“蕘兒回來了,認鼎可順利”。
“認鼎是過了,就是麻煩點”。欲蕘輕輕放下莫邪,對着莫邪腿彎就是一腳。嗵,莫邪重重的跪在綠花石苔上。
欲桐心裡罵道。“老不死的欲樓,等我找你算總帳”。
“蕘兒,這就是你認鼎的聖士,看長像還過得去,不知實用不”。欲桐裝腔做勢的審視着莫邪,跟不認識似的。
莫邪透過散下的髮絲,瞄着欲桐。“孃的,綠毛老植士,怎麼遇到他了”。
欲蕘腳一移,狠狠踩着莫邪腿上的肉皮。“還不錯,路上一個噴嚏把欲枯那個賤植子,噴跑了,快,給老祖打着噴嚏看看”。
還打個屁呀!莫邪痛得支嘎巴嘴,豆大的汗珠子瞬間流過粉紅花甲,尿了似的淌了一地。
“嗯,這道是奇事,不過,這鼎奴膽子小了點,怎麼尿到我的丹葶內”。欲桐皺着眉頭,綠蔓鬍子根根抖着細紋,心裡長了草似的,毛楞楞的,看着莫邪就想揮手劈一下。綠毛手在袖子裡搓個不停。
“還不見過老祖”。欲蕘輕輕扒拉一下莫邪的後腦勺,莫邪搗蒜似的嗵嗵的磕着頭。
“植祖,還有事嗎?沒事我去煉‘萬里鎖’”。欲蕘笑盈盈的拉住莫邪的黑髮,一溜血絲透過黑髮,慢慢的流下,一吸又消失了。
“啊,這個鼎奴,是否讓我調教數日,等你煉完‘萬里鎖’,再還你”。欲桐鬼笑的眼影裡泛着銀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行植祖,你這樣是犯丹族法典”。欲蕘撇撇嘴,抓起莫邪向丹葶外行去。
嗖,欲桐遁到欲蕘身後,點頭哈腰,屁顛的跟着。“蕘兒,我玩三天,一天一萬葉晶”。
欲蕘白了眼植祖。“蕘兒,一天十萬葉晶”。
“哎!你道是說句話呀”!欲桐一把拉住莫邪頭髮,狠狠的捏着,牙都要咬碎了。
“植祖,植母就要回來,會查你葉晶的”。欲蕘梗着頭走向丹葶門。
“嘿嘿,這是我私藏的,她查不到”。欲桐鬆開綠毛手,美滋滋的晃着腦袋。
“真的”!欲蕘嘻笑的回過身,欲桐綠瞳眼骨碌轉了一圈。“假的,說着玩”。
欲蕘哼了一聲,遁出綠影丹花葶苔。欲桐白愣着眼,扭着脖子。“破鼎奴,我就是想劈他兩下,當寶似的看着,早晚我得劈他”。
欲蕘回到葶苔,瞪着花瞳愣愣的看着莫邪,鼎奴那聲鬼異的噴嚏,爲何能嚇走了欲枯。欲蕘當時光樂了,如今想想不知爲何?想了一會兒,欲蕘取出“萬里鎖”,輕輕的按在眉心,慢慢的閉上疑惑的眼神。
莫邪輕輕晃着頭,掙着裹得緊緊的花葉,數下後,無奈的盯着花蓉閃閃的欲蕘。看着看着,頭一歪睡着了,睡着睡着,身子輕徽地頗抖,莫邪睜開惺惺睡眼,綠紗輕襯的花甲,在微微的閃着幽幽粉光,數吸一閃,數吸一暗。
莫邪嘟囔幾句,沒趣的盯着丹葶內,花桌上翠綠的竹葉,一片片的數着。“竹玉,你還好嗎”?
柏雲聖地,一片藍寶石一般晶瑩明澈的平靜池水上,散出大大小小的水紋,水紋間一株株青青翠竹,亭亭玉立,頭稍稍低垂,竹葉微微輕點池水,
一道瀑布,飛流直下,聲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騰,撲天蓋地的從空中滾滾而下,猛烈的山崩似的隆隆滾動,斜若穿過整個天穹,黑黑如漆的天幕上,萬道閃電劈斬着根根葉脈狀的銀線,從四域聚入池間。
纖巧秀麗、疏落有致的竹葉,一片片,一簇簇,輕輕揚起,如浴春雨一般,迎着耀眼的閃電,急驟馳來的咔嚓雷聲,輕輕一震,碧生生,綠油油,濃蔭竹葉抽出萬點綠色水氣,濛濛的炸得珠璣四濺,並未露化氣,而是氣化成閃閃的珠華,跳着無數的電弧,凝在翠葉間。
雷雲瀑布像天河瀉下,激起千波萬浪雷霆,咆哮着落下,平整潔淨的像墨綠翡翠的池水,卻無波無瀾,凝碧晶瑩。只有池水間翠綠翠綠的,綠得比綠玉還要嫩生,比細柳還要輕柔的“天竹雷”,激盪在滾滾雷霆間。留下片片竹姿玉影。
披着一襲竹葉輕紗植女,從閃閃雷霆間遁出,理了理綠波似的髮絲,凝立在青翠的竹林空隙間,皓如白雪的肌膚,隱在綠紗下,一雙憂鬱的眼神凝望雷光閃爍的天穹。輕嘆一息,緩緩的遁入弧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