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荷瞪着越來越大的美目,纓紅的小嘴抖起了細紋,識域嗡的一聲,晴天霹靂當頭一擊,似一道冰冷的寒冽劍光從腦信子刺入,腳軟了軟,全身都麻了,傻了。
嘴脣和麪頰慘白拉長,白了,透了綠影。黑黑瞳影裡升起恐怖的神氣,凝視着腳下數百聖者。
一隻粘連着白漿的手指,伸出五道黑燦燦的指甲光,根根凝白的手指,似乎吸足了白漿的白膩色,乳白的看不見半點血色,襯着黑燦燦的指甲更加的猙獰可怖,像伸在空域裡的死人手,看不到半點靈氣。
黑光甲影閃過,噗!黑影沒入一顆赤目獠牙的蟲者顱骨內,股股白漿凝着臭氣涌出,轉而一滴珠光落下。惡臭的讓聖者作嘔的氣味消失了。一聲驚掉魂,嚇破膽的挖瓤聲隨之響起,碩大的蟲骨被硬聲聲揭開,白漿噴涌而出。
白凝的漿手咕唧一聲,伸入骨顱內,大半個胳膊都沒了進去,聖士臉皮向一側收縮着,斜着嘴,咯楞着眼睛,胳膊在蟲者碩大的腦殼的攪動着,挖瓤聲從股股流出的白漿裡,一股腦的鼓着泡泡的響着。
突然,聖士斜斜的嘴,一吸恢復了平衡,嘴角一咧,凝出鬼魅的笑容。停止攪動的手火急火燎的抽出,白色的血肉漿液涌出。
聖士笑呵呵甩了甩粘在手臂上的白漿,手裡握着一顆藍色的暗珠,慢慢的拿到眼前看了一吸。嘴咧的大大的,滿臉現出奸獰之色,忙將暗藍色的珠子放入聖袋。
指尖黑光閃過。噗的一聲斬破蟲屍,伸手抓入蟲體,行如流水一般抓出又一個暗藍珠體,看也未看的放入另一個聖袋內。
萱荷看得白嫩的小臉緊緊的收縮,嘴脣閉得緊緊的,抑制着想要發出的驚呼。“少主在幹什麼,爲何弄得如此的血腥”。
莫邪轉首看着短促痙攣的喘着粗氣的萱荷。笑笑的搖搖頭,聖女真不是幹這活的料。數千聖女來到穹影內。挖蟲者丹珠對於聖女似乎沒心裡阻礙,難辦的是挖蟲者骨殼裡的“啓識珠”。個個都哭咧了半天,才閉着眼睛挖蟲殼,不過那也不是挖。看似像撓癢癢,數日挖不出一枚。
“哎!萱護法這職交你辦理”。莫邪見萱荷長眼皮的樣子,搖頭嘆息,拿出個聖袋領萱荷來到停放在空域中的浮雲桌前,交給萱荷一個晶軸。
萱荷接過晶軸和聖袋,拉開晶軸,是一項物品交換列表。並不複雜,固根境聖者交一個晶袋,可選任意固根袋解識禁。所得聖物歸聖者所有;交十個晶袋,可選任意培行袋解識禁;交百個晶袋,可選任意凝氣袋解識禁......。
培行境聖者交一個晶袋。可選任意培行袋解識禁;交十個晶袋,可選任意凝氣袋解識禁;交百個晶袋,可獎“百啓真晶”一枚......。
凝行境聖者交一個晶袋,可選任意凝氣袋解識禁;交十個晶袋,可獎“百啓真晶”一枚;交百個晶袋,可獎“百啓真晶”二枚......。
萱荷不用看解識禁後的聖袋有什麼。就可以想到這些聖者爲何玩着命的挖腦瓤,少主從來是不清聖袋。見到還有“百啓真晶”獎勵。萱荷媚眼都跟着紅了,自從上次得到少主的獎勵“百啓真晶”,萱荷品到了好處,不用百年修煉,可輕易得到百年真氣,誰見了不瘋哪。看着數百位凝氣境聖者伸着滴着白漿的手,越看那手越是細膩的可愛,萱荷都坐不住了。
銀妝素裹,玉露如珠。滾動的天穹,在越聽越美妙的挖腦瓤聲中變幻着清清紫紫的顏色。可怖的屍山移動着山形,十餘日已接近“三界關”外。
“荒域穹影”熱鬧起來,數千蒙面弟子爭先恐後的遁入穹域,拜見過莫邪少主後,到萱荷處報了到就衝入屍山中。
苗盟老淚縱橫的站在莫邪身邊講述着百年來荒城秘事。
莫邪心裡陣陣心酸,自一時興起,害得澤季、範新、善笑三位峰使和數千精英弟子死於荒域戰亂,罪不可赦呀!莫邪低頭不語,黯淡魂殤,心痛的無法呼吸,久久的從聖袋中取出一個晶袋。“苗監察使召集弟子,每聖一枚‘百啓真晶’,餘下的各位峰使分了吧”!
苗盟神識一眼晶袋,眼珠子差點粘進袋子裡收不回來。數千顆“百啓真晶”,乖乖,少主那來如此多的真晶,如此修煉,少主入化身境只在千年之內。這獎是不是大了。
莫邪淡然一笑,看來要讓禁識奴再辛苦幾十年了。
咣噹噹......,咣噹噹......。莫邪沒想完,禁識奴已經拉着紅毛石頭鏈晶錘咧着大嘴衝了過來。撇了眼苗盟手中的晶袋,急聲道:“主人是不是又要砸豆豆”?
莫邪嘴角抽抽,只是點點頭。禁識奴嘿嘿的一陣奸笑。“老大,我開工了”。
漫天雪影撲向莫邪,一閃遁沒了影。莫邪苦笑的搖搖頭,禁識奴在“啓識珠”中得到無盡的好處,每次出來,寒念都強了一吸。能輕易的困住翁笛、萱荷,可見“寒冰要旨”領悟更深了。
揣摩幾吸,莫邪猛得鎖起眉頭。一陣金鳴聲響起。段圳遁到莫邪面前。“少主前方聖屍出現一些怪事,請少主探查”。
穹域內,挖腦瓤聲漸稀,只有無數聲空洞的碎鳴聲。莫邪急遁向“三界鬼門關”外,穹影邊緣的屍山處。黑漆的關牆外,數以千計的聖者、植者屍骸與蟲屍混在一起。
五道黑燦燦的指光飛過,培行境聖士一技斬向蟲者碩大的頭骨。咚!像似砸碎了一枚空的綠噬晶,爆起一股白煙。
碩大的顱骨內空洞洞的,只有白霧似的刺鼻血氣。莫邪眼神一凝,一指彈向植者頭骨。咚—,有如一滴水珠掉到深潭裡,濺起的不是水花,而是一團綠色的血氣。
“神識空洞”?莫邪簡直不敢相信,蟲族的啓識珠,植族的花髓會無緣無故的被掏空了。誰還知道啓識珠、花髓可用於修煉。難道赤霄等好友出了“萬魂荒冢”?莫邪掐指算算時日,搖了搖頭,二百多年,赤霄等好友不可能修到凝氣境,並且神識還得大圓滿。
何況,莫邪一指彈向聖者頭顱。咚—,空洞的腦殼裡爆起一團紅色的血氣。這腦殼更是脆生,比植者、蟲者腦殼好開多了,除了一層簿簿的骨殼什麼也沒有。
聖者經過固根境固肌、固骨、固精期後,聖體百刃不侵,死後千載不腐,百年內爛空了殼,簡直是天大笑話。怎麼會“神識空洞”。
聖族、植族、蟲族雖然種族不同,神識居安的意識相同,如果戰死,只要不爆體,精魂精魄不會遁離修體,等待千年、萬年不止,尋找奪舍的機會。
一旦被打爆修體,精魂精魄必然遁離,這種遁離是有限的,與修者神識強弱有直接的關係。神識強者遁離不過萬里,神識弱者百里、千里不等。如在此間得不到血魂的滋養必然虛化爲影,無法再奪舍。只能去魂城修煉魂術,成爲魂者。
“段聖友、苗監察使令衆聖友、弟子只收精魄,準備入‘三界關’”。莫邪站在高聳入雲的黑漆的關隘外,越來越難以想像“三界關”內是怎麼樣的一種淒涼。
“段聖友如何入‘三界關’”。莫邪神識許久,回首看着驚愕中的段圳。
段圳比莫邪更迷茫。百年來與莫少主在關外砸腦殼,雖然血腥了點,卻也得到不少的好處。如今腦殼裡沒了珠子,就等於斷了修煉之路。
“少主,‘三界關’是爲鎮壓‘萬魂荒冢’而建。‘荒冢’魂能極強,時常引動‘三界風向’攻擊‘荒域穹影’。‘荒域穹影’是防範‘萬魂荒冢’的第一關,‘三界關’是第二關,第三關就是‘荒域三城’”。段圳未回答莫邪的疑問,反而講起如何防範“萬魂荒冢”。
莫邪有些不解,道也是第一次聽段圳談及此事,龍魂芫、粉角龍魄都談過“萬魂荒冢”的事,不就是數千萬年前大戰的冢地嗎?爲何要用‘鎮壓’二字,難道是因“萬魂荒冢”吞噬魂魄。
“聖境奇關萬變不離其中,外難攻,內好破。一但關內出事,百關難守,千關難擋。如今看來,‘荒域穹影’破滅時,傷了穹眼。‘三界關’內必生靈塗炭,聖靈難生”。段圳莫明悲切道,百年來的憂心忡忡似乎在驗證,禁不住痛心疾首、心如刀割,有如萬箭穿心而過,刺透了心,傷透了魂。淚水如溪流一般,漸漸的泣不成聲。
很難說清段圳爲何而泣,萬年聖境生與死的磨礪,還有什麼能讓其如此悲慟,是爲千萬聖者魂歸荒域,還是爲“三界關”變成荒屍骨地。似乎這些對其都沒有意義。
段圳臉色異樣的悲慼、沉痛,像冰水澆頭一樣涼透了心。行行的老淚,不像似流在黑紋的面容上,似在割裂着心,留下的難以彌合的傷痕。
久久的凝望着“三界關”。段圳眼瞼內蓄積的淚水奪眶而出,嘩嘩地流過黝黑的面頰。那麼猛烈,那麼痛快,把百年心中積滿的苦水一下子傾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