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的流瞳閃過鳳鷥嬌容。
麗影家主搖曳不定的身形,昂着頭,抖着翅,滿面喜浪滾啼,餘音嫋嫋,鳴絕如縷,似輕風吹拂。聽得萬禽玉影搖曳,似朵朵展了花瓣的花兒,曳影醉心,清香溢面。
一位位窈窕禽女一一獻上寶石,麗影讚譽不多,有的只是點頭收下,蜻蜓點水般的應和着。說了兩句勉勵的話,有時也問問禽女有何修煉的難處,看得出,麗影家主對前十位禽女禮遇有佳。雖然對有的禽女石頭不太滿意,笑容不減,還有所賞賜,確很少再提探望一類的熱心話,調笑之語也少之又少。
說話間到了第十一位,這一位不是別禽,正是鳳鵹。
麗影家主笑意微凝,似乎這笑有點牽強,少了點舒心,盯着鳳鵹的臉愣愣的等着。
鳳鵹似乎有意的冷場,半晌才柔聲說道:“家主,鳳鵹獻‘暗玉石’一塊”。
兩側禽女發出一聲噗音。差點沒噴了笑。“暗玉石”是什麼?聖者培行境突破境界時所用的聖物,雖然稀少,對於麗影家主這種境界的禽士,簡直就是兒時玩的泥巴球,遍地都是呀!
麗影家主啊哈兩聲,似吐沫嗆到了喉嚨裡,咳得出了淚花來,微凝笑意透過殷紅的臉。“鵹兒辛苦了,能從億萬裡‘暗雲谷’得到如此奇石實屬不易。由其那老巫婆天茇太不是東西,從她手裡拿出此石。難於上青天,鵹兒快快送來”。
麗影家玉盯着鳳鵹的臉兒,鳳鵹淡色盯着手中“暗玉石”。麗影家玉未取。鳳鵹也不送,兩禽僵持小半晌。
麗影家玉仰面啼笑,點着鳳鵹。“你呀!看來得到此石費了不少周折,少不了一場酣戰,還不捨得了,夫君收下,這珠‘化影凝心珠’。我已有一珠,此珠送你。咱倆換換”。
白衣紗影氣得坐在花座上脖子直梗梗,粉臉透着紅光,白紗內的小手都哆嗦了,像一頭困守洞穴、陷於絕境的母狼。憤怒到了極點,都要瘋癡了。
“謝家主,鵹兒已有一珠”。鳳鵹心裡一驚,知道家主又設局。數萬年來,鳳鵹在族內受到冷遇,與此不無關係。
“哦!有了,可以備用一珠,化第二戰影用”。麗影家主凝眉笑意,一臉的誠意。
“謝家主。鵹兒已有三珠”。鳳鵹謝絕道。
“哦!鵹兒有這麼多珠,當然也不差這一珠。你呀!心眼比夫君多多了,不要就不要吧!十日後。我到鵹兒府上小住數日”。麗影家主收起“化影凝心珠”,輕點鵹兒手中的“暗玉石”,笑呵呵的放入懷中。
“我拷,野雞也想娶鳳凰,難怪得不到好臉色”。莫邪坐在“霧化石”裡看着熱鬧,不時還得嘟囔一句。有鬼異黑甲屏蔽神識,莫邪無所顧慮。
麗影家主笑顏撇了眼竹殿。衆禽女低首低眉,這情景誰敢瞻首,那不得被家主啄瞎了眼。
麗影家主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凝笑變得燦爛起來,如同雨過天晴的豔陽,魅光普照殿域。這一笑就是二百餘位。
莫邪發現了不得了。二百餘位個個氣壓驚聖,難道都是相當於化身境的大禽女。莫邪汗顏,心裡打着慌鼓,這要是沒有黑甲,小命灰都找不到了。
二百餘位,麗影家主收得十分的精細。卻很少有賜寢的,偶有一位,禽女受寵若驚,麗瞳凝淚,連連拜謝。
“我暈......”。家主能當到這份上,莫邪驚歎不已。牛呀!不說兒孫是否滿堂,那也是睡大禽女如吃飯,手到禽來。
二百餘位後,麗影家主不再一一收取寶石,一排百禽,彩影飛過,將百顆寶石收入手心,看也不看,拍入萬花玉石座邊的一個碩大的晶泡。
晶泡嗡鳴一聲,飛出百道光芒,輕然落入百位禽女手中,各禽女偷眼瞄過手裡晶牌,有的眼神一暗,有的眼神一亮,有的瞬間凝結淚花,有的麗瞳緊閉玉身微顫。
轉眼數千排收過,還真有兩位禽女被賜寢。這兩位禽女驚愣一吸,嗵的跪在空域,連連磕頭,痛哭流涕。
麗影家主卻一吸未停,一直收到八十九階時,手停了下來,笑呵呵的凝視着鳳鷥,許久不語。看得鳳鷥心裡長了草似的毛了。手腳無施,低頭汗落麗容。
“你叫鳳鷥,是鳳族一脈”。麗影家主看了眼花桌上晶軸,輕點八千九百六十一個麗影,鳳鷥族譜、家史、戰績、獻值一一閃現。
鳳鷥忙跪拜在空域。“是家主”。
“帶來何石,給家主看看”。麗影家主瞳影裡閃着魅光,看得鳳鷥的心嗵嗵的狂跳,玉首垂的更低了。
鳳鷥伸手想拿起“霧化石”,似又想到了什麼,低聲道:“霧化石”。
“霧化石?好寶石,有助修煉,夜化天地靈氣,晨化日月精化,雖爲石,卻霧化爲身,爲我族必保禁石,你從何得到”?麗影家主笑解其秘,似對此石有幾分喜好。
“回家主,我是從曉禽峰水溪中尋到”。鳳鷥不敢說假話,如實的說了“霧化石”的出處。
“曉禽峰很荒蕪,水溪能出此奇石,道是奇了。送來我看看”。麗影家主聲音充滿了好奇,不失有幾分驚喜之色。
鳳鷥忙輕輕拂袖,將“霧化石”撩向家主。尖聲細鳴道:“家主小心此石咬人”。
麗影家主剛要接石,聽到此言嚇到似的收了手。噹!“霧化石”落到萬花玉石桌上。麗影家主笑笑。“你這鳳崽子,當着這麼多族人面,掉家主的面子”。
麗影家主拾起“霧化石”凝瞳審視了許久,越看細針似的瞳影眯得越尖,越尖額間的眉毛鎖得越重,臉色漸漸陰沉,似凝了驚雷的烏雲。
衆禽女跟着臉色大變,張張玉臉凝出滴滴細汗,數萬年來,錦鶇入主禽族,從來沒見到如此臉色,鳳鵹次次獻寶,都是不起眼的廢物,衆禽女都看不過眼了。錦鶇依舊像寶似的供着。怎麼見到此石,臉色會變得這麼難看。
凝重的殿域沉寂良久,家主錦鶇陰沉的臉現出一絲暖陽,漸漸掛起驕陽般的笑容。“鷥兒,六日後到鳴啾殿來,陪家主一起鑑賞此石,有點意思,小小‘霧化石’竟然如此奧妙,真是少見的奇寶石”。
錦鶇連連驚歎,竹殿前排二百餘位大禽者面色微微變變。“霧化石”雖然多產自禽家禁地霧城,但並不算稀有之寶,家主如此看重,難道要換換口味。數萬年來不到化識境六階禽女,家主從來不賜寢。鳳鷥只是化識境三階,家主沒理由助其突破化識境四階,沒有意義呀!
錦鶇把玩着黑色“霧化石”,似餘興未消,看了又看,鳳鷥說了什麼都未再意,不僅是他,衆禽女都未再意,都有點蒙,想不明白這是什麼奇緣,還是家主狗血噴頭,一時腦熱。
錦鶇把玩許久,才若有所思的將“霧化石”放入晶泡。凝眉收了餘下千枚寶石,再無支言片語。
最後一枚寶石落入晶泡內,晶牌飛落衆禽女手中。
唰!彩虹似的光環從晶泡中擴出,層層彩浪推向殿域。衆禽女手中的晶牌隨着浪花蕩過,亮起串串數字。跟着殿內的花桌變幻着位置。
鳳鷥花桌排序一閃提前一千位,凝停在七千九百六十一階。
錦鶇笑魅的站起身。“各位族人,都散了吧!祝百年好運”!
錦鶇說完,輕輕擡手,一雙白凝小手落入手掌。錦鶇呵呵一笑。“愛妾境界又有寸進,可喜可賀”。
冰豔粉影狠狠的瞪了錦鶇一眼,柔軟的身子靠入寬厚的懷中,冰冷冷的說了聲。“回內殿,給我解釋明白”。
錦鶇環着細扭的腰姿,笑而不語,在衆目睽睽下,與冰豔粉影邁入粉色光門裡。
衆禽女神色各異的向殿外遁去,只有鳳鷥愣愣的坐在花桌上不知所措。
三道麗影落到鳳鷥桌前,側頭盯着鳳鷥的小臉。“小鷥子還愣什麼神,還快回去梳洗,好運來了”。
鳳鷥小臉一點點的抽搐着,漸漸的裂成了哭像,嘴角微微的抽動,眼影蒙上一層清霧。
鳳鵹款步行來,剛到鳳鷥桌前。哇!決了堤的洪流聲響起。“老......祖......,我......我......怎......麼......辦”。
傾刻之間,鳳鷥哭成了淚人,雪白的羽甲流下一波波淚漬。
鳳鵹無耐的搖搖頭,清傲數萬年,同族鳳鷲已經貴爲家母,得到無數修煉資源,已經到了凝心境三階,而鳳鵹雖然爲鳳族長老,卻被禽族冷落,難道讓鷥兒走同一條路嗎?
“鷥兒已是化識境大禽女,遇事不需要再由老祖授意,自己選擇吧”!鳳鵹說完,竟然不管哭得昏天黑地的鳳鷥,徑直遁出竹殿。
鳳鷥止住哭聲,看着老祖殘留的背影,輕輕的拭着淚角的淚水,鷥兒爲何哭?哭何事?似有太多難言之隱。
“鷥兒快說你要去不去”?鷺兒三禽女伸過腦袋。
“多事”!鳳鷥哼了聲,化成白影消失在竹域。
三禽女愣了,小臉變變色,對視一眼。“哎!變得好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