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水道,兩岸繁城繡錦。那些沿途靠着河岸的房舍此起彼伏,鱗次櫛比。似要這樣沿着河道延至肉眼不可及的遠方。
屋檐的燈火之下,或許給家中添置醬料的少年正在雜貨鋪老闆面前討價還價。而在距離他不遠處的行人大多面帶微笑的看着這一幕。彷彿想到自己的少年時的無憂無慮,結合現下爲生活而奔波,彷彿與那名少年已然身處兩個世界。
在這些人來人往的街道兩旁,有無數緊挨着河岸密佈的酒肆。酒肆歌舞昇平,上面有倚着樓欄杆的酒醉詩人,或者大腹便便的商者,亦或者不知何家溜出來的大戶小姐錦衣公們,都捧着酒碗,附庸風雅或者吟亢高歌,將樓下行人和雜鋪少年,熱騰的街邊麪館食客,討價還價的商市,一切盡收眼底,偶爾因爲一兩件市井趣事而微笑,似乎覺得這樣居高臨下望着別人的世界,品着美酒,也是一樁美事。
而在他們觀望樓下行人,街市熱鬧繁華之時,也不免會扭頭視線穿過酒樓,落往外面的帝國河道上去。看着那些繁忙奔波在河道之上的樓船,遊艇,福船,畫舫,龍舟,看到那些奔馳的龍舟福船之上,迎風佇立着一兩個器宇軒昂不凡的人物,就會引得四面八方不少議論,令人由衷生出一絲讚歎和嚮往之心。
那些奔波水道上,只看船隻的旗幟,就知道是來自帝國內的一些商團,貴爵勢力,是這帝國中的有名有望之輩,他們大部分都是去往帝國盛京,去掀起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風雲。而這樣的風雲,卻是距離普通人極遠的事情,但的確又從方方面面,影響到芸芸衆生的命運人生。只是大多數普通人都難以察覺而已。
而那些在河道兩岸樓宇間喝酒抒志的人們,儘管普通人的生活和他們隔着兩個世界,但他們和那河道上奔馳向帝都的船隻,又何嘗不是兩個世界。這裡距離那裡,距離了多遠?不少人要奔波幾十年,甚至幾代人,或許能進入到那樣的世界中去,去真正做些什麼,影響到他們眼前的世界,而這幾乎是許多人一輩都可望而不可企及之事。
但此時的河道之上的各大商團門閥勢力的樓船之上,人們卻又何嘗不是圍圈而坐議論紛紛,或者爭先恐後探頭遙望那中央水道之上的寥寥幾艘船隻。
別看中央水道之上,只有那區區幾艘船隻,甚至連岸邊的繁榮燈火都納不進去,只能披星戴月,靜靜行駛。
但實際上,無論是水道兩側,還是那無數看上去氣派豪奢的福船龍舟之上的各閥各貴爵商團幫會勢力都明白,這幾艘船隻,是真正的來頭不小。至少在此條河道上的幾條大型福船,都是帝都有名的一些大勢力的所屬,也沒有人有資格行駛在中央水道之上。
在中央水道,不僅意味着通行無礙,通過各個水道隘口和閘門不需要列隊等候,是無聲代表着某種威嚴,屬於帝國至高的威嚴。
周圍花團錦簇的不少畫舫樓船,相比起那幾條靜靜行駛的船隻來,似乎也只是一團錦簇花環了,少了繃緊和存在於這個夜空的某種力量。
他們和這幾條船,也是兩個世界!
原本會沒有任何交集,卻令所有人都震驚的是,那後面行駛的一艘船隻,竟然朝着前方的船隊衝撞了上去!
漁船或者河邊遊艇的衝撞,船伕們的廝打也時有發生,但除去當地的府衙或者愛看熱鬧的民衆,沒有人會對此感興趣,也不會改變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但中央水道上的兩隻船隊,發生這樣的衝撞,那可就是足以震動無數方的事件!掀起的風浪,或許足以影響成千上萬人的命運!甚至令世人侃談不絕。
而一瞬間,整個河道上面的各種絲竹,各樓船中的歌舞,喧譁起鬨遊樂聲,都迅速消減下去,人們無不屏息等待事件的發展。
隨即聽到那艘寶船之上的人高聲亮明身份,對方居然是宋閥七公之後,河道上那些船隻中的譁然聲小下去,沉默了,釋然。彷彿明白如此,也本應該如此。宋閥的船隻從來沒有屈居人後的道理,所以此刻那艘宋閥寶船迎頭衝撞而上,這似乎並不給人以突兀匪夷所思之感,相反都覺得理所當然。
但下一刻發生的變故,卻讓周邊船隻衆星拱月伴行觀摩的衆人大吃一驚。
宋閥的寶船,在和對方進行交涉之後,竟然緩緩行駛其後甘居人下!
什麼時候,宋閥的船竟然能夠甘居人下?這不免讓無數人懷疑揣摩,甚至很多人懷疑那前面的船隊,是其他帝國三大閥的重要人物。宋閥雖然在帝國四大門閥中排名第一,但畢竟四閥之間還是有輩分之分,說不得那前面船隊是三大閥哪個在門閥中地位極高的人物,使得宋七公的船隻退讓,便不足爲奇了。
人們這樣想着,人們本也應該這麼想着。帝國一直沿着某種穩定的維序運行着,比如那些高樓中風流人物被河岸水鄉市井人們注視仰望的生活。比如這些河道上大閥座駕被兩岸水鄉民衆們仰望的世界。再比如那些高高在上大人物,被人們仰望,被無數人嚮往的生活。這樣不同的世界構成了帝國的穩定,而這樣的穩定似乎也會這麼一直持續下去,維持着這個帝國再正常不過的運作。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某種巨物冰山一角崩裂的場面。那令無數人倒抽一口冷氣的場面。
那艘代表着宋閥這個至高羣體,此刻被人矚目成焦點的寶船,突然發出一陣劇烈顫抖。
這陣顫抖使得平靜的水面產生一種牙酸的劇烈響動,立即打破了運河水道的寧靜。
“嘎啦!”,“噼啵!”
船體底層強壯的龍骨承殼木呈現由內朝外不斷擴展的皸裂,龍骨之下的整個承殼板都產生了類似竹被劈斷的可怕響聲,無數的木料被某種鋒銳大力切斷崩解,這種崩解直接往上,摧破船體底壓筋,以及舷壓筋,就連水密隔艙都呈現無數細密的切線,然後朝着甲板上層掀飛!
整個寶船從船底,呈現慘烈的轟破!
甲板在夜空被切碎轟開,星光掩映之下,轟然巨響中透出的吒呼聲中,數道人影在巨大的氣浪和碎片組成的浪柱中被慘然高高拋起。
寶船出現的這場爆炸頓時成了整個水區的焦點。
前方的帝國宗室部護行船隻之上,船員水手侍衛早已站滿了後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幕。
清平王后的船隻之上,看到宋閥寶船的爆炸,少年宗守和老酒師溫荃,臉上都掠過一絲微僅可察的笑容,此幕還是不由得讓他們心緒稍稍起伏,生出某種自豪感。
褚衛,柏森,陶義,韓雪四人也從船上驚動,矗立在夜空下,身影顯得極爲僵硬。面對對方船隻甲板處沖天的碎浪,韓雪的眼眸茫末顫動,聲音頓挫而震驚,“發生了什麼事啊!?”
船尾的位置,宗室部李嚴衝開衆侍衛,雙手拍在欄杆之上,不敢相信的看着後方那艘寶船傳來的爆炸。他的眼睛倒映着那漫天碎片,不斷顫動,甚至生出一絲恐懼。帝國寶船的堅固無與倫比,光是船底承殼般都是由三層剛木板疊合而成,每一層剛木都堪擋炮弩。龍骨是橫架結構,包括肋骨,腳樑,面樑等橫向加固構件,且每個橫面都由南海烏圓木對剖的圓背厚板加固縱向強度。接縫都由珍貴修行材料古喬樹脂和皮、葉煎成強力膠狀物捻縫。其中各道工序,涉及的製造精密而嚴謹,沒有帝國寶船坊的強大資源,決計無法制造。
這樣一艘寶船,兩軍海上對壘之時,能夠縱橫戰艦羣中,出入如無船之境。就算是船弩重炮都拿它沒有辦法,是帝國尊貴的象徵,是海上堅固的堡壘,而如今卻被某種巨大力量端了底,掀了頭蓋!
看到這幕,李嚴眼中的恐懼越盛,回頭高聲大喝,“備戰!全體備戰!”
他的指令是正確的,並沒有因爲對方是衝撞過他們的宋閥船隻有此遭遇而幸災樂禍,相反李嚴可怕的認識到,興許這股明顯屬於修行界的力量是衝着他們而來,宋閥寶船隻是做了替罪羊!所以全船刀兵唰然出鞘,如臨大敵,恐慌不已。
此時水道之上的九九八十一條船隻,都被這般由宋閥寶船爲中心引發的變故震得人人自危。遠處的河岸水鄉也是人頭攢動,因爲相距甚遠,所以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多的都在奮力張望。
而那些水道上的樓船龍舟之上,欄杆空曠處都聚滿了人,驚駭的看着那艘慘然的宋閥船隻,像是看到他們世界裡光怪陸離的一幕。
那裡是帝國中央水道,是帝國威嚴象徵。
有什麼人,竟然敢在那裡,突襲一條帝國宋閥寶船!?
沖天而上掀飛的氣浪碎木之中,幾條人影被巨力拋出,無比狼狽。那宋閥宋七公嘴角帶血,腳尖在一片橫移的巨木上一點,橫空掠過可怕的氣浪柱,終於斜斜落往旁邊的船樓制高點。
剛好看到他的四位隨從,一人被卷在氣浪中吐血飛跌,一人被拋撞到了船樓之上,砸塌了一道船壁。他的護衛宋魯衣衫崩縷,頭髮凌亂,極爲狼狽跌跌撞撞落往氣浪威力之外的甲板,顯然受了些傷。
而那修爲高的“趙老五”,則炮彈般飛退,砸斷了一根副桅杆,去勢不減的落在主桅杆的橫架上,他黑白頭髮高細的頭髻已經斜搭,身體灰袍多處破碎,腳定在桅杆之上,迅速結了個手印,壓制下胸腔要噴出的一口血,眼睛裡的震驚懼意畢露無遺,“黑鴉之陣!怎麼可能!?”
以他的修爲,顯然一眼看出了轟破他們寶船的變故來自本來是自身船隻花費了大力氣設下的【黑鴉之陣】,他第二句的震驚便是驚恐於這黑鴉之陣,怎麼會反噬朝着自身船體釋放,造成如此毀滅性的爆炸!但他來不及細想,因爲他此刻帶着可怕和恐慌的目光,正落向那從氣浪中隨即躥出,夷然無損的那道人影之上。
看到這個人影,他心底涌現出一種狠怨和懼意。
剛那黑鴉之陣爆發,他就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也立即明白船底有人,但他沒想到黑鴉之陣爆發之後,這道人影竟然藉着那陣勢威力的掩蓋,朝他出手,否則黑鴉之陣雖然厲害,但他未必會受如此嚴峻的傷勢。
且對方隱匿船下,他們居然沒能發現!?而對方在船底,竟然就能夠判斷出他的修爲是衆人中高的,所以出手便是先朝他而來,這份心智膽識,令他回想起來,都不免有些發怵,身體手指因爲某種本能而輕微的顫抖。
無數碎木碎片紛紛揚揚從天而降,寶船船身所陷的水中,浮出無數的泡沫,船體中央,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大洞,正在朝內洶涌灌水。在這樣的場面之下,那道隨後躥出的黑影,在半空劃了一道斜線,穩穩地落在了船體的高樓之上。
現出真容。
那宋閥宋七公宋淨,陡然發出裂肺般的失聲,“竟然是你!”
竟然是你?當然是我。
看到面前這黑鴉之陣洞穿了寶船的可怕威力,造成的戰果,楊澤也不免心有餘悸。若是自己一個不查,若不是他身負塑靈師之力,面對黑鴉之陣的正面爆發,就足以讓他險死還生!
卻也暗叫可惜。剛他藉着這黑鴉之陣爆發的威力,一躥而上,目標鎖死頭頂隔艙之中,那名叫做趙老五,衆人中修爲達到天玄上階的高手,他一擊之間,用上的是經過他上古靈脈加持之後的大曄秋道院玄境高階功法【伏魔破】。
世間功法,初級的是【氣境】,指的是修爲從氣海境到存意境可以修行的功法。不去計較其中繁瑣的劃分規則,可以統一以“初”“中”“高”三級劃分。而【玄境】功法,則指的是地玄境界和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可以修行的功法。也是有概括的初,中,高三級劃分。再往上,就是道通境界以上修行者可以修行的【道境】功法,他的劍意,大致可以算上道境的初級功決,但他楊澤的意境,卻是他來到帝國的底牌之一。
不可輕易展露。
以往在這之下,他強的是【氣境】級別的功法【藏雪刀勁】,經過他的不斷改進,加上靈脈的加持之後,他的藏雪刀勁從初的初級,已經被改進到了足以有【氣境】高級的威力,足以堪比一般【玄境】中級的功法威力,所以以往他在地玄境界的時候,也可以和天玄境界的修行者一爭長短。
但面對越來越強大的敵人,如果他不想展露自己意境的壓箱底底牌,藏雪刀勁的威力,便顯得有些不足了。
他需要強的功法來面對。在大曄即將出使之前,秋道院長姜季民就曾每隔一兩日給他帶來一個古銅箱。
這個古銅箱,所裝的是秋道院的典藏。姜季民就是看中了楊澤在修行上面的領悟天分,交給他改進修閱。開玩笑,這個當年還是王都雙廢的少年,外出歷練三年之後,迴歸大曄一鳴驚人的成爲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渾身底牌不斷,成爲大曄天監部執宰。姜季民若不是白癡,怎麼都要利用好這一層關係。想方設法壓榨楊澤的修行資源,爲他們秋道院提供各種方便。
以楊澤對功法獨特領悟力的優勢,他保持着一兩日修閱一部秋道院功法典卷的速度,當然他幫助秋道院所修閱的,也僅限於【氣境】這一級的功決。以他天玄境界的修爲,加上對功法的解析能力,修閱【氣境】這一級別的功法,自然是得心應手,幫助秋道院做了極大的改善。至少能令秋道院短期在天玄這個級別上取得巨大突破,所以院長姜濟民如獲至寶!
但高級別的【玄境】,受他目前境界和悟性所制,他則暫時還沒有修閱改進的能力。然而這並不妨礙他閱讀領悟。這之中,他便趁機修習了秋道院的一部壓箱底的玄境中級功法【伏魔破】。
【伏魔破】是大曄秋道院壓箱底的功法,功法是各個宗派,修行界的核心競爭力,也可以說除去修爲之外,決定力量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所以每個修行勢力,一般而言都極爲珍重的保存,拓本都是一次性的,學完就會損毀,而姜季民交給他觀閱的,卻是母本。楊澤修習這【伏魔破】,也是爲了給他的常用功法【臧雪刀勁】換代。畢竟伏魔破是【玄境】中級功法,他修習入門過後,加上靈脈加持,便一躍達到了玄境高級的威力。
剛他對趙老五的一擊,便是他初掌握的【伏魔破】發出的一擊。在黑鴉之陣的威力和伏魔破一擊之下,對方竟然沒有重傷,還能全身而退,確實讓楊澤對盛唐帝國的宋閥有了高的估計!
一個宋七公身邊的護衛,竟然就有這樣的實力。雖然他不知道宋淨在宋閥中是什麼地位,不過既然是宋七公,排名這麼靠後,想必也不會是宋閥頂級存在。或許只是中層。
而宋閥的高層頂級存在,又有多少強者?光是想想,就讓楊澤對這龐然大物有股恐懼,而這股恐懼,便轉化成某種面對強者的激動和亢奮,甚至讓他通身熱血微燃。
那趙老五望着楊澤,手捂胸口,壓住體內翻騰的傷勢,眼底已經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伏魔破》!你是大曄秋道院的人!”
不去管宋淨和衆人的震動目光,楊澤冷冷一笑,身體晃了晃,施展出小師尊傳於自己用來應急的【白駒碎月步】,腳底板在地面“嚓!”然一聲,他竟然斜着瞬息間朝半空桅杆上的趙老五飆射而去!
既然判斷對方是危險一人,便不要給他們任何調整時機。
白駒碎月步法豈是易與,楊澤在半空的身影似閒庭信步,看似極慢,卻又如此高速,看得人目瞪口呆。
此時周圍水岸的無數樓船上張望的來自各大勢力之人,則已然驚詫萬分,“這功法竟然如此古怪,這種類似御空而行的能力,就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也不可能具備啊!”
“這並不是御空而行,而是一種前所未見的高速身法,卻偏偏如此優雅,此人來頭不小!”
“突襲宋閥船隻追擊宋閥高手此人若不是吃了雄心豹膽,就一定是一個瘋”
“瘋啊”
楊澤似慢實的展動優雅身法來到趙老五頭側半空,一拳擊出。
拳風在擊出的瞬間,無數縈繞的氣流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形成真言符文狀,符文氣場切割得空氣呲呲作響,環繞楊澤的拳頭,這種秋道院收藏,流傳至上古的功法,在楊澤的手上,展現了重現光環的威力!
伏魔破!
看到自己一言道破對方來頭,對方竟然不受其惑,不辯解給自己調息的時間機會,施展古怪可怕的身法瞬間至前,趙老五眼底的驚惶一閃而過,隨即被一種生死攸關如臨大敵的冷靜填滿,身體四個氣海的位置竟然都隱隱透亮,然後那四道灼亮氣芒瞬間走到他右手,手化成刀,劈向楊澤那環繞右手的真言一拳。揮出他修爲壓榨到巔峰的一記手刀。
蓬!
得一股暗芒和亮芒接觸的巨響炸開!像是夜空爆發了一道璀璨的火光。直讓船帆和周圍船隻都在海面投下暗影!
在這陣陡然亮起的灼光之下,勁氣激爆聲炸響。楊澤打着旋迴落向船樓之上,雖立足船上,但體內氣息竟然一時阻塞,暗暗潮涌翻騰,頗有些難受。暗暗心凜此人果然是衆人中強一人,本身受傷,卻還有如此爆發力。
而那趙老五,在視野中,如一道黑箭般在勁氣爆發的中心射出,撞下樓船,直接撞碎了堅固的船體甲板,在甲板上犁出一道碎木茬猙獰的長痕,滿頭是血,狼狽至極的勉強立起。他身處宋閥,雖是護衛,但聲望地位已是極高,平日就是帝都皇城之中,都有個“趙老五”,“趙老爺”的名氣,此時面對這名青年,卻處處被壓着打受制於人,那股心中憋氣固然極甚,但也比不上他此刻對對方修爲的忌憚甚深!
修行者,向來是崇尚力量爲尊的。擁有這樣的力量,即便那只是一個比他年輕太多的青年,也是可怕的一個存在!
面對已經是一片震驚的宋閥樓船諸人,楊澤在樓船之上,身影凜凜,居高臨下看着狼狽不堪的趙老五,此時毫不留情的冷哼出聲,“就這點本事,也敢攀比我大曄國師谷良極?原來宋閥的人就這麼大言不慚,信口雌黃,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此時周圍水道上的那不少樓船之上,人羣立即鬨然一片。
“他是大曄!大曄的人!”
“大曄的人是吃了雄心豹膽麼?敢在我帝國中如此撒野!?”有些盛唐紮根的本土帝國人,儘管或許對宋閥不太有好感,但也不待見這種外來人士介入帝國的事情。
“大曄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修行者了?”
“不得了啊大曄,宋閥大曄國難道要逆天?”
在這種四方水道四起的鬨鬧聲中,楊澤轉向那宋淨。看到對方眼底忌憚和不斷閃動的神色,楊澤閃過一絲狡猾的神色,這種神色令宋淨幡然頓悟,心中一陣苦悔,幾欲開口而呼,但爲時已晚。
這狡黠的神色一閃而過,楊澤立即換上那副冷笑,高聲而喝,聲如滾雷發散掠過水麪,傳到周圍每一艘衆星伴月的樓船之上,“船隻之上,乃是我大曄清平王后,此番去往帝國面聖的三公主!你等何人,竟然敢如此逾禮衝撞!我有護送清平王后之責!絕不姑息爾等任何欲行不軌之爲!讓我看看你們有何本事!”
話語一出。宋淨臉色就一片蒼白,眼底泛白望着楊澤,知道對方早伏在船底探聽他們說話,他之前以紈絝弟之行,衝突試探出了王后船駕,此時對方卻因此將計就計,要來懲罰自己的紈絝逾禮。瞬間就真正將他宋淨打爲紈絝一列,今日之後說出去,對方也佔着道理!可以因此達成他某種目的,具體什麼目地,這電光火石之間,宋淨一時難以想象,想不到對方如此這般行徑目的何在。
但已經來不及讓他多想,話音一落,楊澤已經閃電般朝他飛射襲來,宋淨修爲在天玄中階,看到趙老五都如此狼狽,此時哪還敢怠慢,雙拳一陣氣機攢動,來自宋閥的高級功法揮出。和楊澤硬生生猛然碰撞!
楊澤雙手蓮花般展開,卸開宋淨雙拳,然後其中一隻手瞬間握拳,在絕無可能之間穿過他引以爲傲的宋閥真勁,砸在他的臉上。嘭!宋淨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飛跌而去。圍繞楊澤的對方餘勁,環繞他身體一週,然後被他猛然震散!
“宋七公!”
“公!”
“宋淨!”
驚呼之聲,伴隨着宋淨撞在船壁之上身體塌陷而入。響徹四周。
整個水面,在這一刻陷入絕對的寂靜之中。
那些樓船,福船,龍舟之上,衆人看到眼前震撼的一幕,在聽到那個青年出手前的那一番話,面面相覷,隨即那些聲浪,轟然四起於水岸。
“他說什麼”
“清平王后?”
“帝國三公主!大曄的人護送帝國三公主回來了!?”
“是當年的那位盛唐公主嗎?”一些人乍聞如此突變驚駭之信息。一些是震撼,一些是驚呆,一些則因爲內心對盛唐的某種情緒,從而滲出熱淚。當年的帝國三公主,那位皇帝愛的女兒,遠離盛唐,嫁入大曄成就了一段傳奇。至今帝國還有很多地界,都有爲紀念她記住她而修建的雕塑和祠堂,雕塑之上那位公主翩然若仙,追逐自己的幸福而去,埋葬在盛唐人的心底,令人熱淚盈眶。
如今,她回來了!
我也旅遊回來了。恢復。希望兄弟們來點票,讓我有點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