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殿外的聖御軍將楊澤押走之後,他最後那聲“放你媽的屁”還似乎餘音未絕,甚至就連外部一干豎着耳朵的崑崙衆人都一個個肅然不語。紛紛猜測楊澤這話在罵誰,但無論是誰,內裡只有列王山四聖,以及盛唐的皇帝...
也就是說無論這小子罵誰,他都是再幹一件從古到今沒有人敢幹,或者有人想幹但絕不會真的去找死的事情。
軒轅鱈天的處置很快也就下來了,楊澤擔下了大部分的事,外面崑崙衆強列陣以待,列王山也不可能再找她什麼麻煩,只是涅緣出面想讓崑崙聖女在列王宮多待上一陣子,已經爲她專門安排了住處,而盛唐的皇帝還透出了一些意思,籌備敕封軒轅鱈天一個公主的身份。這無疑讓以爲這妮子跑列王山闖了禍將受到盛唐刑責的崑崙諸衆當即就放下了心去,更是隨即而來的驚喜!
盛唐皇帝封一個公主的身份也就不說了,這是帝國向崑崙聖門做出的一個姿態,之前是沒有好的藉口,如今聖女軒轅鱈天是院比排名第二,和盛唐多少產生了聯繫掛鉤,盛唐和崑崙聖門藉此更進一步,這是雙方都樂見其成的事情。
而最讓崑崙諸衆驚喜的,無異於列王宮要收納軒轅鱈天暫居一段時間的這個決定。這表明了四聖者認可了軒轅鱈天,決定留她下來授徒,能成爲四聖者的弟子,必然能夠學到四聖最精髓的修行,這對軒轅鱈天而言,豈不是一個天大的好處。她也將成爲崑崙第一個既有崑崙修爲。又納盛唐列王山四聖者之學的聖女。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這一刻崑崙諸衆,聽到軒轅鱈天要在列王山住上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千百個同意,別說住一段時間,要在四聖者下面修行。就是住個十年八年,崑崙衆人也經得起那種想念。只要是爲她好,他們有什麼捨不得的?
等到一切處置完畢之後。大殿之上,就只剩下了四聖者和皇帝。
“實在是太狂妄了!”幻滅長老回想剛纔被楊澤瞪罵的一幕,髯鬚根根崩張。他的脾氣最是暴躁,沒辦法改,而且一怒起來眼睛瞪如銅鈴,但是想到剛纔楊澤眼睛瞪得可不比他小,他就突然氣餒的搖搖頭,“...不過那小子,倒也真個有趣...居然敢罵老子...嘿。我反倒是有些喜歡起這傢伙的脾氣來!”
“看看這支劍。”涅法長老一手捏着古濯的劍柄,橫着一字形擺在面前。
自楊澤兩人進入大殿,軒轅鱈天身上那隻來自閻商隱的黑色納寶囊就被扣下了,與之一併被扣下的自然還有楊澤導致列王山靈氣衰減的罪魁禍首古濯。
古濯柳葉般修長的劍身在衆人眼前畢露無疑,而其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材質,精細的令人不忍釋手,最特別的是一眼看到其劍身,就有一種氤氳着無窮力量的觀感,劍身之上,一層如薄紗般的霧氣纏繞回旋。觀之有若正俯瞰着沙漠風雲變幻般的壯闊。
此時的古濯在涅法長老手上,但卻彷彿感應到持握者並不是自己的主人,所以劍身之內的靈氣正在蠢蠢欲動。但卻在涅法的大偉力持握之下,古濯內的那股能量也有被壓制的跡象,像是一頭蟄伏着隨時等候擇人而噬的猛獸。
這樣一柄劍顯露出來,無論其是不是導致列王山靈氣衰弱的罪首,其本身的精美和洪水猛獸般蘊藏的力量,就讓人難以移開眼球。
無論是四聖者還是皇帝。都被吸引住了。
“此劍已經達到六階,威力巨大。等閒靈器在其面前,不過是一團爛泥廢鐵,若是在戰場之上,此劍御使起來,足以令人百丈無敵!”
“此劍之內,當真鑄入了我們列王山需要十年才能恢復的靈氣?”涅緣長老微微皺眉。但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此劍的鑄造技藝,讓他都爲之驚歎。
涅法長老微微一嘆,“幻生,你是我們四人裡,在這方面最擅長的人,這把劍以你觀之如何?”
自古濯出現的那一刻,幻生的目光就從未移開過。直到涅法喚了第二聲,幻生纔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尚沒有從古濯劍身上移開,似乎此時任何的一分遺漏,都是一種可惜,同時跟大聖者解釋,“...煉器鑄造靈寶分爲許多步驟,其中包括了擬構,築基,施工,導靈,閉環。這盛唐任何一個大煉器師,想要製出一件靈寶,每一個步驟,都要做出萬全的準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前奏的準備,就包括了太多的方面,比如說構架和築基,對靈寶框架靈紋陣法的繪製就是浩大的工程,其中出不得任何差錯,加上有些製作靈寶的爐鼎,都是世間稀罕物,所需要的資源,更是巨量。所以有些大煉器師,非一國一宗無法供養。當然成果也會相當豐厚,煉出來的器物,就是巨大的武力。”
“而這支靈器,別說是這盛唐內供養的那些大煉器師,就是我,或許半年之內...也做不出同樣品質的六階靈兵!這是精美的傑作!...難道說,世間真的有天賦這種說法...”
這一番話,幾乎讓其餘三聖凜然。幻滅長老第一時間惱怒道,“師兄你乃是盛唐千古難遇的此道宗師,對靈寶制物的理解和掌握無人能及,當初我就喜歡制靈打造點東西,但自知自己天分連你一成也難以趕上,既然無法勝過你,我只能選擇放棄,你提到天賦,難道這盛唐還有人的天賦能強過你!?”
“就連幻生長老,也辦不到...”原本靜聽四聖討論的皇帝,此時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很清楚這番話的分量。
在盛唐帝國,同樣有許多大煉器師,然而這些大煉器師比起幻生長老,就是一羣徒子徒孫。在皇帝看來,若要找出一個此道最了不起的人,在盛唐帝國,幾乎無人能出幻生長老其右。
這樣的人物,竟然感嘆另一個人的天賦?
“最關鍵的是...”大聖者涅法長老和其餘三聖者面面相覷,“這把劍的鑄造,僅僅是在他登山開始到抵達山頂時完成的...這意味着什麼?”
幻生眼睛精芒匯聚道,“意味着帝國又將誕生一位這方面的天賦奇才。一位未來的大煉器師,或許就近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涅緣皺眉道。
幻生朝衆人鞠了一躬,微微有些激動道,“不管諸位師兄弟,以及聖上是什麼意見...反正到最後,這個人我要定了。就是要因爲今日之事對其責罰懲戒...也罷。但千萬別缺胳膊少了腿,我行將就木之人,半生沒有尋到過一個看的入眼的人繼承衣鉢,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他自然是我的...”
幻生說完,沒有人開口。
倒是幻滅沉默道,“他頂着靈壓踏上山道,此子的堅韌毅力,可以說非同一般。”
“後山小道的靈壓未曾關閉之時,天地靈壓可以將千鈞重石碾爲粉末,此子頂壓向前,加之又能破除梨花神樹幻境心障,普天院比第一,名副其實。”涅緣長老點點頭,又看向其餘三人,“如此也符合我們的納徒規矩。”
都沒有說話。就連本對楊澤最有成見的幻滅長老,也罕見的緘口不言。
幻生當即就有些急了,他性格沉穩,但此時脖子上也有青筋蜿蜒,“你們可不能這樣!良纔始於專精,極於一物,才能通達一物。你們那些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時教那些弟子也就算了,要是都灌輸給他,那麼他哪來的精力專心於煉器,再大的天才,都給埋沒了,我可不幹!”
涅緣長老終嘆了一口氣,“師弟,我們是修行人,你不能這麼自私。”
此情此景,反倒是讓皇帝面容有些難堪,當年他在列王山修行的時候,四聖者可沒出現過這樣的場面。
難堪以至於面上掛不住,作爲九五之尊,他自然能爲自己找臺階,乾咳一聲,目光微微有些放遠,片刻油然道,“那後山小道天地靈壓倒也不小,當初令朕...也很吃了些苦頭,才能踏足後山...此子在後山小道雖然從中取了些巧,削弱了靈壓,但其本身毅力,還是值得讚賞...”
皇帝停頓了一下,雙手負後,四聖長老明白他是想到了那位此時在高紋天牢中的親王,良久,皇帝再度開口,“探上山來,頂着各種壓力,也要冒着極大風險救出自己兩位兄弟,念及他們兄弟情深,此番種種闖山之舉,一定程度上,倒也情有可原...”
“一個肯爲了兄弟情義,不惜將自己置身險境,倒也不算是自私自利之輩,此子雖然驕狂,但倒頗有膽識和擔當...”涅法大長老沉吟點頭。
“膽識!”皇帝哼笑,“他的膽識可大得很吶。”
“那麼依聖上的意思...”
“楊闕,楊文淵兩人關係重大,不知道是運道不好,還是另有陰謀。總之兩人已經學會了“不死閻羅”羅森的邪功,一是“閻羅神回槍”。一是“不死戰法”,兩人各存其一,可以說繼承了羅森的衣鉢。就是除去了羅森,這兩人也將成爲另外兩個羅森!對盛唐的威脅顯而易見。只是這兩人極硬的骨頭,不肯說出自身邪功的來歷...如今楊澤到來,說不得事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