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兩名衙役不辭勞苦在李鴻基的屁股精雕細作。品書網
李鴻基咬牙堅挺着,決不能昏死過去,讓這些人渣笑話自己,但臀部傳來的一陣陣劇痛,實在難以忍受。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沒辦法,李鴻基只好轉移注意力,他的嘴角嘟嚕着。
衙役們以爲李鴻基在咒罵他們,他們相互使個眼色,先是減力,讓李鴻基逍遙片刻,突然手腕一緊,力量加到十分,打得李鴻基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李鴻基不由叫出聲來,“十五隻羊……”
“什麼十五隻羊?你知道一隻羊值多少錢嗎?”衙役一面問,下手卻是絲毫不留情面,李鴻基原是寧夏驛卒,時常會送些公到縣,與這些衙役也混個臉熟,但他們與李鴻基的交情,顯然大不過知縣晏子賓。
打完四十板子,衙役們收手,李鴻基覺得骨架子散了一般,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屁股更是火辣辣地痛入骨髓。
“算子小子有種,四十板子打完,還未昏死,穿褲子,走,去見老爺。”
李鴻基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他倚在長凳,一點點地提褲子,胡亂將腰帶打個結,身子還是趴在長凳。
衙役見李鴻基實在無法挪步,也不多言,他們熟練地架起李鴻基,快步走向大堂,將李鴻基扔在堂前。
晏子賓還是端坐在大堂,不知道有沒有離開過,見李鴻基趴在地,嘴角終於露出一些笑意,“李鴻基,既然欠了艾舉人的銀子,你說說,究竟何時能歸還,也省得皮肉再受苦。”
“大人且寬限幾日,草民一定……一定將銀子還……”李鴻基有氣無力,他的屁股開了花,只能趴在地,下巴枕在手臂,勉強迴應着晏子賓的問話。
“李鴻基,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晏子賓斂去嘴角的笑意,聲音變得陰沉恐怖起來,“這裡是縣衙大堂,由不得你百般抵賴,今天必須還錢,否則,縣衙的監牢在等着你。”
“今日?牢房?”李鴻基暗暗叫苦,難道在大明,欠債真的是要坐牢嗎?“大人,草民……”
“說,究竟如何歸還艾舉人的銀子?”晏子賓一拍驚堂木,憑空增添了幾分威嚴,兩側的衙役也是口叫“威武”,給晏子賓助威。
“大人,草民實在沒有銀子,求大人給草民指條明路……”李鴻基只得根據電視的鏡頭,向晏子賓求饒,拖得一刻是一刻。
晏子賓厭煩地打斷李鴻基的話,“沒有銀子,家可有什麼財物?如果以財務抵押,只要艾舉人同意,本官絕不會爲難於你。”
“財物?”李鴻基想了想,自家值錢的財物,怕只有房子了,不知道房子能值多少錢,反正自己已經準備逃亡靈州,房子也用不了。
“李鴻基,你好好想想,家還有什麼是艾舉人能看的?”晏子賓似乎不耐煩了。
“稟大人,草民家尚有三間房子,除此之外,再無值錢的財物,草民情願用房子抵押。”李鴻基心道,老子有的是財物,只怕你們這些蠢貨暫時不認識,這樣想着,屁股的傷口也不像剛纔那般疼痛了。
“三間房子?”晏子賓給個鄙視的眼神,“你那三間破房,也只能住叫花子,艾舉人能看得這個?李鴻基,看來你想在大牢呆一輩子了!”
“大人……”李鴻基終於感受到黑暗,不僅監牢黑暗,大堂更是黑暗,他不禁後悔起來,好好的日子不過,偏想着穿越,現在恐怕連小命都難保了。
這時,一直沒有發言的師爺向晏子賓看了眼,晏子賓微微點頭。
師爺離開案角,緩步來到李鴻基面前,蹲下身子,“李鴻基,既然沒有財物,你家還有什麼人?”
“什麼人?”李鴻基心道,老子的家人親戚都是窮人,哪有銀子?“回師爺,草民父母雙亡,家並無他人,也沒有什麼傳家寶。”
師爺的聲音晏子賓柔和順耳多了,“李鴻基,除了父母,難道你沒有其他的家人了?”
“師爺,草民的所有親戚朋友,已經借過了,他們暫時都沒餘錢。”李鴻基覺得師爺晏子賓好說話多了,一時想不起,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故人。
見李鴻基如此不道,總是答非所問,師爺心暗暗焦急,但臉卻是保持微笑,似寒風雕刻的皺褶,顯得特別和氣,“鴻基,如果你家還有什麼人,可以來艾府做工抵債,總你終身陷於牢獄要強吧?”
“師爺說得是,”李鴻基趴在地,根本看不到師爺的目光,“草民還年輕,有的是力氣,草民願意給艾府做工抵債。”
“你?”晏子賓更加不屑一顧,“你除了會打架鬥毆,還會什麼?”
“大人,草民在寧夏鎮當過驛卒,會騎馬,熟悉公,怎麼會一無是處?再說,草民家只有婆姨,哪還有人去艾府做工?”李鴻基豁出去了,去艾府當個家丁也不錯,至少暫時可以養傷。
師爺倒是滿臉堆笑,“鴻基,你去艾府,當個家丁都不合格,即使艾老爺不嫌棄,酬勞也會很低,一輩子恐怕都還不清債銀,你總不能一輩子在艾府爲奴吧?”
“師爺的意思是……”李鴻基感覺到師爺話有話。
“鴻基,是這樣的,”師爺咳嗽一聲,然後用手掩着口,壓低聲音道:“你在外面掙錢還債,讓你婆姨去艾府做個丫頭,多少也會掙幾塊銅錢,貼補家用,兩人都能掙錢,總好過一人。”
“師爺,你……”李鴻基昂起頭,惡狠狠地瞪着師爺。
“李鴻基,你欠債不還,難道還指望像往常那樣過自在日子?”師爺有些慍怒,臉的笑容瞬息不見,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家婆姨在艾府做工,也不辱沒了她,只要你還清銀子,艾舉人自然放她回家。”
“放屁,”李鴻基一聲斷喝,打斷了師爺的長篇大論,“你要巴結艾舉人,儘管讓你的婆姨,還有你的女兒去艾府做工。”
“李鴻基,”晏子賓大喝一聲,又覺得氣勢不夠,用力拍了驚堂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師爺好意爲你考慮,你不要不識好歹,再敢咆哮公堂,本老爺重重責罰。”
李鴻基大怒,這什麼世道?欠債竟然拿老婆抵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大人,只要放草民出去,草民一定努力做工,爭取早日還清艾舉人的債務。”
“早日?”晏子賓冷哼一聲,“誰知道你什麼時間能還得清銀子?既然艾府將你告至本縣,不還清銀子,你還打算出去?”
“大人,”李鴻基心裡升起一股寒意,寒意越升越高,漸漸要吞沒他的大腦,“如果不放草民出去,那草民如何掙得銀子?”
“李鴻基,你不要執迷不悟了,”師爺冷笑道,“如果不能還清銀子,縣衙的監牢,是你今後的歸宿。”
“你這爲虎作倀的狗官!”李鴻基怒極攻心,拼命撐起半邊身子,屁股又是一陣劇痛,他差點暈了過去,“如此草菅人命,定然不得好死。”
師爺向晏子賓點點頭,晏子賓轉過臉,“李鴻基,既然你欠債不還,暫時押進監牢,三日之後,遊街示衆,以儆效尤。”
“大人……”
“退堂!”晏子賓頭也不回,離開了大堂,衙役們一擁而,兩個擡手,兩個擡腿,將李鴻基拎入後衙,扔進監牢。
監牢相當陰暗,只有靠近過道的一側,透出一絲亮光。
李鴻基着微弱的亮光,將自己所住的這間監牢掃視一遍,整個監牢裡空蕩蕩的,只有裡側有一堆麥秸,應該是睡覺的地方,他用雙手撐地,拖着雙腿,捱了半天,才離開牢門,爬到麥秸。
麥秸是潮溼的,幾乎能擰出水來,像是誰故意澆了水了似的。
李鴻基的屁股還火辣辣的痛,在大堂被折騰了半天,現在總算結束了,他顧不得麥秸的潮溼,倒頭想睡一覺。
一挨亂草,疲勞不知不覺地襲來,李鴻基趴在亂草用雙手當做睡枕,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剛剛睡着不久,李鴻基被手指和肘部傳來的蝕骨疼痛驚醒,他睜開雙眼,大腦迅速離開混沌狀態,“咦?明明挨板子的是屁股,爲什麼是手、肘疼痛?”
“啊……”李鴻基的眼睛逐漸適應了監牢裡的微光,他翻過手腕一看,發現面有血跡,頓時下了一跳。
“吱吱……”兩隻灰黑色的影子被李鴻基驚嚇,一前一後向拐角處跑去,在臨近拐角處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李鴻基,見李鴻基正揮舞着手臂,這纔不甘地鑽進洞穴。
“馬撇,老子現在走了黴運,連你們這些‘四害’也敢來欺負老子?”李鴻基罵罵咧咧,但屁股異常疼痛,他只得趴到亂草,現在他只有這一種姿勢了,無論睡覺還是休息。
監牢裡的微光漸漸退去,天應該要暗下來,冬天的夜晚來得好快。
李鴻基想着三天後的遊街示衆,屁股的傷肯定好不了,不知道怎麼遊街,又怎麼示衆,難道真的像電視看到的那樣,站在牢籠讓不明真相的百姓圍觀?
不過還有三天時間,以李鴻基後世的經驗,應該是讓囚犯的家屬去活動,如果晏子賓受到足夠的賄賂,也許這遭罪可以免了。
但是雙喜能籌到足夠的銀子嗎?李鴻基隱隱有一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