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乾清宮。
李自成接過樑成送來的訊息,仔細一看,臉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這個老牛,還真是想得出,土謝圖部只剩下不足一千五百壯丁,還被分散各地,用車臣部的壯丁來約束他們,不出半年,土謝圖部該消失得無影無蹤吧?”
“皇說得是,”樑成笑道:“牛大人的法子,不啻是最好的法子,庫倫做爲安西都督府的首府,經過這次戰鬥,應該不會剩下多少人口,如果不是從車臣部移民,府城恐怕太過荒涼。”
“這樣也好,各府、縣的人口不多,正好可以畜牧、定居,”李自成緩緩道:“以府城、縣城爲心,集主要的人口,剩餘的人口,在道路兩側集,爲鎮、爲村……”
“皇說得是,牛大人熟悉關外,恐怕已經在做這些事了,”樑成遲疑片刻,道:“皇,牛大人的信,特別提到都思噶爾……說他已經歸化爲漢人,更名李密,這次軍功又是不小……”
李密是木妃李娜的二哥、景妃李雅的二叔,原名都思噶爾,帶着兒子噶爾瑪索諾木依附於車臣汗碩壘,當日天命軍征伐谷府時,都思噶爾父子並不在谷府。
但都思噶爾的父親,也是木妃李娜的父親,額齊格諾顏郡王,改了漢名李旭,歸順了華夏,他原本要讓都思噶爾率部迴歸,但李自成存了心思,讓都思噶爾繼續依附車臣汗碩壘。
李旭(額齊格諾顏)不放心,先給都思噶爾和噶爾瑪索諾木預留了漢名:李密、李讓!
當時說好了,等到天命軍征伐漠北的時候,都思噶爾爲天命軍立功之後,再歸順華夏。
這次天命軍大軍征伐漠北,都思噶爾不但和吳克善勸降了車臣汗碩壘,還和碩壘一道伏擊了土謝圖部突圍的逃兵,親手砍殺了土謝圖汗袞布的兒子察琿。
論軍功,便是封爵也不過分!
都思噶爾已經入了漢籍,使用了漢名李密,還該奉了天主教……
李自成苦笑,“依成看,應該如何賞賜李密?”
“這個……”樑成支吾着道:“牛大人的意思,李密熟悉漠北,又是蒙古人出身,如果讓他擔任庫倫知府,對於掌控安西都督府,實在是一件大好事……”
李密熟悉漠北的情形,又是皇親,忠心不用懷疑,但他畢竟是蒙古人的性子,駐紮庫倫,仗着皇親的身份,未必服從安西都督府的管轄,不如……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成,庫倫以北,肯特山西北,便是郅居河(色楞格河)與安侯河(鄂爾渾河)的合流處,既可以護衛庫倫首府,又可以順郅居河直通極北,朕打算在兩河合流處立下郅居府。”
“郅居府?”樑成立即道:“皇是讓李密出任郅居知府?”
“成覺得如何?”
“皇聖明!”樑成道:“漠北最重要的河流,便是郅居河,在郅居河與安侯河合流處立府,此處水草豐美,牧草充足的情形下,牧民很容易接受定居生活,李密是皇親,忠心可信,恰好護衛庫倫府……”
“如此便好,”李自成笑道:“成,給牛愛卿回信吧!”
樑成點
頭稱是,思索片刻,又道:“皇,庫倫之戰,是幾日前發生的事,以高將軍他們的性子,現在恐怕進入扎薩克圖了……”
“成是意思……”
“臣的意思有二:其一,高將軍他們在土謝圖部俘獲了一萬餘蒙古女人,扎薩克圖部一旦落敗,被俘的女人恐怕不會少於這個數字,如此龐大的人口……”
“怎麼,成是希望朕利用這些女人,再向漠北移民?”
“皇,不是臣阻止皇掌控漠北,而是東北的幾個都督府,距離漢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樑成道:“便是要掌控漠北,暫時也無法向漠北移居漢人!”
“成說得是,朕暫時沒有向漠北移民的打算,只能歸化當地的蒙古人了,”李自成笑道:“成不用擔心,漠北俘獲的蒙古女人,一功他們自然有處置的法子……瀋陽城內,有一個草原坊,專門出售來自草原的繳獲,牛羊、財物、毛皮、藥材,甚至人口等等,三支草原騎兵都沒有軍餉,總該讓他們湊足軍餉纔是……”
樑成目瞪口呆,皇的想法……應該在東北的時候已經……實在不可思議,這話竟然出自皇之口?
可是,除了這種法子,如何解決三支草原騎兵的軍餉問題?
他微微嘆口氣,並沒有反對李自成的想法,“皇,臣還有一絲疑慮,黃宗羲並非科舉出生,從未出任過要職,還與復社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此番以總督身份去安西都督府任職,臣有些擔心……”
“成擔心什麼?”
“復社之亂,於華夏不利……”
“朕雖然反對復社結黨營私,但如今的復社,已經被化解得差不多了,所以朕纔沒有取締成員的活動,”李自成非常淡然,“況且,這個黃宗羲,已經皈依了天主教,參與復社的活動,已經稀疏得很!”
“原來如此!”
“至於不是科舉出身,朕倒不會看重,朕看重的是官員的操守,是否真正心懷華夏、心懷百姓,”李自成笑道:“成行伍出身,如今卻是華夏的政務院總理!”
“臣慚愧……”
“成這個總理,不是很好嗎,整日盯着朕,爲華夏節約了不少開支,哈哈……”
樑豪頓時苦着臉,“臣不合時宜,將皇得罪了,銀子卻一分沒有省下來,哎……”
李自成笑得幸災樂禍,“成,朕爲華夏打下了這麼多土地,雖然沒有節約開支,卻增加了賦稅,相當於節約了開支,哈哈……”
“除了遼寧省,也沒增加多少賦稅,奧,還有一個緬甸省,今年已經納稅了……”
“成莫急,等再過一兩年,北方穩定了,賦稅會有所增加,而且呂宋已經立省,也會有不少賦稅。”
“但願如皇所言!”
李自成的心思轉到南洋,遂道:“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會談,進行得如何了?”
“恐怕不易,”樑成搖頭,“到目前爲止,沒有任何進展!”
“拖一兩年也是好事,反正華夏的海軍正在積攢實力。”李自成心道,等到華夏的南海艦隊、西海艦隊足夠強大,那時再會談,對華夏會更加有利。
樑成沉思片刻,忽道:“皇,外交部張副部長已經回到昆明瞭。”
“秉忠?”李自成心一動,思索片刻,道:“施羅保的船隊現在何處?到實兌了嗎?”
“暫時沒有施羅保的訊息,應該未到實兌!”
“朕估摸着他快要回程了,”李自成道:“讓工商部王愛卿,帶着明光公司東主陳川堯趕往實兌,另外,讓秉忠來乾清宮一趟!”
“臣遵旨!”樑成明白,皇要召見張獻忠,絕對不是爲了《華夏與暹羅邊界條約》,皇已經見過該條約的正式本,華夏與暹羅已經劃清了邊界,根本不用操心你這件事,“皇真要派張大人出使葡萄牙?”
“與葡萄牙結盟,對華夏沒有壞處,十年之後,或許只要五年,成會看到華夏的收益。”
樑成默然無語,最後卻是道:“皇,臣告辭了!”
三院六部的衙門都在南正街,與乾清宮相距不遠,張獻忠很快過來了,“臣張獻忠,叩見皇!”
“秉忠快快起身,”李自成起身迎接,“這段時間與暹羅劃分邊界,秉忠幸苦了!”
“不幸苦,不幸苦,”張獻忠落坐後,面顯出幾分得意,“皇,臣沒有出賣華夏的利益吧?”
“沒有,秉忠與暹羅劃分的邊界,朕的心理底線要稍好些,”李自成道:“怎麼樣,暹羅王沒有不滿意吧?”
“不滿意是不可能的,”張獻忠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不過,臣遵循換的囑咐,如果他們不肯讓出南方半島的土地,華夏暫時不會與暹羅簽約,西洋人遲早還會進入暹羅國都,華夏沒有幫助暹羅的義務,也沒有幫助暹羅的理由……”
“哈哈,暹羅王應該是被西洋人的火器嚇怕了,”李自成從抽屜裡掏出一份薄薄的書,“秉忠看看,這份書如何?”
“又是書?”張獻忠識字不多,幸好有小太監王廉在,逐條讀出來,又詳加解釋一番。
張獻忠的眼,頓時顯出疑惑,“皇是要讓葡萄牙加入《亞盟》?”
“葡萄牙不會加入《亞盟》,朕也不需要葡萄牙人加入《亞盟》,”李自成倒是想另外再搞一份盟約,除了華夏,參加的都是歐羅巴列代強國,可惜,現在只能有一個葡萄牙,“這是華夏與葡萄牙之間的事,從國家關係到海貿易,如果合作愉快,將來有可能擴大至其它國家,只要對華葡雙方都有利!”
張獻忠思索片刻,道:“皇,這次與誰會談?施羅保嗎?”
“施羅保沒有會談的資格,”李自成搖頭,“秉忠這次要去葡萄牙,與葡萄牙國王若昂會談!”
“葡萄牙國王?”
“朕會安排秉忠搭乘施羅保的船隻去葡萄牙,”李自成笑道:“怎麼樣,秉忠願意爲了華夏的利益而遠赴西洋嗎?”
張獻忠醒悟過來,他雖然十分不情願,但皇的心思,他如何敢違抗?“臣但憑皇吩咐!”
“好,好,”李自成道:“除了與葡萄牙國王若昂會談,朕還會派出人手混在使節隊伍,標註沿途的港口河路線,繪製海航圖!”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