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若望是隨着西寧的運輸隊一同來到蘭州的,李自成在蘭州得到大量的糧食和銀子,遂停止從西寧運輸糧食,但西寧步槍需要補充子彈,運輸隊此次運輸的,主要是子彈,還有部分步槍的配件。
湯若望聽說李自成正在蘭州,不禁大喜過望,立即帶着隨從前來拜見,“大都督!”
“湯主教是我的老朋友,不用多禮了,”李自成剛剛讓湯若望落座,卻發現他的身後還跪着四人,他們都是低着頭,看不清臉面,“他們是……”
“大都督,他們都是你要的學子,”湯若望哈哈大笑,“大都督,他們都是西寧科技高等學校的學子,你這個校長,連自己的學生都不記得了?”
“哈哈,”李自成也是大笑,他這個校長,只是掛着名,實際也沒時間幾節課,“他們都低着頭,我自然不認識,”又向學子道:“你們都起身吧,都叫什麼名字?”
“學生陸榮大!”
“學生俞曉!”
“學生龔明光!”
“學生季潔!”
看着一個個氣宇軒昂的學子,李自成暗自高興,至少他們與隴右的官員,氣質完全不同,如果將他們投放到隴右……不過,李自成不準備讓他們進入官場,這些高材生,可是西寧科技學校培養的第一批科技人才,雖然水平有限,但天命軍需要他們這些先行者。
“坐吧,不用客道,都說說你們跟湯先生學了那些科學知識!”
“學生跟湯先生學了很多……”
這些知識,一時也說不完,李自成聽了一會,遂岔開話題:“湯先生教你們這些知識,希望你們以後好好研究,發揮自己的專長,爲百姓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是,大都督,草民等再次受教!”
李自成點點頭,卻是對湯若望道:“主教大人,次讓你製造的工業溫度計,不知道可有着落?”
“大都督說的,可是這個?”湯若望從懷掏出一塊布包,小心地展開,剝去三層棉布,方纔露出裡面的物事,“我在神聖羅馬國的時候,曾經聽說過這種物事,當時以爲是鋼製外殼,經過大都督提點,方纔明白,原來外殼是用玻璃所制,不知道是否符合大都督的要求!”
是不是符合要求,關鍵是溫度計的準度,以及使用壽命,李自成一時無法判斷,思索片刻,交給龔明光,“明光,你拿着溫度計,去測試開水的溫度,注意,必須是正在翻騰的開水!”
“是,大都督!”龔明光接過溫度計,微微行了一禮,便離開了大廳,自去測試開水的溫度。
李自成向湯若望伸出大拇指,“湯先生在科學的造詣,我是遠遠不及!”
“大都督過獎,大都督纔是我在科學的引路人,沒有大都督的提點,我怎麼也想不到,溫度計竟是玻璃的外殼!”湯若望微微欠身,雙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天主保佑大都督,阿門!”
“哈哈,湯主教,我們不用再相互吹捧了,”李自成大笑,道:“湯先生,若是這臺溫度計符合標準,能大量製造嗎?”
“大量製造恐怕不行,”湯若望思索一會,還是搖着腦袋,“大都督若是需要,只要得閒,我倒是還可以製造幾臺!”
李自成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在這個時代,沒有機械,想要規模化生產,實在太難了,他將目光投向另一名學子,道:“季潔,好好跟着湯先生學學,以前學的是知識,以後啊,可是各種物事的製造了!”
“是,大都督!”季潔卻是將目光投向湯若望。
湯若望不禁哈哈一笑,道:“大都督,我還想留着這些壓箱底的技術,將來在天命軍混口飯吃……也罷,得閒的時候,我將製造的原理告訴季潔,將來這些物事,交給他了!”
“湯主教若是要吃飯,我代表天命軍表態,今後將你養起來,只怕你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李自成也是大笑,道:“天命軍已經征服隴右,隴右近百萬子民,正嗷嗷待哺,怎麼樣,趕緊派出傳教人員,前來隴右傳教?”
“傳教?近百萬?”湯若望差點摔掉下巴,他恨不得立即步入這些百姓當,親自向他們傳授天主的福音,“大都督是說,這些人都肯信奉天主?大都督讓我來隴右,是爲了傳教之事?”
李自成笑道:“讓近百萬的百姓,全部信奉天主,一時半會怕難以成行,不過,讓三四成的百姓信奉天主,我還是有把握的。”他考慮的這些人數,首先是讓以回人爲代表的異族,加入天主教,“入漢籍、奉天主”,是他們必須要邁過去的坎,否則,等着被消滅,一了百了。
其次,隴右的漢民,一向信仰較雜,佛教、道教什麼的都有,甚至也有信奉恐怖教的,這次趁着天命軍東征的機會,一定還改變百姓信仰的趨勢,即便不能信奉天主,也必須退出恐怖教。
隴右與西寧不同,西寧是維持現狀,而隴右,則是被天命軍犁了一遍,連土地都是重新分配,已經完全打破了它原有的桎梏,在此破舊立新之際,正是大肆推廣天主教的最佳時機。
“三四成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數字了,”湯若望像是被火燒了屁股,幾乎立即要出發, “大都督,那我……不耽誤時間了,我得趕緊去傳教……”
“湯主教莫急,”李自成看着湯若望猴急的樣子,知道他纔是真正的天主教徒,而自己雖然頂着名譽主教的名頭,實際還是爲了政治目的,“湯主教,欲速則不達,我已經着人在百姓廣爲宣傳,待百姓對天主有了初步的認識,再集力量,詳細宣傳不遲,若是弄巧成拙,反而會激起百姓的反感!”
“那依大都督……”湯若望在西寧傳教,一直依賴李自成,這次也不例外。
“你先讓西寧多預備傳教士,儘快進入隴右,一旦時機成熟,再集人力,廣爲宣傳,”李自成啜飲口茶水,淡淡地道:“我急招你來隴右,除了商討傳教的事,另外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奧?究竟是何事?看我能不能幫助大都督!”湯若望知道暫時傳教無望,心情立時平靜下來。
“次給你去了信,讓你在黃河造橋的事……”
“在黃河造橋?”湯若望頓時泄了氣,“大都督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黃河這麼寬,兩岸又是峽谷居多,深不可測,即便是渡口,也是深達數丈,哪裡找到如此長的樹木做爲支撐?”他不斷搖晃着腦袋,口喃喃道:“難,難,實在是太難了!”
李自成從未見過湯若望如此沮喪,心似有不忍,但爲了加快通行的速度,在河流建造橋樑,是他繞不過去的坎,遲早是要成行的,便試探着着道:“在黃河建造木橋,自然是難加難,但如果是建造鐵橋呢?”
“鐵橋?”湯若望的眼閃出一道不易擦覺的光芒,眯眼思索片刻,卻是道:“天命軍有足夠的生鐵嗎?如果有足夠的生鐵,倒是可以一試!”
“有可能好,”李自成神秘一笑,道:“這次來隴右,我將讓你看到一種新的物事,用於建造橋樑,也許鋼鐵更爲有效!”
“新的物事?是什麼?真能建造橋樑嗎?”湯若望瞪大雙眼,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不過,他已經見識過李自成的把戲,在李自成面前,他永遠抱着學習的心態。
“說了你也不懂,我們下午啓程,明日晚飯之前,應該能夠到達,如果一些順利,你很快會見到這種物事。”
正好龔明光前來回話,李自成便岔開話題,道:“明光,怎麼樣,測出開水的溫度了?”
“回大都督,開水的溫度是九十度,正好在這兒!”龔明光用手指着溫度計的刻度,向李自成示意。
這臺由湯若望製造的溫度計,已經用阿拉伯數字表明瞭刻度,李自成一看懂,但聽說開水的溫度只有九十度,他不禁皺了眉頭,看來,這款溫度計的準頭實在不怎麼樣。
怎樣才能校正溫度呢?
李自成的記憶,有兩個溫度是固定的,除了開水的溫度是一百度,另外是冰水混合物,溫度是零度,難道非得等到結冰的天氣,才能校正溫度計?
驀地想到體溫,人的體溫較恆定,一般在三十七度,雖然只有腋下、舌根、直腸的溫度才穩定在這個溫度,但現在纔是秋季,外界的溫度與體溫相差不大,即便像手指、皮膚裸露在空氣,溫度也不會下降太多。
李自成搓了搓雙手,感覺有些溫熱,便用手掌心捂住溫度計的感溫泡,待內部的水銀達到平衡狀態,記下水銀液麪的位置,“明光,此處的刻度代表三十五度,而開水的溫度是一百度,間這一段距離,便是六十五度,依照這個距離,重新校正溫度計!”
“大都督……”
李自成這才感覺自己說得太快,又使用了只有自己才能聽懂的專業術語,只得耐着性子,悉心解說,直到龔明光完全聽懂了,方纔讓他下去,重新標註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