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政務的事少了些，李自成得了空閒，便在早飯後步入學堂，離開西寧將近半年了，學子們的功課，已經落下了許多，他原本預備三年時間讓她們畢業，看來很難實現了。品書網
自崇禎二年（公元1629年）十二月開課，已經將近兩年的時間了，但李自成常常離開西寧，學業不時斷，到目前爲止，小學部分的課程，纔算剛剛完成。
這些學子，是他推行新式教育的火種，無論多麼困難，都要堅持下去，現在孫林在李丹等人的協助下，已經完成了字典的編撰，只要有合適的教材，學習們完全可以自學語了，李自成便將主要的精力，放在數學與科學，特別是應用性的知識，將是他授課的重點。
午飯後，李自成休憩片刻，便在衙的書房召見了熊錦鍾、白浪兒、範輝三位廠長。
東征隴右之前，李自成擔心朝廷要切斷與天命軍的貿易通道，便將所有的存貨一次性出售給穆青山、金一心兩人，讓他們走各自的商道，及時出手。
但昨日在市坊的見識，李自成意識到，朝廷並沒有封鎖商道，即便將來封鎖了商道，還可以與西域通商，只要生產出合適的產品，不愁沒有銷路，所以，他要擴大各個廠子的生產規模。
三個廠子的盈利，幾乎是天命軍餉銀的全部來源，一旦工廠失去財源，以西寧地區那點可憐的商稅，根本無法支付士兵的餉銀。
李自成還有一種辦法，那是用糧食代替餉銀，但那樣一來，不但失信於士兵，更是加重糧食生產的壓力。
“叩見大都督！”熊錦鍾、白浪兒、範輝三人入了書房，齊齊跪倒在李自成面前。
“不用多禮！”李自成讓三人落座，方道：“怎麼樣，廠子都停產了嗎？”
“停產？”三人都很吃驚，對視了一眼，白浪兒道：“大都督沒有讓我們停產呀！若是停產了，那工人怎麼辦？大都督再仁義，也不能白養着他們，若是讓工人解散了，下次再要生產，很難及時找到熟練的工人！”
原來自己忙於東征隴右，忘了讓他們停產，李自成暗喜，“沒有停產好，現在產量怎麼樣？”
三位廠長一一彙報，範輝的一神香水廠，因爲增加了人手，原材料有很豐富，產量大增，現在的庫房內，已經儲存了五千多瓶包裝完好的香水，還有一些香水，已經處於陳化階段，新元之後，可裝瓶，總數量不會少於三千瓶。
而玻璃廠雖然稍稍擴大了產量，但因爲香水廠需要玻璃瓶盛裝香水，剩餘的產量並沒有增加多少。
至於蒸餾酒，因爲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一直處於穩產，基本沒有增加產量。
李自成點點頭，仔細盤算着，香水是奢侈品，利潤最高，原材料又是取之不盡，可以考慮擴大生產，或者在異地設立分廠。
玻璃現在也屬於奢侈品，物以稀爲貴，但玻璃耐用，一旦玻璃市場出現飽和，會出現滯銷的情形，可以將玻璃製成各種工藝品，如梳妝鏡、玻璃杯等，不愁沒有銷路，而且玻璃耐不會變質，只要玻璃廠的資金週轉不會出現問題，理論可以無限擴大生產規模。
蒸餾酒消耗糧食，暫時不能擴大規模，現在的隴右，是因爲糧食不足，處於不穩定狀態，他在隴右屠殺了大量的異族，一方面固然是這些異族不肯歸入漢籍，另一方面，是通過殺人來減少糧食消耗。
不過，李自成想到“美洲三農”，這些作物的單產極高，如果有足夠的土地，將會達到驚人的地步，何不用它們釀酒？
酒的品質差點沒關係，價格可以便宜些，走不了高端，走低端路子，現在的蒸餾酒，還是賣方市場，只要有貨，不愁銷售問題。
然而，這一切都要依靠商道。
李自成向三位廠長交代完畢，立即讓親兵傳令：召見穆青山與金一心。
趁着空檔期，李自成召見了最近一直在西寧城無所事事的吳二毛，吳二毛的無影門，現在已經增加到二十餘人，他正閒得蛋疼，聞言急忙來到大都督府，“屬下叩見大都督！”
“二毛，不用多禮，我們是兄弟嘛！”李自成淡淡一笑，道：“二毛，現在怎麼樣，兄弟麼一向可好？”
“好，好，”吳二毛頓時雙目放光，心暗歎，幸好自己有眼光，看準了大都督，“兄弟們都有房住，每日都有肉吃，與原來相，簡直是在……天國了！”他受到天主教徒的影響，也知道“天國”這個極樂世界了。
“這好，只要大哥有一口肉吃，絕不會少了你們的湯，”李自成笑道：“二毛兄弟可能也發現了，在大哥的土地，人人都會有飯吃，但要想吃得好，靠自己了。”
吳二毛聽出李自成話的意思，天命軍雖好，但不會永遠養着懶漢！正好他是閒不下來的主，否則當初李自成讓他選擇時，當個官多自在？“這麼長時間，大哥不給我們派任務，兄弟們……兄弟們早按耐不住了！”
“我看是你按耐不住吧？”李自成哈哈大笑，“每日有酒有肉，你們還不滿足？要不你給我前線當兵試試？”
“大哥，”吳二毛頓時一臉黑線，他訕訕一笑，道：“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如果讓兄弟們去了軍營，什麼都受約束，大哥還不如直接殺了兄弟們！”
“知道你們閒不住，”李自成捧起茶水杯，悠悠地道：“這次讓你們去一個熟悉的地方，四川成都！”
“成都？明白！”吳二毛拱起雙手，道：“大哥，這次讓我們去四川做什麼？還要搞些生鐵嗎？”
“不，不，這次的任務很簡單，”李自成笑道：“你們只管吃吃喝喝，隨意逛逛行！”
“吃吃喝喝？”吳二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說，如果只是吃吃喝喝，也不用去成都呀，難道大哥預備在成都開設火鍋店？
“當然，也不是沒有任務，”李自成向椅背一靠，道：“你們給我看看，蜀道是否暢通，必要的時候，我再給你們下達具體的任務！”
“蜀道？大哥是說，朝廷要封鎖蜀道？”吳二毛皺着眉頭，心已經在思索着。
李自成道：“現在還不知道，所以才讓你們去查探！”
吳二毛小心道：“大哥，萬一朝廷要封鎖蜀道，我們該怎麼辦？”
“所以你們要化整爲零，趁着現在蜀道尚且通暢，立即出發去成都，多備些銀兩，也許一時半會不會回來，等我命令！”
“是，大哥，我明白了，我這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出發！”
“二毛，兄弟們又要遠行，辛苦了！”李自成雙手一揖，算是給吳二毛送行。
正在這時，一名親兵推開門進來，“大都督，穆東主和金氏商行的人到了，要不要讓他們進來？”
“二毛，去吧，一切小心，保護好自己和兄弟們！”
“是，大哥！”吳二毛一躬身，方纔離開書房。
李自成待吳二毛離開後，方道：“先讓穆東主進來！”
“是，大都督！”親兵答應着，稍頃便將穆青山帶過來，穆青山入了書房，忙跪拜在地，“草民穆青山，叩見大都督！”
“穆東主不用多禮，快快起身！”李自成離了座椅，將穆青山扶起來，又讓何小米茶，“我們是自己人，何須多禮？”
穆青山在對面的座椅落座，雙方見面的次數多了，也沒有了太多的拘謹，“草民恭喜大都督喜得隴右！”
“哈哈，說實話，在戰爭之前，穆東主可曾認爲，天命軍如此輕鬆拿下隴右？”
“這個……”穆青山欲待說句好話，但考慮到李自成商人還精明，不如實話實說，“說實話，草民不知道，草民至少沒想到，天命軍拿下隴右，會如此輕鬆，又能一戰而殲滅曹詔的步兵……”
“即便天命軍的將士，也很少有人想到，東征隴右，天命軍贏得如此輕鬆，”李自成斂了笑容，作色道：“明明心沒底，卻偏偏待在西寧不肯逃難，穆東主，你這西寧商界的翹楚，可是將身家性命全都壓在天命軍的身了。”
穆青山心道，我的蓉兒都快是大都督的人了，不依靠大都督，我還能跑到哪兒去？不過，聯想到金一心親自押着貨物去了江南，至今未歸，他馬明白了李自成的意思，遂離座躬身行禮道：“自從草民認識大都督的那一刻起，草民的全家，與大都督、與天命軍綁在一起了！”
“我明白，這份心意，我會記在心，”李自成示意穆青山落座，道：“自己人面前，我不拐彎抹角了，穆東主，我這聚集了半年的蒸餾酒、玻璃，你要不要？”
“要，自然要，”穆青山拱手道：“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我怎會不要？”
“穆東主，現在天命軍東出隴右，與朝廷已經公開決裂，萬一朝廷掐斷各地的商道，這些貨物，你又如何出手？”
“大都督放心，商家自有商家的法子，大不了利潤低點！”穆青山又小聲道：“除了關山道、蜀道，如果走漢、去湖廣，也是一條商道，只不過路途艱難些。”
“按照原先的約定，回頭付款，”李自成點點頭，“所有貨物，價格打八折，算是補償你在商道的損失，不過，”他幽幽地道：“商稅一都不能少，這是天命軍的律法，誰也不能例外！”
“草民明白，”穆青山拱手道：“草民先行告辭，明日午，草民便去廠子驗貨！”
穆青山離開書房後，看到捲縮在書房外牆角的金氏商行代表，不僅露出輕蔑的笑容：你們以爲拿下香水的銷售權，能跟穆氏鬥？哼，等着瞧，穆氏早晚會重新奪得西寧第一商行的位置！
由於金一心在江南未歸，代表金氏商行來見李自成的，是他是族弟金朗，金朗根據金一心的指示，以原先的約定爲基礎，吃下了所有的香水，都是現銀支付，錢物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