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鐘原先騎的那匹小白馬,在浮橋落水時,受了一些輕傷,她便換一匹棗紅馬,按照漢人的說法,紅色喜慶,也許棗紅馬能協助自己完成大汗交代的使命。品-書-網
她一路奔馳,來到卡當城下,果然看到那張熟悉的笑臉。
是這張笑臉,害得大汗折損了大量的勇士,自己還被迫出使卡當城,很可能要接受一份對蒙古人極爲不利的協議。
娜木鐘仔細端詳,想從表面找出笑臉的缺陷,也許這次會談時,她可以加以利用。
可是,她失望了。
永遠不卑不吭,你永遠無法看透這張笑臉背後掩藏着的那顆心,如果做爲朋友,倒是不錯,但做爲和談的對手,娜木鐘感覺,笑臉實在太難對付了,笑臉幾乎能洞悉你腦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與他和談,你幾乎是全裸的。
這張笑臉有着極大威懾力,特別是當你對他有所企圖的時候。
既然無法直接對抗,那不妨真誠些,也許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壞,漢人講究仁義,他一定不會和皇太極相提並論!
娜木鐘稍微整理下自己的心境,衝着城叫道:“閉門謝客,大都督,難道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如果是朋友,本都督自然大開城門、灑水掃街而迎,”李自成見她並沒有攜帶隨身的行李,也沒有攜帶兵器,連蒙古女人切肉用的那把小尖刀都看不到,心已是明白了幾分,“可是林丹汗並不遵守約定,他派出的使者,本都督實在不敢相信,萬一是一名刺客……”
城頭的士兵鬨堂大笑,大都督也是,難道蒙古人培養出了女刺客?
“你……”娜木鐘氣極,人家都淪落到如此境地了,你的嘴巴不能積點德?她原本想要在語言奚落幾句,也好會談之前,搶佔心裡的風頭,沒想到一出言落了下乘,“大都督如果害怕了,我這轉身回,然後讓大汗派一孩童過來!”
“既然娜木鐘真心爲會談而來,本都督也不能太過小肚雞腸,本都督認定的朋友,相信她不會背叛兩次!”李自成度量着蒙古人尚在擦那河以西,待他們渡河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想要趁機搶佔卡當城,那是不可能的,便讓士兵們開了城門。
娜木鐘忍着李自成的奚落,輕輕一拍馬臀,入了卡當城,李自成已經在城內迎接,她躍下戰馬,將馬繮隨意向天命軍士兵的手一扔,此立在李自成的面前。
想到次叩拜李自成的事,她的目光似乎有了恨意,但很快在李自成能消融一切的微笑敗下陣來,雙腿一曲,要參拜。
李自成搶兩步,一把拉住她的雙手,向一帶,“娜木汗不用客套,次已經參拜過了!”
咦?次參拜和這次有什麼關係?娜木鐘一愣,但她冰雪聰明,很快發現了問題,忙用力抽開小手,丟給李自成一個白眼。
何小米一直跟在李自成的身邊,唯恐娜木鐘傷了大都督,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落入他的眼瞼,想笑又不敢笑,忍又忍不住,最後卻是跑開了,蹲在一塊凸起的石頭,捂着嘴險些笑岔了氣……
李自成引着娜木鐘去了自己的大營內,雙方分賓主坐,何小米奉了茶水,退在一邊。
“娜木鐘,你看,這茶水如何?這可是產自卡當山原生、無污染的新茶……”李自成像是見到了老朋友,耐心介紹地茶水來。
娜木鐘鼻子都氣歪了,我這個大福晉來到卡當城,難道是陪你喝茶聊天的?不過,她也學着李自成的樣子,將一切喜怒掩藏起來,淡淡地道:“大都督應該明白妾身的來意!”
“明白,明白!”李自成漾出笑意,“娜木鐘是來會談的!”
“會談?不,”娜木鐘快速搖着小腦袋,腦後的長辮也隨着飛了起來,“難道大都督忘了,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
“娜木鐘所說的每一句話,本都督都牢牢地記在心頭,”李自成臉依舊掛着微笑,像刻在娜木鐘心的那樣,“可是林丹汗已經撕毀了協議,按照約定,在決鬥失敗之後,他應該向本都督投誠,可是……他讓本都督失望了,他的毀約行爲,應該受到懲處!”
“大都督,你究竟想怎麼樣?”娜木鐘雖然一直壓抑着自己,可是她的修爲不夠,三言兩語之間,已是怒了,看向李自成的目光裡,已是隱藏着一柄由恨意組成的目劍。
“不是本都督想怎麼樣,我們原本住在卡當城,並沒有招誰惹誰,是林丹汗的騎兵,非要攻打卡當城,”李自成輕輕嘆口氣,“娜木鐘,如果不是林丹汗一意孤行,也許……也許我們真能成爲朋友!”他唯恐娜木鐘不明白,用手指在二人之間一劃。
又來了,難道他在對我使用美男計?可惜,你並不是我心目的美男!娜木鐘不可避免地被繞了心智,沉默許久,方纔明白李自成的意思,但她失去了第一時間回答的機會,也默不作聲,只是投去詢問的目光。
“娜木鐘,你知道,在十數日的卡當城攻防戰,我們損失了不少兄弟,財物也是損失巨大,”李自成頓了一頓,又道:“所以本都督屬下的將領,都反對以前的那個約定,他們強烈要求林丹汗賠償我們的一切損失!”
“大都督有沒有想過,我們損失了多少勇士?”娜木鐘雖然努力壓抑着自己,胸口還是劇烈起伏着,“說今日的決鬥,蒙古人損失了五百精銳騎兵……”
“可是,娜木鐘有沒有想過,戰爭是由林丹汗挑起的,我們原本在卡當城過得好好的,”李自成苦着臉,難得地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如果不是林丹汗攻擊卡當城,沒準這會我正在家的炕陪伴我的夫人們……”
原來還是個荒淫無恥的人!娜木鐘心一頓腹誹,但她的腦子一時轉到那個少兒不宜的畫面,也沒法爲蒙古人辯白了,過了好久,方道:“戰爭只有勝負,沒有對錯,皇太極追逐大汗,將蒙古人趕出漠南,我們向誰討說法去?”
“依娜木鐘所言,‘強大是真理’,我們也不用再會談了,繼續戰鬥是,直至一方跪地投降爲止,”李自成笑道:“這是娜木鐘的意思,還是林丹汗的意思?”
“這有什麼區別嗎?”
“自然有區別,”李自成淡淡地道:“如果是娜木鐘的意思,本都督可以理解爲娜木鐘因爲在會談理屈詞窮,不得已拿出的擋箭牌,如果是林丹汗之言,那本都督要深究了,即便今日會談成功,也只能換來數日的安寧,將來林丹汗強大了,一定會反噬我們。”
“你……”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娜木鐘無論如何回答,都會落入圈套,她只能發揮女性的優勢,用白眼代替了答案。
“關於賠償的問題……”
娜木鐘忽地發現,會談到現在,自己的心智被饒,一直被李自成牽着鼻子走,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談下去,蒙古人全部脫光了賠給天命軍,恐怕還要欠着他們的。
她凝神聚氣,又調勻了呼吸,“大都督,過往的一切別說了,還是開始今日會談吧!”
開始?難道不是已經開始了嗎?李自成神色不善地看着娜木鐘,恨不得舀口水吞了她,“娜木鐘,你是什麼意思?”
娜木鐘終於露出笑容,這個討厭的男人,正是自己最好的對手,她朗聲道:“很簡單,我們的勇士需要糧食,而我們的牛羊,需要大草灘的牧草!”
李自成幾乎無語,“這麼簡單?”
“是呀,這麼簡單,”娜木鐘露出勝利者的笑容,白皙的臉蛋隱隱現出兩個酒窩,既迷人又誘人,“當然,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幫助大都督實現了。”
李自成要知道她和林丹汗的那段對話,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現在他只能在心yy了,不過,他的心很快回到會談的現實當,“這樣的會談方式,很直接,也很痛快,本都督也來得簡單點,本都督的需要,林丹汗成爲我屬下的將軍,蒙古騎兵成爲我屬下的勇士,本都督命令所在,是他們的兵鋒所向!”
“你……”娜木鐘正得意地品着茶水,一口茶水險些噴到李自成的頭,幸好她急速轉過身,方纔大半落地,還有小部分順着嘴角流到自己的身。
她先前落水了,所以換了男兵的衣服,本來不太合身,此刻淋茶水,衣服恰好貼身,將前面的玲瓏身段,完全暴露在李自成的視線之,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人,還以爲她以色相勾引李自成呢!
李自成飽夠了眼福,方纔淺淺一笑,道:“娜木鐘,要不要進去換件衣服……啊,這不像是你的衣服呀,難道你已經換了衣服了?”
娜木鐘欲哭無淚,都是你這個卑鄙無恥、荒淫無恥、虛情假意的登徒子害的!幸好,大汗先前給了陪#睡的權利,即便……這點溼身算什麼?
她連衣裝都沒有整理,卻是恨恨地道:“大都督真的要大汗成爲你屬下的將軍?”
李自成的臉依然掛着笑,目光卻不時地從娜木鐘的胸前滑過,“除了這個,你們還有交換的本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