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湖廣的三千戰俘,早已將巴縣至遵義府的官道擴展完畢,加遵義本地的三千漢人戰俘的齊心協力,官道已經澆築爲水泥大道。!
遵義本地的那三千戰俘,正在澆築遵義至藺州、永寧的官道,而來自湖廣的戰俘,正沿着官道向兩側延伸,將大道與沿線的各“裡”連接起來。
李自成在綦江縣遇戰俘的第一千戶官黃俊輝。
“大都督!”黃俊輝叩拜於地,他日思夜想,知道一年的服役期快要結束,心正盼着李自成兌現當初的諾言。
李自成讓黃俊輝起身,含笑道:“怎麼樣,官道沿線,二級大道完成了嗎?”他十分看重這些戰俘,在遵義的土地,正宗的漢人實在太金貴。
“回大都督,通往各‘裡’的官道,快要結束了,在一年的服役期間,應該能完成,”黃俊輝起身後,躬身立在李自成的身前,“只是……只是通往真州的官道……現在只是拓寬了路基,恐怕無法完成了……”
“你的意思,在你們的勞役期滿之前,通向真州的大道無法完成了?如果要完成這條大道,還需要多長時間?”李自成知道真州較偏僻,在遵義府的東北角,人口也不是太多。
不過,遵義府已經完成了漢化,這麼好的機會,難道放過了真州?
人口不多沒關係,這些戰俘門,勞役期滿之後,可以在真州安置一部分,以增加當地的人口,又能加快當地的漢化。
“回大都督,大約需要一個月……”
才一個月?李自成思索片刻,道:“以一個月爲限,如果你們將這條大道完工,我給你們每人二十五畝耕地,一個年輕的婆娘,還有,一份酬勞,每個人半兩銀子,如何?”
黃俊輝心一驚,難道大都督要毀約?
反過來一想,自己這些人都是戰俘,連性命都掌握在大都督手,再說,還有不錯的酬勞條件,“大都督是說,每個人都能……都有婆娘,還有土地、銀子……”
“那是自然,”李自成笑道:“沒有銀子、土地、婆娘,壯丁們如何在本地安家落戶?有這一個月的時間,後期的婆娘們,也該及時趕過來了……”
李自成給這些戰俘們準備的女人,除了已經在遵義府的五百蒙古女人,還有後期的五六百蒙古女人,其餘的女人,只能從陝西的流民找了。
女人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道路工程的完工日期,現在有部分女人尚在途,最遲的還要大半個月才能趕過來。
黃俊輝大喜,他是這些戰俘的千戶官,心自然要照拂着所有的戰俘,湖廣已經回不去了,唯一的辦法,便是在本地落戶,土地、婆娘都有了,只要親手蓋幾間茅屋,他們算重新有個家了。
雖然勞役期增加了一個月,但這些都是天命都督府的規定,如果天命都督府規定的期限是兩年,他們還能反抗不成?
只要大都督能兌現諾言好了……
李自成雖然是用商量的口氣,但戰俘們根本沒得選擇,要是惹惱了他,銀子、土地、女人,可能一樣都沒有……
黃金輝帶着戰俘們,繼續修築從川黔古道至真州的大道,李自成則是沿着大道南下,想要去遵義府看看,行到桐梓縣的時候,他接到王安平從成都轉來的訊息:
七月底,張獻忠在羅猴山設伏,大敗總兵左良玉,總兵官羅岱戰死……朱由檢震怒,將張獻忠再次叛亂的罪責,算在熊燦的頭,熊燦被逮捕下獄……
八月,朱由檢因爲年初韃子破關的事,對武百官秋後算賬,多名官員被殺,官當,包括保定巡撫張其平、順天巡撫陳祖苞、山東巡撫顏繼祖,武官的人數更多,總兵一級,有薊鎮總兵吳國俊、陳國威,援剿總兵祖寬、李重鎮,德州總兵官倪寵,此外,還有內臣鄧希詔、孫茂霖等,一共三十八人,被腰斬與市……
熊燦被捕後,兵部尚書傅宗龍舉薦湖廣巡撫方孔照任五省總理,繼續剿滅流寇張獻忠、羅汝才部,朱由檢不允,詔令楊嗣昌將功補過,親自去湖廣督師討賊,又賜予尚方寶劍,總督以下,皆受楊嗣昌節制!
李自成原本預備在遵義府待一兩個月,等道路修築完畢,將戰俘安置好,但想到楊嗣昌一向對流寇較仇視,或許張獻忠、羅汝才隱入深山,他隨時對四川的天命軍下手也說不定。
他急急趕到遵義府,找見了知府孔蘭川,打算將戰俘的事,交給孔蘭川處置。
在遵義府、重慶府江南部分的土地,一共有六千餘戰俘,李自成已經給他們預備了安置的土地,其屬於遵義本地的戰俘,大約三千人,原本有家眷、住房,只要給他們土地,便能在當地落葉生根,繁衍生息。
李自成告訴孔蘭川,只要將遵義至瀘州府永寧縣之間的官道修築完畢,讓他們解甲歸田,成爲當地的漢人百姓,如果他們一年勞役期滿,道路依然沒有完工,則必須繼續完成官道,多餘的時間,按照每丁每月半兩銀子的標準發放酬勞。
來自湖廣的三千戰俘,都是孑然一身,不過,李自成也爲他們盤算好了,只要通往真州的官道修築完畢,會給他們分發土地、婆娘,成家立業沒有問題,只要他們自己動手,搭建房屋便可。
李自成將戰俘的事,全部交代清楚,便離開遵義,取道成都,前往漢。
李過得到訊息,親自迎出城外,行過大禮後,道:“大都督,陝西的明軍,一直未有異動,我們在固關集了兩個營的兵力,還有屬下在漢的第二營,要不要主動攻擊,順勢拿下西安?”
“雙喜這段時間沒有打仗,是不是身又癢癢了?”李自成大笑,“明軍的主力正在圍攻湖廣的流寇張獻忠、羅汝才,我們方能喘息一段時間,別急,仗還有得打,朝廷不會向天命都督府認輸!”
兩人都是騎着馬,幾乎是並肩入了城,李過將李自成引入大營,奉了座,又讓親兵們奉茶水,方纔小聲道:“大都督,趁着明軍的主力,在湖廣對付張獻忠、羅汝才……”
李自成淡淡笑道:“雙喜可知道,朝廷爲何稱呼張獻忠、羅汝才他們爲流寇?”
“流寇?”李過思索片刻,方纔有些明白,“大都督,張獻忠他們一旦打不過,會逃入深山,反而將明軍吸引過來?”
“總算不是太糊塗,”李自成捧起茶水杯,抿了一小口,道:“這茶葉不錯,到了這個季節,清香似乎沒有變淡……”
“這個……屬下也不明白……”李過本是粗人,哪會保管茶葉,他的心思,還在戰鬥,“大都督,如果這麼與朝廷對峙,從隴山至長江,戰線拉得太長,對天命軍恐怕不利……”
李自成點點頭,道:“雙喜說得不錯,這樣對峙下去,對天命軍極爲不利,不過,拿下西安又如何,對峙的戰線會縮短嗎?佔據西安,對峙的前線便移到黃河一帶,還是非常漫長,而且,如今的陝西,遭受天災、匪患、兵患,連當初的隴右都不如,即便成爲天命軍的屬地,也只會大量投入錢糧!”
他早考慮過,天命軍的戰線拉得太長,僅僅消耗,天命軍非常吃力,秦大年的第三營、劉雲水的第一營、馬有水的第六營,分別被定死在隴山一線,李過的第二營、宋的第七營,被限制在漢水遊,而周坤部的水軍,又在長江一線進退不得……
除了馬祥麟的第八營將留在川南,即便建昌府的歸化工作結束,他的手,能調動的兵力,也只有李績部的第四營。
除非大規模擴軍,否則一旦朝廷大規模西征,天命軍很難相互增援、策應。
李過也是無法,總領全局,他的眼光自然不李自成,“大都督……”
李自成眯縫起雙目,淡淡地道:“總是與朝廷的大軍處於對峙的局面,對天命軍極爲不利,天命軍的地盤,除了成都與重慶,都是些邊陲之地,土地的產出,遠遠不江南富庶……”
李過沉思片刻,道:“大都督,我們不能永遠被動下去……”
“那雙喜打算如何脫困?”李自成淡淡一笑,放下茶水杯,卻是緊盯着李過的雙目。
“依屬下的意思,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將明軍阻擋在防區之外……”
李自成心一動,這些時日不見,難道雙喜的眼界更開闊了?他含笑道:“說具體點,究竟如何拒敵於外?”
“大都督……”李過或許是沒想好,遲疑了好一會,方道:“讓第一營、第二營的騎兵,出防線以東,依靠速度優勢,與明軍周旋,將戰線推進至陝西、湖廣……”
“哈哈,”李自成大笑,“雙喜的意思,我是明白了,想法倒是不錯,不過,要實現起來,恐怕有些難度,騎兵在陝西、湖廣活動,糧草怎麼辦?”
李自成也是面目含笑,大都督雖然沒有完全同意他的意見,卻是贊同了他的作戰思路,以大都督的腦袋,定然有更好的策略,“大都督……”
“雙喜的這個想法不錯,只要稍做改動,”李自成道:“不用在防區的外圍,也不須動用騎兵,只要派出一支軍隊,去大明的心臟來一次掏心拳,朝廷震驚,自然無暇西進,天命軍的屬地,也安穩了!”
“大都督預備派出軍隊去京師?”
“去京師尚且過早,如果派出一支軍隊去京師活動,朝廷還不和我們拼命?”李自成輕輕搖頭,“朝廷的軟肋,還是在河南,原之地,既是核心地帶,又不是京師這樣的樞附近,所謂‘食之無肉、棄之有味’……”
“屬下明白了,”李過心一動,道:“大都督,屬下的第二營,全部是騎兵,行動迅速,讓屬下去河南吧……”
“不!”李自成斷然拒絕,“河南四面都是明軍,還是我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