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喬年、洪承疇先後戰死的訊息,雖然隱瞞得很深,但田弘遇是知道的,五軍都督府的層都知道大體的形勢,只是瞞過普通的士兵。
陳圓圓學習了數月的時間,宮的禮儀早已爛熟於胸,現在應該是送她入宮的時間了。
田弘遇估計,朱由檢得到戰事的訊息,心一定不爽,這段時間,他是不會去坤寧宮的,趁着朱由檢獨宿乾清宮的機會,讓陳圓圓趁虛而入……
思索已定,田弘遇說乾乾,午飯之後,他用馬車將陳圓圓載到宮門外,儘量避開各種耳目,然後讓把守宮門的小太監去傳令,求見朱由檢。
小太監見是田弘遇,不敢耽擱,忙向乾清宮的方向去了。
約莫一個半時辰之後,小太監回來了,“國丈大人,皇在乾清宮傳召!”
田弘遇謝過小太監,這才讓陳圓圓下了馬車,隨在自己的身後,一路穿門過殿,申時快要結束的時候,方纔來到乾清宮。
守門的太監已經得到訊息,並沒有阻攔田弘遇,“國丈大人,皇在東暖閣!”看到田弘遇身後的女子,面露驚異之色。
田弘遇忙袖出一張百兩的銀票,指着陳圓圓,道:“我要帶她去見皇!”
太監接了銀票,也不多言,只是向田弘遇拱拱手,算是表達了謝意。
田弘遇一手牽着陳圓圓,小心地跨入乾清宮,來到東暖閣,將陳圓圓留在外面,囑咐不可輕動,然後在小太監的引導下入了東暖閣。
朱由檢剛剛批閱完奏章,長長地打個哈欠,正要傳晚膳,瞥見田弘遇,方纔想起已經通傳的事,“國丈怎的來得這麼晚?”
田弘遇翻身跪拜於地,“臣一路走來……”
“好了好了,”朱由檢擺擺手,讓田弘遇起身,“國丈看過貴妃了嗎?”
“回皇,臣昨日入宮,見過貴妃娘娘,”田弘遇的老臉一片悲切,搖頭嘆息道:“可惜沒有好轉,不能伺候皇了!”
朱由檢最喜歡的妃子便是田秀英,聞言也是有些難受,但還是勸慰田弘遇,“國丈不必難受,吉人自有天相,貴妃會好起來的!”
“臣謝過皇,”田弘遇暗窺得皇的臉色,並沒有過度悲傷,心多了一份把握,“皇,貴妃娘娘鳳體欠安,無法服侍皇,臣唯恐……唯恐宮女們服侍不周,去歲臣去普陀山爲貴妃娘娘進香的時候,得到一女子……”
“嗯?”朱由檢不解,貴妃病了,不是還有周後、袁妃嗎?宮服侍朕的宮女還少嗎?再說了,每次心情不爽的時候,朕便去勖勤宮休息一番,國丈怎會隨意將外面的女子帶進宮?
田弘遇佝僂着身子,拱手向朱由檢施禮,“皇,此女雅善歌笙,並工詩畫,超凡仙品,臣不敢私有,特進諸皇,此女現在門外,皇要不要見見……”
真有這麼好嗎?似乎得貴妃了!朱由檢思慮之間,不覺點了頭。
田弘遇得了赦令,躬身向朱由檢施了禮,快步退出去,將陳圓圓喚進來,陳圓圓的小心肝“噗嗵”亂跳,雙腿不覺一彎,身子匍匐在地,“民女陳圓圓,叩見皇!”
“免禮平身!”朱由檢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陳圓圓的身動。
超凡脫俗,婉若流雲,盈盈冉冉,如孤鸞之在煙霧,慧心紈質,淡秀天然,平生所見,尤其那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如淡泉涓流,清澈見心,靈動異常,與宮嬪妃相,別有一種說不出的風韻。
之初入信王府的田貴妃,猶有過之!
朱由檢一時看得癡了,如果不是田弘遇在此,恨不得一把摟過來,叫聲“親親小乖乖”。
田弘遇看在眼,不覺暗喜,只要陳圓圓入得皇的眼,等到了牀,皇會更加捨不得了。
陳圓圓已經是自己的義女,只要能留在皇身邊,即便貴妃娘娘身子不測,自己國丈的身份,還能保持不變。
難道普陀山的菩薩們,是以這種方式在保佑自己?也不枉自己給普陀山豐厚的佈施!
只是可惜了,天下再難有第二個陳圓圓,陳圓圓畢竟是義女,一旦入宮,以後絕難相見……
朱由檢心一振,便要將陳圓圓留下,以後在乾清宮服侍自己,如同田貴妃永遠在自己的眼前。
田貴妃生病這些日子,自己差不多已經淡忘了她的樣貌,有此女在自己身邊,可以時刻提醒自己,宮還有一位自己最爲寵愛的田貴妃!
朱由檢擡起手,正要召陳圓圓前,猛然間瞥見御案的奏章,心不覺大驚!
這些奏章當,除了地方官疏,倒是言官的居多。
言官們喜歡無事生非,河南、錦州剛剛戰死了兩位督師,在此國事艱難之時,如果自己納了此女,言官們還不鬧翻了天?一定有人將“好色誤國”的髒水潑道自己身!
這讓沙場血戰的將士如何心服口服?
如果是普通的宮女還好,哪怕是太妃,總是宮裡的人,此女畢竟出生紅塵。
朱由檢暗暗吞嚥了口水……
想到河南、錦州的戰事,朱由檢剛剛升起的柯爾蒙迅速消退了,他已經沒了心情,便搖頭嘆息道:“此女誠佳人!但國家多事,朕未嘗一日開懷,故無及此,國丈老矣,請留殊色以娛暮年,可也。”不等田弘遇回話,已是隨手撿起一本奏章,低下頭翻看起來。
“皇……”田弘遇大驚,聖心難測,不知道皇爲什麼生出這種想法,難道是嫌棄陳圓圓的身子?
“國丈的美意,朕心領了,”朱由檢拿着已經批閱過的奏章,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國丈先回去吧!”
“臣告退!”田弘遇五味雜陳,只得辭了朱由檢,領着陳圓圓,緩緩退向門口。
朱由檢又道:“國丈放心,無論貴妃身子如何,國丈是國丈!”
“臣謝過皇!”田弘遇大喜,有皇這句話,自己這些日子的辛苦,也算值了,他給朱由檢叩了三個響頭,離開乾清宮帶着陳圓圓回府。
田弘遇並沒有失落感,反而有一種失而復得的竊喜,陳圓圓終於還是留在自己的身邊!
陳圓圓卻是微鎖愁眉,臉滿是失落,她幾乎一夜未眠想着所有的可能性,凌晨起牀即精心打扮,料想任何男人都擋不住自己的誘惑。
然而,皇根本沒有給他展示歌喉、琴藝的機會,她精心的準備,卻是付諸東流,初見皇的那一刻,她以爲自己要成功了,可惜……
原以爲能攀最高的高枝,沒想到還是回到田府,終生要伴隨着已入暮年的田弘遇!
如果沒有入宮的機會,能攀田弘遇,她已經燒了高香了,甚至知道從此與冒襄再難相見,她也沒有多少遺憾,可是今晚……
陳圓圓沒有胃口,勉強喝了半碗稀飯,便回到自己的臥房。她獨坐窗前,看着外面田府僕傭升起的點點燈火,她不知道是恨朱由檢,還是應該去恨田弘遇。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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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重新拿下襄城後,開始聚集糧草,爲第三次攻打開封做着積極的準備。
在聚集糧草的同時,河南天命軍各營開始整頓,特別是在河南招募的獨立營、承天營、後備營、第四營第三第四團、第七營第三第四團。
這些營團的士兵,來源很複雜,既有明軍的降兵,也有歸順的流寇,如一斗谷部、羅汝才部,甚至還有完全從百姓招募的青壯。
隨着天命軍的實力的逐漸強大,李自成並不擔心將領與士兵們的忠心,但這些軍隊缺乏長時間的操訓,主要是在行路和戰鬥度過,軍紀、戰鬥力都不如原先的那七個營。
河南戰事告一段落,趁着休整的時間,李自成給各營團下達了整頓的軍令,儘量縮小新兵與老兵之間在軍紀、戰鬥力的差距,統一認識,樹立“一切爲民”戰鬥思想。
三月底,蘭州運來的五千餘支步槍,同時還有大量的步槍子彈、山地炮的開花彈。
這些步槍,剛好能裝備一個團的士兵,李自成起初預備裝備李信部獨立營第一團,但考慮到獨立營是臨時編制,遲早要撤出番號,最後裝備了第四營第三團牛可敬部。
牛可敬部得到步槍後,士兵們立即開始操訓步槍的射術,從準頭開始,然後是戰術,李績從第一團、第二團挑選了部分優秀的教官,加班加點操訓。
要完全掌握步槍的射術,至少需要兩三月的時間,在牛可敬部完全掌握步槍射術之前,暫時不能放下手的刀槍,以免換裝的間隙期,軍隊戰鬥力大幅度下降。
四月旬,各營整頓基本結束,同時,由南陽、汝寧、洛陽三府運送的糧食,也是到達各個營團。
李自成決定第三次圍攻開封。
前兩次圍攻開封,李自成並沒有做好拿下開封的準備,主要是“圍點打援”,牽制、消耗各鎮明軍的力量,第三次圍攻開封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拿下開封的準備。
各鎮明軍,一般也在兩三萬人,實力已經遠遠不如兩三年之前,朝廷的兵員、財力都已經枯竭,真是天命軍強勢擴張的大好機會。
第三次圍攻開封,李自成除了動用第四營、第七營第一團和第二團、獨立營、承天營等六萬步兵外,還有馬有水的騎兵第一營,總兵力六萬五千以。
爲了將士兵們解放出來,李自成從洛陽、南陽、汝寧、歸德四府徵集了三萬青壯,專門運輸糧草和輜重,軍士只負責打仗,軍民同心、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