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走出明月樓,此時已是深夜,街道悽清。站着一個人,秦嘉!秦嘉仍是一襲火紅色的長袍,此刻卻已經是少婦打扮,雖然林珏早早已經在內心做了種種心理建設,但是親眼見到秦嘉這副打扮,仍是胸口重重一擊。他準備轉身走開,手卻被秦嘉牽住。
“忘記一切,只在今晚,好麼?”林珏木然,秦嘉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圍,各處早已經歇業,只有一個陽春麪鋪。賣陽春麪的是一對老夫婦,丈夫在和麪,妻子在切菜。湯鍋中冒着熱氣。
“老闆,來兩碗陽春麪!”那對老夫婦有些詫異,隨即對視一眼,露出了會心一笑。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面已經端來,就這老舊的木桌,秦嘉吃了起來。秦嘉見林珏也不吃,道:“吃呀,面涼了就不好吃了。”林珏一愣,也就吃了起來,兩人什麼也不說,只是吃麪。秦嘉道:“很好吃的一碗陽春麪。”兩碗陽春麪已經告罄。碗中的湯水也涼了。四個人,處在這深夜之中,秦嘉多麼期盼這一刻能夠長久下來。
但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
“我聽到你和王策的對話了,你說的很對,我的身上,流淌着真龍的血脈,贏氏一族,如今只有我一人倖免了下來——”林珏道:“前途風險,你一個人要多多保重。”林珏說完,便毫無留念的離開了。秦嘉的淚水已經流下。可是隻要他說一句,他愛她,她願意放棄這一切,隨他而去。
錢叔二人醒來,卻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房屋外面也已經熱鬧起來。他們想到昨晚林珏將自己灌醉,必定是爲了赴昨天的約會。都匆匆出來,卻發現林珏也出來,正在樓下吃着早點。“你們也來吃點早餐吧!”林珏說道。
錢大清喝了一碗米粥,叔大通卻有些急迫問道:“師傅,你昨晚並沒有去吧?”林珏搖了搖頭,“我去了,但是不是她。”錢大清好奇,將粥碗放下,問道:“那是誰約的你?”林珏淡淡道:“一個故人。”見林珏並不願意多說,錢叔二人也就不再多問。
吃完早餐,三人收拾了行李,朝南門走去,錢叔二人起來的頗遲,陽光燦爛,沒有多少人至的地方已經花紅草綠,又是一個春季到來。錢大清忽然指着一個僻靜的巷子,“師傅,那不是昨天給我們報信的丫頭麼?”林珏看去,是的,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她手中的柺杖已經說明她是一個盲女了。有兩個流氓正在調戲着那盲女。激起了錢叔兩人的鋤強扶弱之心。林珏點了點頭,不一會兒,那兩個流氓抱頭鼠竄而去,錢叔二人將那盲女帶來。
林珏嘆口氣,幫忙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把她帶來?盲女柱着柺杖,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叔大通道:“師傅,原來她是孤單的一個人,唉,若是放她留在這裡,肯定會再次遭受**的,不如我們帶着她吧。”林珏知道,這幾百米的路程裡,盲女一定將自己的可憐的身世告訴了錢叔二人。林珏道:“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還有很多,我們難道要全帶着?給姑娘些銀兩也就是了。”
叔大通嘆了口氣,道:“師傅,我們俠義道所爲何?”林珏知道這是叔大通要掉書袋的徵兆,忙道:“別——你們若是不覺得麻煩,我們帶着就是。”叔大通燦爛笑道:“多謝師傅。”錢大清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盲女向林珏三人說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世,原來是一家富戶的丫環,戰亂後,家園破壞,都逃了出來,又有一番波折,盲了眼睛,名字叫做小紅。林珏覺得小紅不太好聽,她卻和林珏同姓,林珏便給她改了名字,叫做林不識。林不識?錢叔二人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但爲了能夠有個方便的稱呼,便叫她小識。
林珏道:“我們去布店裡看一看。”來到布店,林珏問道:“有沒有現成的衣衫?”老闆是個俏麗少婦,見到來到的四個人中有一個穿這破舊衣衫的女子,問道:“是這位姑娘麼?恩,身材不錯,衣衫是由合適的,這位姑娘身上可不太好聞,不如到我內屋清洗一下吧。”小識臉上微微一紅。林珏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見屋內傳來聲音。“姑娘,害羞什麼,他們見到你那麼美麗漂亮,肯定是要目瞪口呆的了。”林珏三人朝門口看去,老闆先走了出來,然後一個穿着淡綠色衣衫的女子,烏黑的頭髮,因爲剛剛清洗,而閃閃發亮,頭髮的主人兩隻手交織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林珏注意到她那雙如鏡湖一般的雙眸,仍是那麼純淨。錢叔二人卻已經目瞪口呆,他們有些不相信,原本的一個破舊衣衫的小丫頭,竟然是一個秀麗的小姑娘。
林珏付了銀兩,率先走出客棧。錢大清和叔大通都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想要保護這個柔弱的女子,美麗的女子。林珏心想:“應該找個法子,治好小識的眼睛纔好,但是想到自己平生所學,都是殺人的法子,救治人的卻是很少。”
在去天空之城的路上,林珏除了教授錢大清和叔大通兩人魔典中的武功外,其餘的時間便是埋頭找一隻眼睛的法子,但是卻一點也沒有。不知不覺,雖然是抱着遊玩山水的心情趕路,但也已經距離幽暗城不遠了。
自從阿迪凱斯凱南死去後,幽暗城裡的不死生物已經全被東皇太一捕殺。東皇太一也因此聲威大震,從新得到了各個修真門派的認可,而林珏的五百光明衛隊投誠的消息也飛快傳開,使得神火教有了和巫教抵抗的實力。
讓錢大清和叔大通沒有想到的是林珏來到幽暗城竟是要去拜會東皇太一。他們想到,師傅可能是要和巫教聯合來對抗神火教了,原本以爲師傅已經放開了報仇的想法,想不到這次南來,竟是爲了聯合巫教。
東皇太一閱讀了林珏的請帖。東皇太一閱讀完畢後,微微一笑,道:“有意思,清風,你也應該看一看,原來人類的嫉妒心是那麼強大,你的好師弟來了,他來了,我們對抗神火教也就更有把握了。”
林珏被請進來,後面跟隨者小識,錢大清,叔大通等三人。東皇太一慨然道:“林珏閣下此次前來,不知道有什麼指教麼?”林珏道:“我聽說東皇閣下掌握了生死的秘密,能夠將死物變成活物,我這次來,是希望能與先生做一次交易。”
東皇太一一怔,不明白林珏想要報復神火教,與生死術有什麼關係了。東皇太一道:“不錯,我已經掌握了生死術,但這可是本教的機密,難道閣下想要加入我教麼?那很好呀,你天資雖然不強,但勝在聰穎智慧,修習我巫教寶典,我一定傾囊相授。”
林珏搖了搖頭:“我來到這裡,是想要東黃閣下醫治一個人。”
“誰?”
“她。”林珏指着小識,道:“她雙眼因爲不幸而失明,我想先生應該有辦法治好她的雙眼。”東皇太一道:“閣下不是要來和我聯合,打敗神火教的麼?”林珏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爲了醫治這個姑娘。”
東皇太一忽然面對清風,笑道:“看樣子,你的師弟可是一個多情種子,不知道那個叫做路青煙的姑娘去了哪裡?”林珏一怔,道:“她回大馬士革了。”東皇太一不再多問,道:“既然是個交易,我有什麼報酬?”
林珏掏出一個玉簡。東皇太一將神識嘆了進去,待到再次看向林珏,臉上已經有了笑容,道:“魔典,這應該是秦嘉所修煉的魔功吧?”林珏點了點頭,“除了醫治好這個姑娘外,我希望能夠親自去天空之城內部走一趟。”這並不是太爲難的條件,東皇太一還是問道:“你去天空之城做什麼?”
林珏道:“有個前輩似乎被囚禁在裡面,我想要把他救出來。”東皇太一嘆息道:“沒有用的,他的修爲已經全被吞沒了,即使你就出來他,他也已經是一個廢人,你又何必救他?”
林珏道:“我不知道,只是隱然感覺到自己必須這麼做,否則心裡便彷彿壓着一塊石頭一般。”東皇太一答應了林珏的要求,林珏讓錢叔二人照顧小識,然後縱身離去。東皇太一看着林珏離去的方向,嘆息道:“想不到光明衛隊那一戰,他竟被打敗的鬥志全消,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位梟雄,我也少了一個對手!”
錢大清道:“我們錯怪了師傅,希望師傅回來後,我們能夠向他親口道歉。”東皇太一忽然道:“你們應該將陸姑娘死去的消息告訴他的,他不應該被隱瞞。”錢大清驚道:“你怎麼會知道?”
東皇太一道:“因爲那份青春之水是我送給她的,以命抵命,哈哈,這不是最公平的事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