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伴隨一聲悶響,即墨與烏榷雙雙撞在地上。
“將我打爽了吧!”即墨咳血,目如閃電,雙手緊抓住烏榷的另一半翼翅,手上肌肉暴起。
譁!
鮮血飛濺,如同雨滴,即墨甩手丟掉手中的翼翅,絲毫不在意灑落在身上的鮮血,直接揮起雙拳,向烏榷的臉頰砸去。
“死烏鴉,你不很狂嗎?小爺還以爲你能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即墨一連串的炮擊砸在烏榷臉上,將其長滿羽毛的臉頰差點砸的變形,那尖銳的鳥嘴中灑下長長血絲。
然而,烏榷竟毫不在意,只是瞪視即墨身後的天空,眼中閃爍嗜血的瘋狂。
他烏榷是誰,是烏羽之子,是山谷妖族中的公子,從小便就養尊處優,倍受尊崇,何時受過這等屈辱。
“我要殺了你!”烏榷憤怒咆哮,空中那黑羽突化爲一道流光,向即墨腦後刺來。
烏榷瘋狂的抱緊即墨,放聲狂笑,“你毀了我的雙翼,那便爲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即墨感到凜厲的殺氣,神色大駭,用力想從烏榷懷中爬起,卻被死死地拉住,凜冽的殺機越來越近,他甚至已感到頭皮上泛着涼意,絲絲入體。
“想要讓我死,做夢!”
“喝!”
他低聲沉喝,全身力氣驟然爆發,翻身將烏榷舉起。
既然你想讓我死,那便先死的準備!
烏榷臉色鉅變,他實在是未能想到,即墨竟會將他當做肉盾,不,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想,也不會去想。
哧!
天地間,瞬間似只剩下利刃割破血肉的輕響,烏榷怒瞪雙眼,掙扎漸漸無力,最後徹底沒了動靜。
他依舊圓瞪雙眼,眼中充滿不甘與怨恨,但他的眼球,卻慢慢失去了生命的顏色,布上死亡的灰跡。
即墨看着從烏榷心臟中探出頭的黑羽,感受着法器上凜冽的殺氣,接觸着羽毛尖端不斷滴下的溫熱液體,後怕不已。
烏榷雖是‘自殺’,但也間接因他而死,即墨沒有負罪感,卻生髮了另一種不可名狀的複雜情感。
這個狂妄自大的妖族公子,終於還是死了,死的很突然,死在他自己手中。
即墨起身,推開撲在身上的烏榷,擡頭看了眼天際浩蕩的碰撞,迅速尋找被烏榷丟掉的問心戟。
咫尺天涯!
即墨劃身,來到問心戟前,提起斜插在地的大戟,戟尖遙指天空的烏羽。
“你這個老烏鴉,三番四次想要小爺性命,那就別怪我偷襲。”
對於所謂的偷襲,即墨根本就沒有心理負擔,這是必死之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對待敵人仁慈,便是將自己親手送上死亡之路。
仔細回憶着那晚殘半缺刺出的一戟,仔細體味着不久前在空中那一道摸不着的感觸,即墨似乎抓住什麼,並且不斷的向它靠攏。
“殘師兄刺出的一戟,捨我其誰,霸氣威猛;不久前我刺出的一戟,不問結果,但求過程。”
“捨我其誰,但求問心!”
“舍我……”
即墨大喝,雙手握緊問心戟,向天空中的烏羽刺去。
咫尺天涯!
丹田中的靈氣迅速被抽出,涌向問心戟尖,一道一尺長,一寸方圓的青色寒芒在戟尖慢慢凝聚。
丹田中的靈氣,只在瞬間便被抽取的乾乾淨淨,然而戟尖的寒芒卻意猶未盡,繼續瘋狂抽取即墨體內的靈氣,抽取着他血肉中的靈氣。
即墨臉色瞬間變成了枯槁的蒼白。
周圍的靈氣,也涌向戟尖的那點寒芒,空中颳起一陣靈氣微風,那道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來亮。
“刺!”
即墨大聲吶喊,面龐有些許扭曲猙獰,絲絲縷縷的青衣也更加殘敗,漆黑的髮絲瘋狂跳躍。
吼!
一道低沉的龍吟,在空中驟然爆發,問心戟尖衝出一條長約九丈的青龍,張牙舞爪,龍鬚激揚。
轟!
青龍呼嘯,撞向烏羽,衝破了烏羽體表飛揚的無數羽毛法器,也不過是減弱了些許威勢。
即墨這一招,居然打破了法器,雖然烏羽的那些羽毛法器走的是數量路線,本身並不是很堅硬強大。
但是,即墨僅是啓玄四重天,哪怕最差勁的法器,也必須出自天乞境的強者。
那晚殘半缺赤手撕碎念珠法器,將即墨徹底震撼住,卻不想方纔過了七天,他也能做到打破法器的境地。
儘管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血肉中的靈氣被抽空,除非有恢復氣血的天材地寶,否則即墨就算運轉《藏帝經》,也至少三日才能恢復。
一招便要五成靈氣,不,如果即墨體內靈氣充足,代替血肉中被抽走的靈氣,那這一招,應該要抽取丹田中的七成靈氣。
青龍餘威未減,撞上前方的烏羽。
轟!
天空綻放一朵丈許方圓的光華,將烏羽包裹住,明亮的光華讓人短暫失明,烏羽消失不見。
靈氣抽空,咫尺天涯自動停止運轉,即墨失去咫尺天涯的支撐,從空中直墜地面。
他眼角的餘光掃中滿臉詫異的嫣然,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突然,他瞳孔深處乍現一團巨大的烏黑圓球,圓球表面有無數黑羽旋轉,割破空氣,鋒銳的羽刃割破他的皮膚,鮮血滲出。
那團光華不斷在即墨眼中放大,放大……已到眼前!
“渺小人類,還來我兒性命!”
烏羽悲愴的泣聲遍佈天空,白髮妖送黑髮妖的悲哀,讓烏羽的情緒瞬間失控。
“死!”
無數的羽毛法器,旋轉着凝聚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尖錐,尖錐一閃而過,衝向即墨的眉心。
即墨臉色蒼白,看着衝到額上的尖錐,腦海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
流水潺潺,野花芬芳,舞蝶翩翩,碧樹青翠欲滴。
一輪暖洋洋的太陽掛在天際,不時有飛鳥追逐,小獸打鬧。
從天而降的瀑布拍打着地面的水潭,濺起幾丈高的水花,河面寬闊,波光粼粼。
河畔有巨石聳立,石高九丈,半徑不下七丈,巨石表面平坦寬闊,一道人影佇立其上。
雪白的柔順發絲無風自揚,白衣乾淨不沾塵埃,精緻面孔不帶感情,星眸中泛着永不解凍的冰霜,正是嫣然!
在嫣然身後,是一張並不寬大的石牀,牀上蓋着白色被褥,躺着面色紅潤的即墨。
不知過了多久,隨着一陣微風揚起,吹起了即墨緊閉的雙眼。
他茫然掃視蔚藍的天空,感受着懶散的暖意,心中劃過濃烈的疑惑,“我還沒死,還是已經死了?”
遊走的眼神突然停在嫣然身上,即墨怔愣,“我真的沒死?嫣然師姐救了我!”
腦海中,突然閃現烏羽那張瘋狂變形的面孔,以及撲面而來的黑羽,還有老莫留在體內的黃色光屏轟然破碎……
所有的記憶戛然而止,即墨以爲他已死了,沒有想到竟被嫣然救下。
“這是夢嗎?”他靜默注視那道倩影,心中劃過一道不真實的暖意。
那道倩影似有所感,轉身看向即墨,臉上的冰霜逐漸融化,“醒了。”
“師姐救了我。”即墨點頭,雙臂撐住石牀,想要爬起,卻感到全身無力,再次癱軟在石牀上。
嫣然點頭,道,“不要起來,你昏迷兩日,體內靈氣竭盡,氣血損傷,傷勢雖已恢復,但還需靜養。”
即墨無奈苦笑,乖巧點頭,垂眉掩飾眼中歡喜,輕聲說道,“多謝師姐搭救。”
嫣然面容稍霽,略帶幾分嬌嗔,“傻瓜,你何必如此拼命?”
即墨心房亂跳,面色漲紅,匆忙轉移話題,道,“烏羽呢?”
“逃了,不過其他大妖已盡數被我斬殺。”嫣然語氣平淡,實在想不到,這樣一個精緻的仙女,嘴中竟說着血腥。
“逃了……”即墨心底涌出淡淡的失望。
“喪家之犬而已,逃走又如何?只是可惜,未能給你解氣。”
即墨心底劃過濃濃暖流,暗有竊喜,便如吃過數罐蜜糖,甜蜜自不消說。
突然,他記起心中一直存在的那個疑惑,從那晚遇見殘半缺、思瑤後就有的疑惑。
“師姐,我忘塵宗與其他勢力可否有仇?”
他很奇怪,殘半缺擊殺其他勢力的弟子,而嫣然卻又帶那些弟子攻打妖族。
半山宗的弟子想要他的性命,但又服從嫣然領導,諸多疑惑。
即墨知曉,忘塵宗與半山宗同是亙古矢荒邊緣的強大宗門,實力不相上下,相互競爭很是正常,但還不至於讓各自的弟子互相廝殺。
“何出此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