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起到震懾作用,必要老虎嘴中拔牙,以儆效尤。”唐沐龍咧開嘴,誰要是因他長的魁梧粗壯,從而輕視,絕對會被他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即墨束手而立,偏頭看向唐沐龍,想看其臉上帶有幾分真誠,但他失望了,那張縱肉肆橫的臉,除了一道如肉蟲般的猙獰刀疤,再沒有其他表情。
真正善於隱藏表情的人,就一定有可怕而詭異的心思,他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相信拳頭,相信力量。
無疑,唐沐龍是這樣的人,當不上梟雄二字,真要評價,只有二字,奸雄。
亂世出奸雄。
唐沐龍敢反出唐家,背對青州,就是這份不要命的膽識,便當得上奸雄二字,他不死,捲土重來,唐家就屬於他唐沐龍。
即墨平靜收回目光,他的志向不在青州,唐沐龍如何擺弄風 騷,都與他無關,哪怕現在被其當槍使,他也願意。
倒不是說他即墨傻,而是他沒時間耗,他需要青州儘快穩定。
唐沐龍這種人,只要你比他強,他就能隱忍,你一直比他強,他一直能隱忍。
小翠微山上有三千鐵騎,即墨放手一博,能拼掉一半人,最多重傷而走,所以他賭的起。
然而,唐沐龍僅有這三千鐵騎,少一人就真的少了,因此唐沐龍賭不起。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唐沐龍有野心,而即墨沒有野心,在這一點上,唐沐龍就已經輸了九成九。
無 欲則剛!
即墨有自信,沒有大能,誰也殺不死他,這是底氣,但唐沐龍沒有,他只有這三千鐵騎,再加上一顆奸雄的心。
唐沐龍淡笑,知道即墨在等他後續的話,道,“青州有三大寇,永城紀如風,冰城李慕容,陵川唐沐鉉。
不錯,這三大寇,均是唐家暗中扶持,唐沐鉉表面反出唐家,佔山爲王,實則搜刮各地財富,引爲唐家所用。
三大寇,以唐家沐鉉爲首,稱第一大寇,依次爲,冰城李慕容,永城紀如風。
唐某在此拜請道友出手,向東北殺往永城,斬紀如風首級,還永城子弟一個清明。”唐沐龍對即墨抱拳,表情凝重而認真,似真的在爲永城民衆請願。
但他用了幾分心思,也只有自家明白,反正即墨是半分都未相信。
真正的奸雄,能捨棄任何人,包括父母親人,更不要說是永城一羣毫不相干的民衆。
“我要永城的兵力部署,以及強者名單。”即墨淡然道。
他不怕唐沐龍陰他,因爲陰他,便是在陰自己,唐沐龍太聰明瞭,所以不會做這般傻事。
並且,即墨有充足的底氣,他的底氣便是,隨時都能踏進入虛。境界,已阻止不了他前進的步伐,一切水到渠成。
三日後,即墨獨身走出三十萬裡,來到永城,仰面望着滿目瘡痍的女牆,他有些疑惑,這便是一座城池?
傍山而建,破落的城牆修到山巔,有種拆除西牆補東牆的嫌疑,牆上歪扭站着些許兵士,但看上去不像兵,真要形容,那就是像痞子。
這哪是一座城,這是一個巨大的土匪窩。
其實,因幾個小土匪與老土匪的緣故,即墨一直將‘土匪’二字當做禁忌,許多時緘口不提,只是罵這羣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爲‘流寇’,但即墨看到現在這種情形,還是忍不住碎了二字。
“土匪。”
說完悻悻摸鼻,感到或許在蠻荒某處,肖屠飛會破口大罵。
“山下何人,來我永城又是何事。”有人注意到山下的青衣少年,趴在女牆上問道。
即墨揚手甩出一物,那一物急如閃電,在那流寇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已蓋在那流寇臉上,顱骨都被打的凹進去,鮮血迸濺,整張臉徹底毀了。
那流寇吃痛,大聲叫罵,在衆寇嗤笑聲中,胡亂從臉上抓下那物什,本想扔回去大罵幾句。
但當看清那物件後,差點嚇得癱倒在地,雙腿打擺,顫巍巍捧着手中的黑色令牌,令牌上赫然刻着一個如血侵染的‘唐’字。
“原來是尊使來駕,小的無意衝犯,還望尊使贖罪。”那流寇欲哭無淚。
您說您老人家有這塊令牌,還走什麼正門,欺負我們這些小兵有意思嗎,還一令牌拍碎我的臉?
乃乃滴,小兵也有尊嚴,但特碼遇見這種不講理的尊使,哪還敢要什麼尊嚴。
一衆人屁滾尿流,從城牆上跌爬下,大開城門,那被砸臉的流寇捧上令牌,彎腰舉過頭頂,小心翼翼。
即墨也不看那染血的令牌,擡頭掃過整座高山,發現這所謂的永城,也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可怕。
“讓紀如風來見我,別讓我等到他半刻鐘以上,否則後果他應該知道。”
即墨這是扯起虎皮做大帳,有唐沐龍的這塊高僞尊使令,他篤定紀如風不敢違令。
因爲在唐家,尊使令只有三枚,由三個絕對實權的人物掌管,這三人說的話,連唐家聖主也要好生考慮。
唐家的尊使令,與唐家有關的人,都知道大概模樣,卻不知道尊使令上的細節,這也是唐沐龍敢僞造的原因。
等待不過少頃,便見一個白衣儒士步態匆匆,自城門中趕出,儒士手搖羽扇,頗有羽扇綸巾的韻味。
即墨眉頭微皺,冷哼道,“看來,紀如風實在不把我這尊使放在眼中,隨意派出一個貨色,就想來應付我。”
來人在唐沐龍所給的資料中有明確記載,名叫白令先,是個可怕人物,入虛一重天,說是坐着永城的第二把交椅也不失準確。
白令先面掛柔和春風,溫和爾雅,白衣飄然,他先向即墨握拳行禮,恭敬喚了聲,“尊使”。
然後,從那破臉流寇手中奪過尊使令,小心用白衣拭除令牌上的血痕,恭敬舉過頭頂,給即墨遞到身前,唯聲道,“請尊使收回聖令。”
即墨淡然接過所謂的尊使令,也不察看,隨意扔入丹田空間。
白令先想檢查尊使令,但即墨根本就不怕他檢查。
來之前唐沐龍便說過,這枚尊使令,高仿度九成九,許多唐家人都分不出真假,何況是他白令先。
“紀如風好大威風,想要我親自請他?”即墨厲喝道。
“尊使莫要着急,紀統領親自操縱,略備酒席,因此有些耽誤,還望尊使能容半柱香。”白令先不愧是‘狗頭’軍師,辭令頗多,心思百轉,早就想好理由。
“還未請教尊使仙號?”白令先小心問道。
“嗯?”即墨凝目如電,刺入白令先眸中,然後偏頭看向遠處,鼻中噴出一聲不屑冷哼,態度高高在上。
白令先低下頭,眸中最後一絲戒備也消除,眼前此人,定是唐家尊使無疑,哪次尊使駕臨,不是這般傲慢無禮,目空一切?
也容不得他太過小心,唐家早就發了告令,不日前,唐家第三長老唐沐龍,率領龍騎衛,反出唐家去了。
這次是真反,不像第一大寇唐沐鉉那般假反。
唐家長老的次第,是按功勞排,也便是說,按照功勞,唐沐龍排在第三,作爲曾掌握尊使令的實權人物,仿治尊使令還是很有可能。
白令先有過猜測,唐沐龍會仿製尊使令,然後調用永城、冰城、陵川三地的流寇,從而對唐家不利。
說到對唐家的忠誠,白令先的忠誠比真金白銀還真。
可是他想到了唐沐龍會調用三地流寇,挖唐家牆角,但他沒有想到,唐沐龍如此狠辣,直接斷唐家臂膀。
說實話,連即墨當時都爲唐沐龍的決定而略表詫異。
不過,這纔是奸雄本色。
思索間,只見一個身高九尺,身負戰甲的中年人走出,目光努力保持平穩,卻壓不住狠戾與桀驁,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即墨看了一眼,根本就沒放在心中,這是一個自大到極點,卻不知道積攢實力,一味目空一切的蠢貨,難怪只能當第三大寇,而不是第二大寇。
若此人沒有入虛二重天實力,這第二大寇便不是他紀如風,而是眼前的另一人,白令先。
面見尊使,身着鎧甲,這是在給即墨找出手的理由,連即墨都懷疑,紀如風是不是唐沐龍提前安排的臥底。
白令先明顯臉色微變,目光陰鷙,看了一眼,卻選擇負氣不語,同時,遠離紀如風半步。
“紀如風,這便是你爲我精心準備的宴席?你是讓我吃鴻門宴,還是斷頭宴。”即墨直接怒喝。
同時出手,大手向前方拍出去,轉瞬就落在紀如風頭頂,抓開頭盔,扯起一把亂髮。
紀如風吃痛大驚,匆匆收了態度,乖巧的站穩,他都有想呼自己兩巴掌的心思了。
他也是聽到稟報,說那尊使是個少年,不由起了輕視,想給那少年來個下馬威,但沒想到這少年實力如此恐怖,出手便讓他吃了大虧。
唐家,何時出了如此強大的傳人,難道是雪藏的天驕?
即墨眼中閃過一道失望,他沒想到紀如風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收拾了心態,捻手提出混沌紫玉劍,直接斬向最近的白令先。
他本爲殺人而來,何必在意如此之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