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掌櫃的交代了幾句,石軒就將丁明德帶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雖然說是要秉燭夜談,但丁明德一路又累又餓,現在吃飽喝足,正好睏意上頭,和石軒聊了幾句,就止不住眼皮的下搭。
石軒見狀會心一笑,想起了自己以前通宵之後去上課的情景,忙帶丁明德去了左廂房安頓。
回到自己的房間,石軒並沒有立即開始觀想,而是閉目盤坐,看似養神或者修煉,其實則放開了靈覺,戒備地觀察着整個院子,對之前那道陰狠的目光,石軒可是不敢有任何大意的,而且若是有人前來,自己說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可惜那道目光的主人今晚並沒有來夜探石軒的院子,整個院子只有丁明德的打鼾聲和院中梧桐上的蟬鳴聲,讓夜晚顯得安寧而又靜逸。石軒戒備了一個時辰之後,才放下提防,開始觀想起來。這段時間,不管是在路上,還是在客棧酒家裡,石軒一直沒放鬆過觀想的修煉,每日都能感覺到自己靈魂的強大,已經進入了壯魂期的巔峰,可惜還是沒摸到靈魂出竅期的門檻。
月光如水,夜風微涼,石軒觀想結束之後就坐到窗前看着院子中的夜景,聽着各種細微的聲音,這種感覺就像獨立於整個世界之外,安靜地觀察着這個世界。對於石軒而言,其實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但既然來到這裡了,能做的只有奮力向前。
對於石軒現在的修爲而言,每日的睡眠還是很必要的,尤其是明日將要去通玄山一行,更加需要養足精神。本來石軒已經安排好具體的行程,但丁明德的出現讓石軒把雙虎村放到了行程的第一位,因爲不太瞭解所以更要萬分戒備。放鬆片刻之後石軒就就寢了。
一夜安睡。
天色微白,清風送爽,石軒清晨練體之後要了兩份早飯,然後叫醒了丁明德。通玄山在城西北五十里處,以石軒的腳程的話,幾個時辰就到了,但帶上丁明德這個一看就是文弱書生的人,則很有可能要走一天。所以早早地叫醒丁明德,之後無論是步行還是僱傭馬車,時間上就能比較寬裕了。
院子當中,梧桐樹下,石桌旁,丁明德坐在石軒對面,一看就是沒有睡醒的樣子,但他性格雖然有些書呆子氣,但卻沒有什麼自高自大的心態,明白自己只是蹭石軒的飯和屋子,很是配合的洗漱了一下就起來了。
“明德兄,我已經安排小二去叫馬車了,這樣我們申時初就能到達通玄山了。應該能趕得及?”石軒問道。
丁明德有些感激地說道:“子昂兄,多費心了,據我表兄說,大管家會在酉時在雨花亭等我一個時辰,完全來得及。”
飯後,石軒和丁明德背上行李,到櫃檯前付足了店錢,而石軒則額外多給了二兩銀子的打賞給店小二。店小二感激地滿臉通紅,恭順地帶着石軒和丁明德走到客棧側門。
一走出側門,就看見一架比較樸素的馬車,兩匹馬看起來都是年齡有些大了的駑馬,車伕則是一個長得有些忠厚的中年漢子,見得石軒二人出來,忙上前點頭哈腰地說道:“二位老爺,這是要去通玄山吧,我鄭大牛不是自誇,這條路走了快二十年了,坐我的馬車那是又穩又快。”
“恩,剛纔小二已經給你說了,這趟只要你趕得好,不只車錢的二兩銀子,我還額外打賞你五兩銀子。”石軒現在還是很有些閒錢的,而且到了現在後天大周天的階段,只需要每日吃足彌補精氣的食物就行了,野外還能打打獵,銀子的需要沒有在夏安城時那麼高了。
“一定一定,兩位老爺放心好了,放心好了!”鄭大牛見收入遠遠超過自己的想象,很是歡喜地道。然後讓兩人進了馬車,自己坐在車架上,揚起了手裡的鞭子。
鄭大牛果然沒有吹牛,雖然馬車顛簸在所難免,但對比之前坐過的馬車,已經是好上太多了,光是看丁明德只是臉色發白而沒有吐出來就是明證。石軒見丁明德沒那精神說話,就和鄭大牛拉扯些閒話。
不愧是往通玄山趕了二十年馬車的人,鄭大牛的很多話雖然沒有讓石軒獲得更多的消息,但也側面印證了石軒之前打探的一些事情,比如通玄山確實每年都有人失蹤,雖然都是傳被野獸所食,但能找到屍骨的始終只是少數,也比如通玄山夜晚常能聽到類似虎嘯的聲音,傳聞是那怪獸所發。
午時剛到,鄭大牛見日頭高照,就對石軒道:“石老爺,已經走了大半路程了,再走一個時辰多些就到了。前面有一處茶鋪,現下午時了,不如去那裡喝些茶水,用些飯食,歇息歇息再走。”
石軒看了看臉色發白的丁明德,想了想沒剩多少距離的路程,點頭:“那就過去歇息吧,正好現下午時。”
馬車又走了半刻鐘的樣子,就看到了一座簡陋的茶鋪出現在路邊。一個小小的亭子作爲廚房,外面支着個大大的涼棚,隨意放着五六張方桌,再掛上一幅寫了“茶”字的幡,就是整個茶鋪的全部。
就到石軒他們的馬車停下,茶鋪裡就出來了一位嬌小的中年大嬸,頭髮略有些花白,對石軒幾人道:“幾位客官可是要喝茶,一大壺只要十文,我們這裡還有燻肉、燻雞以及米飯。”
“那來一大壺茶,再把燻肉和燻雞各切一盤,米飯滿上。這些錢夠了吧?多的就算打賞。”石軒看了看鄭大牛和丁明德,然後給了老闆娘一兩銀子道。
“夠了!夠了!幾位客官裡面慢坐。”老闆娘見到出手比較闊綽的客人,很是殷勤地道。
或許是因爲八月間,天氣炎熱,沒多少人願意出遠門去上香拜佛,整個茶鋪裡只有一桌有一位客人,這位客人很是魁梧,光是坐着就有老闆娘差不多高,濃眉大眼,絡腮鬍,看不出具體年紀,穿着一身舊道袍,滿是破洞和污跡。桌上擺着一把巨劍,比尋常江湖人士用的劍整整寬了一倍,長了五分,另外就是一大壺茶,一盤燻肉,幾個看起來像是自帶的饅頭。
除此之外,就是茶鋪後面樹林邊緣圍了個布簾子,周圍幾個彪悍的護衛,這是權貴人家的女眷出門遊玩。
鄭大牛拿了些吃食和茶水就回馬車上去享用了,一則是看着馬車,二則是他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配和石軒二人坐在一起用餐。
石軒本來打算三人一起用午飯的,但鄭大牛自己堅持,石軒也不便強求,和丁明德二人就着茶水吃着燻肉,隨便閒聊着丁明德通玄山當西席之事。
丁明德雖然之前顛簸得有些發暈,但看見吃食還是恢復了精神,邊吃邊眉飛色舞地談着以後的安排。
這時候,那魁梧道人一下站了起來,身高足有九尺(一尺約0.23米),比石軒差不多高一個頭,拿上自己的巨劍,然後緩步走到了丁明德的身後,面無表情地朝着石軒點了一下頭,石軒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戒備地看着他,這高壯異人步履之間,行止之中都能看出來是位高手,具體什麼境界,石軒可還沒那能力看出來。
丁明德正講到興頭,忽然感覺一片陰影罩在頭上,對面的石軒也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身後,忙扭頭一看,就見魁梧道人站在身後如高山壓頂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石軒方向挪動了一下。
魁梧道人表情冷淡地說:“某家也是要去通玄山雙虎村,聽聞二位是同路人,就過來結識一番。”不知道是故意這副有些冷淡的表情,還是確實不太會與人打交道,看起來很是傲慢。
“道長有理了,道左相逢,就是有緣,不知高姓大名?”石軒內心有些戒備地開口。
“某家不是道士,只是這道袍寬鬆,穿着舒服罷了,某家姓燕,師傅取個名字叫‘巨劍’。”燕巨劍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這師傅取名字的水準實在有夠差的,石軒腹誹兩句,然後介紹:“這位是丁明德丁先生,這次是去通玄山雙虎村當西席的,貧…在下石軒,本是去通玄山遊玩,正好碰上丁兄臺,一見如故,就結伴同去。”
燕巨劍仔細地打量着石軒二人,有些意味深長地道:“某家是去通玄山雙虎村尋找一位故人的。”
燕巨劍也不徵求兩人的同意,自顧自地就坐了下來,石軒有心看看這高壯異人有什麼目的,也就沒有阻止。寒暄之後,燕巨劍開始向丁明德詢問起關於通玄山的事情來,雖然是旁敲側擊,但他好像確實不太會與人交談,讓石軒摸得一清二楚,只有丁明德這個書呆子纔看不出來,很是高興認識了一位新的朋友,有問必答得很爽快。石軒心下暗自嘀咕,難道也是來尋仙求道的?
而當石軒反過來想在燕巨劍身上套問通玄山雙虎村的消息時,則發現這高壯異人對石軒的問題基本上都用“不明瞭”回答,要不然就直接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