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II 帝都浪漫冒險譚 三 覆雨翻雲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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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間相聚的時間總是驚人的短暫。月元又陪了我兩天,終於在第三天頭上,不得不被安府的管家給接了回去。
離開之前,他含着眼淚,在安府的下人面前也忍不住,我怕他太露良善軟弱被下人欺,只好安慰他哄着他說來日方長我會自去安府找他云云,又親自送他去昊希那裡挑了二十個頂尖的侍衛,這才放心的目送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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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餓了。”月元走後,麒麟大人終於主動恢復了人身,趴在我牀上,有氣無力的說。
“難道小乙沒有餵你嗎?”我有些驚訝。
歐元是月元喂大的,可是月元回來期間,歐元明顯帶着敵意的表現,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根月元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就是討厭他,死芝馬,老喜歡裝柔弱,專門跟我搶主人……”金銀長髮的美少年,趴在牀上無精打采的說道。
我覺得他說的話實在奇怪,待要追問,卻被他把話頭岔開,紅寶石般的眼水盈盈的看着我,“主人,我真的餓了……”
他無力的用腦袋蹭蹭我的腿,看起來真有些病泱泱的樣子。
“誰叫你不吃葷菜還挑食,還非要我親手喂。”我無奈道。
歐元變成人身後,我一度以爲他一定葷素不忌,結果強行餵了他一塊雞肉後,他就吐得臉都青了,嚇得我從那以後再也不敢逼他吃葷菜。不過魚圓蝦球之類看不出有臉的生物肉糜,他倒是能吃一點,但是吃得也極少就是了。
雖然如此抱怨,我也知道這兩天冷落了他,遂叫上來一碗香菇幼筍香菜粥,親自一勺一勺喂他喝了。
他滿意的窩在我懷裡,打着飽嗝說,“主人,你要對我好,不要理月元。”
我失笑,“小沒良心的,沒有月元,哪裡有你,早就被丟山裡了。爲什麼要我只對你好?”
“因爲我是你獨一無二的麒麟啊。”他急急的爬起來,勾住我的脖子,彷彿要證明似的,一邊死命的親我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對你的,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掌握天下頂尖權勢;只有我會陪你同生共死,永不分離。他們,都是假的……沒有這個想法,也沒有這個機會。下月初,不要出門,聽我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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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歐元這隻迷糊麒麟的胡言亂語到底沒有人理會,攝政王的邀約本太子還是必須要去的。
昊希不放心,一定要跟着。我看府上留守的侍衛頭目是讓我們放心之人,便默許了。因爲本太子這張臉過於顯眼,索性讓管家安排了馬車。我坐在舒適的車內,無異間掀起窗簾一瞥,見昊希騎着高頭大馬,腰懸寶劍,星目俊朗,着實一個氣宇軒昂的英俊青年,不由又讚賞不已。
到了攝政王府,蘇宙離已換上王府家常衣物,一身玄黑滾龍紋華貴錦緞長袍,倒是顯得極爲剛毅俊朗,根昊希相比也不啻多讓。可我實在無法對比我還高大的男人有好感,所以只看了他一眼,就將視線轉到了其他地方。
王府深深,遠遠隱約傳來車馬喧囂的聲音,令我不禁奇怪,這個素以冷酷殘忍聞名的攝政王居然能容忍喧譁。
“王弟連侍衛也如此不同凡響,氣勢非凡,不知可否告知真姓大名?”蘇宙離目視陳昊希,若有所思。
未等昊希回話,我搶先道,“是我從小養在身邊的侍衛,無名之輩,王兄不必過於關注,折殺他而已。”
昊希應聲垂下眼睫,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彷彿只是如同其他王府一樣的普通貼身侍衛,爲主人的過於關注而受寵若驚。
蘇宙離再打量了他幾眼,看不出什麼特別的,遂淡淡道,“倒是一條好狗,讓他在前廳等着吧。”
他又親熱的拉起我的手,道,“王弟,可隨我來內室。天氣漸冷,寒冬將至,我們也好效仿前朝貴族雅趣,暖炕溫酒,不醉不歸。”
錯身而過的瞬間,我不動聲色的垂下闊袖,用力捏了捏昊希的手掌,意思是要放心等我。他果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緩緩點了點頭,轉身跟着王府侍衛出去了。
進到內室,果然是香姬美童環繞,作天魔歌舞,只談風月,不提政局。
蘇宙離指使着美女孌童們不斷向我灌酒。我自覺有魔功在身,身體異於常人,喝下的酒精很快就分解了,因此也來者不拒,就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酒過半巡,蘇宙離手下一個叫沈越鋒的心腹大聲來報,“二公子已經啓程。”
我一驚,酒杯險些翻倒在桌上。
蘇宙離掃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問道,“王弟何故心驚?難道想送別一下故人?”
我勉強一笑,正不知該如何迴應,卻見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派二弟去北奐遞交天朝國書了,今晚剛剛啓程。北奐新任國王陀榮鋒野心極大,不好對付,恐怕只有我家吟風公子才能誘得他乖乖簽署國書啊……”
我心中血氣翻涌,那個北奐的新任國王是有名的殘暴之徒,爲人好色暴戾卻又心氣狹隘,吟風公子這一去只怕不得善終!
“哦,吟風公子爲兄分憂,真是國之表率。”我讚道。
吟風如此癡戀自己兄長,爲了蘇宙離不惜當背叛我的小人,蘇宙離卻如此輕賤他,將他當政治工具送去北奐糟蹋,真是禽獸不如!
“攝政王兄真是知人善用。”我繼續說道。
他一怔,大概沒想到我的反應竟然如此不動聲色,不由鷹目一眯,邪邪笑道,“耀曇君果然好氣度,不愧是安王叔看上的人。來人,將本王最愛的碧犀杯拿過來,我要敬鳳銘一杯。”
我聽到“碧犀”一詞,心中一跳,待侍女將它拿上來,發現這隻酒杯果然是一段三寸長的犀牛角雕琢而成,全身泛碧,寶光流溢,甚是不俗。
“等等,喝我這杯。”侍女待要爲我斟上酒,蘇宙離卻突然喝止她,隨手將自己酒杯倒空,又親手從手邊酒壺重新倒上一杯,含笑送到自己脣邊喝了一口,然後將餘酒倒入犀角杯中讓侍女送給我。
我知道在凌國,這樣的舉動有特別含義,如果王侯貴族男子跟下級男子共享一杯酒,意味着與子同袍結義,將免去彼此尊卑地位;如果分與女子,則有求歡之意。
可是,我已經與他是彼此王族兄弟的稱謂,又不是女人,他何故作此多餘之舉?
眼看美酒在碧玉般的犀角杯中,泛着幽幽的碧光。這杯酒裡有古怪,我幾乎立刻懷疑起來。本太子目蓮好,侍女爲蘇宙離斟酒時,纖纖素手握的是酒柄;而蘇宙離爲我斟這杯酒時,卻貌似不經意的先用食指勾住酒柄上的紅寶石轉了一週,方纔倒下酒來。
別看這只是一隻小小的酒壺,在中國歷史上也曾機關多多,我實在不敢親信這位喜怒不行於色的攝政王不會藉機整我。
“怎麼?王弟爲什麼只是一味賞玩酒杯,卻不喝下?”蘇宙離微笑道。
“這酒杯如此稀奇可愛,我怎麼能一氣牛飲美酒?”我笑着回道,心裡尋思着拖延時間,找個怎樣的理由逃掉這杯酒呢?
“碧犀杯雖然少見,卻不過是件貴重的死物而已。”蘇宙離鷹目盯着我,緩緩道,“既然鳳銘喜歡,就送給你做件紀念吧。說起來,子衡向我要過好幾次,我怕給他只是糟蹋了名器,一直沒有答應。”
只有說到蘇子衡時,他線條剛硬的嘴邊才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看來這位攝政王愛弟頗深,傳言倒是不假,只是不知何故,同樣是親兄弟,他對吟風跟子衡的待遇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要是將碧犀杯送給月元,他該高興得要哭了吧。只要喝下這杯酒,月元就可以得到碧犀角治好他孃的病了。
我心中權衡着利弊,終於含笑道,“既然如此,王弟卻之不恭了。”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蘇宙離目不轉睛的看着我飲下美酒,勾脣一笑,拍了拍掌。那些美姬孌童們知趣的退下,轉眼室內只剩下我們兩人。
我將碧犀杯託在掌中笑道,“酒已喝完,這碧犀杯兄弟卻之不恭了。”
“這是自然。碧犀是你的,而你……”他拖長聲音,逼近我,“你卻應該是屬於我的。鳳銘公子,你可知道,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便爲你着迷。京城四大公子,論美色論氣勢,有誰堪能與你比?可笑吟風枉自被排名在四大公子之首,跟你相比,卻如雲泥之別,你這樣子的絕世姿容,怎麼能將他壓在身下,真是暴殄天物?好想看到你在牀上哭泣求饒的樣子,你一定是上天怕我孤單特意賜給我的情人,我們是天生一對。”他雙目露出貪婪的光,彷彿擇食鹿兔的鷹隼。可惜我不是任人魚肉的食草動物,我是真正擅長狩獵的食肉者。
我上身不動,整個人已連椅子已經退到了一丈開外,嘴上叼着碧犀杯笑道,“兄弟我不好此道,王兄不要看錯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站錯CP,男豬也不是見個美男就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