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你真的太任性
慕稀沉沉的吐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夏晚的面前——兩人這樣面對面的坐着,臉色都不太好看,看起來頗有些對恃的味道。
“說吧,昨天是怎麼回事。”夏晚沉眸看着她,不容置疑的問道。
“我……”慕稀斂下眸子,沉默半晌後擡頭看向夏晚,沉靜而冷然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什麼意思?”夏晚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眸色裡的怒氣與冷意,讓慕稀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我說過,謝謝你陪我走過沙漠的七天。這七天,是我對過去感情的告別儀式——自那以後,我和你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包括工作上。”慕稀的雙手緊緊的拽着沙發,眸光卻由慌張變得沉然——既然已經與顧止安拿了證,她就不能再放縱自已。
“我也說過,沙漠這七天我們之間一定會有些改變,五年時間都這麼過來了,你爲什麼不肯再多等我一個月?”夏晚怒聲吼道:“我帶病從S國飛到美國,再從美國飛回S國;急着處理完所有的事情趕回來,你就給我這樣的答案?”
“我沒說過等你回來給你答案,我的答案在離開的時候已經給了。你若真的有心,爲什麼不肯當時去機場找我?”夏晚的怒氣,讓一直壓抑的慕稀也大聲喊了出來:“夏晚,你只不過是不習慣,一個無論你如何對待她都依然愛着的女人,突然間說走就走而已。”
“夏晚,你不愛我,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甚至我感謝你的真誠、感謝你不愛還要遷就我的脾氣,可你不要太過份——夏晚,就算我愛慘了你,我也不會一直停在原地等你!”
慕稀大聲吼過之後,看着一臉沉默的夏晚,不禁又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半晌之後,才又平靜的對他說道:“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失控了。”
“你說完了?”夏晚沉眸看着她。
“夏晚,在今天以前,或許我還會期待你對我的感情會有變化,即便我知道你所謂的愛只不過是憐憫、不忍、是對安言的一點點移情,我仍然會開心不已。”慕稀沉沉的吐了口氣,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現在,我不想聽你任何的話——愛或不愛都已經不重要,你若憐我,我們以後還是朋友;你若厭我,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爲什麼是今天?今天TMD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晚從來不是感性的人,在慕稀一大段似訴又怨的話裡,他輕易的就抓住了關鍵詞——其實他自己不知道,這樣的理性,卻讓慕稀愛他的心,一冷再冷;讓慕稀心裡偶爾燃起的希望一次一次的熄滅。
慕稀看着他危險一片的眼睛,下意識的往沙發裡面縮了縮,卻仍是沉靜的說道:“我已經結婚了。”
“你再說一遍!”夏晚霍的一下站起來。
“我說我已經結婚了,我今天和顧止安拿了結婚證。”慕稀重重的咬着下脣,一字一句的說道。
夏晚上前一步,雙手用力的握着她的肩膀,聲音嘶啞的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是。”慕稀沉眸點頭。
“因爲對我太失望?找他做代替品?”夏晚沉聲低吼着。
“夏晚,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慕稀不禁揚起了下巴,冷然說道:“我想結婚了,而他又是個不錯的對像,就是這樣。”
“跟我走。”夏晚用力扯過她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就算你不肯嫁給我,也不能嫁給他。”
“反正我不會嫁給你,至於嫁給誰,你管不着!”慕稀用力的甩開他的手,惱聲說道。
“慕稀,你27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事不用腦子的?結婚能隨便抓着一個人就算數?”夏晚大聲吼着她。
“反正在你眼裡,我從來都沒有腦子。”慕稀看着他賭氣着說道。
“跟我去找顧止安,把婚離了。”夏晚將手伸到她的面前:“我們的事情慢慢談,但和他結婚就是不行。”
“你憑什麼說不行!你是我的誰?你有什麼權利管我的事情!”慕稀伸手一把將夏晚的手掌用力的打下,看着他惱怒的說道。
“慕稀,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夏晚看着她定定的說道。
慕稀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深深吸了口氣後,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夏晚,我結婚也不是開玩笑。我和顧止安結婚,不是爲了和你賭氣。我是真的想結婚了、而且想找一個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的人結婚,這樣我不會因爲心裡放着你而對他感到愧疚;這樣我不會因爲愛而不得而覺得委屈。”
“夏晚,我不是衝動之下的決定——我是認真的。”慕稀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看着他輕聲說道:“夏晚,沒有愛情之後,對於婚姻我選擇現實。於現實來說,顧止安所有的條件,都滿足我對結婚對像的要求——”
“他只比我大三歲,年齡剛好合適;他與慕氏合作,他答應我會給慕氏十億的現金支持公司運轉;他工作忙碌,不需要我故作溫柔狀去討好他;他不愛我,我可以偶爾的、偷偷的想想你,而不會感到愧疚。”
“夏晚,你看,顧止安是我最好的選擇。”說到這裡,慕稀閉上眼睛輕輕的笑了,笑容裡有着連她自己也不懂的快意。
“慕稀,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夏晚看着她冷冷的說道:“我沒想到,你會爲了十億而賣掉自己的婚姻。”
“慕稀,我曾經放手讓安言嫁給慕城,因爲我知道她愛他,她嫁給他很幸福,所以我選擇放手、選擇祝福。”夏晚的語氣一片蕭瑟,還帶着濃濃的失望:
“可是你不是,你以爲你很堅強、你以爲你很聰明、你以爲你懂得趨利避害。其實你只是個被家人寵壞的大小姐、你不過是被那次的事故磨去了所有的自信;所以你任性、所以你不再懂得爭取和堅持!你只會賭氣,用自己的不幸去懲罰愛你的人。”
“慕稀,我爲自己的後知後覺而感到悔;我爲自已又一次失去愛情而感到痛;但是對你,我更多的是失望。”夏晚伸出大手,將她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的眼淚輕輕的抹去,拇指在她柔潤的臉上輕輕揉撫着:
“既然這樣,那就這樣吧。希望,我們都不會自己的選擇而後悔;我失去你是我的活該;還是希望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夏晚輕輕閉了閉眼睛,讓發暈的頭慢慢緩釋下來,手指在她的臉上摩挲許久,湊脣在她的臉上輕吻了一下後,便鬆開了撫在她臉上的手,轉身往外走去——虛浮的腳步,不知道是因爲大病未痊癒、還是因爲心裡的難過失望……
看着他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外、一步一步的走出她的生命,慕稀在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在你的心裡,我自然是比不上她的。只是,你又何苦說出來讓我難堪。”
“夏晚,你明知道,我怎麼可能用懲罰自己以讓愛我的人痛——你又不愛我!”
慕稀看着大們被重重的關上、聽着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緊閉的雙脣只是一片倔強……
*
我們的開始是很長的電影
放映了三年我票都還留着
冰上的芭蕾腦海中還在旋轉
望着你慢慢忘記你
朦朧的時間我們溜了多遠
冰刀畫的圈圈起了誰改變
如果再重來會不會稍嫌狼狽
愛是不是不開口才珍貴
再給我兩分鐘
讓我把記憶結成冰
別融化了眼淚
你妝都花了要我怎麼記得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你說你會哭不是因爲在乎
……
第二節:溫茹安的進退之間
在慕稀與夏晚談崩的時候,顧止安去了市政府,在與黎副市長聊了聊投資華安對J市經濟推動的好處後,隨口提了提‘京都’銀行新上任的明行長、然後又順便提了下行業年會的話題。
隨後便匆匆趕去了華安公司,將Carlyle與華安的投資合同正式簽了下來,並通過兩家公司的官方平臺、J市財經媒體,做了正式發佈。
華安在建築界的地位,相當於慕氏在服裝介的地位,所以兩家公司的官方新聞發佈以後,Carlyle在J市的行業地位就此奠定、顧止安在投資領域的聲望也越發的高漲了起來。
所以當市裡通知各金融機構,今年年底的行業年會,Carlyle公司爲主要承辦單位時,業內除了議論了兩句:亞安的夏晚風頭不在的話題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
夏晚在家裡躺了兩天,每天聽着對面慕稀家的門,有規律的開關着,便也知道她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家。
只是昏昏沉沉中,他似乎有些不知道日子了。
在溫茹安給他送病歷過來的時候,看見他臉色蒼白的程度,不禁嚇了一跳,用力的搖醒他、催着他穿了外衣後,便拖着他去醫院。
*
“溫醫生?”
“溫小姐?”
正開門的慕稀,看見溫茹安扶着夏晚一起從房間走出來,臉色不由得猛然一變。而站在她身邊的顧止安,卻仍是風輕雲淡的打着招呼——似乎看見他們兩個並不意外、似乎看見慕稀變了臉色也不介意。
“你們?”溫茹安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們——雖說慕稀說了他們在交往,但以顧止安的冷淡理性的性子,發展應該不會這麼快吧:更何況,夏晚就住在隔壁?
“他送我回來。”慕稀淡淡解釋道,看着臉色蒼白得過份的夏晚,慕稀小聲問道:“他怎麼啦?”
“誰知道呢,我今天送病歷過來,進去看着他就是這樣——家裡連門也沒鎖、出差的行李箱也就那麼放在客廳裡、整個人看起來糟糕透了。也不知道病了幾天了。”溫茹安緊皺着眉頭,一臉擔心的說道。
“那……快些去醫院吧。”慕稀看了顧止安一眼,輕聲說道。
“我看他病得不輕,溫小姐一個人可能搞不定,慕稀,和我一起送一下。”顧止安看了慕稀一眼,走到夏晚身邊扶住了他。
“不用了,謝謝。”一直沉默的夏晚這纔開口說了一句話,只是仍努力的站直了,沒有讓顧止安扶他。
“夏……”
“溫小姐,麻煩你送我一下。”夏晚沒等顧止安把話說完,便徑自轉身往電梯間走去。
“謝謝,這人的脾氣……唉……”溫茹安略顯尷尬的欠了欠身體,快步走上去扶住了夏晚。
*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看着慕稀失神的樣子,顧止安體貼的問道。
“不用了,我也不是醫生,去看也沒用。”慕稀搖了搖頭,轉身推開門,進去之後回頭看着顧止安:“天氣不好,你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
“好,你早些休息,想出去的時候打我電話,這個天氣不適合開車。”顧止安點了點頭,也不介意慕稀連門都沒讓他進。
“顧止安……”
“我理解,你不用和我解釋。”顧止安微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說道:“早些休息,其實有溫小姐在旁邊照顧就可以了。”
“謝謝你。”慕稀點了點頭,在顧止安的目光中,慢慢關上了門。
*
確實放心不下,認識他到現在,他從來沒病過。
可她必須放下,她和顧止安結婚了、他身邊也有溫茹安照顧——可以放下了。
慕稀脫了外衣站在窗前,看着樓下已經發動的車子,嘴角輕扯起一絲勉強的笑意。
*
三天後。
夏晚在醫院打了兩天針後,便沒有繼續在家裡養病,而是將藥水帶到了公司,請了社區醫生幫他去公司輸液。
“行長,你可多少年沒病過了呀?”喻敏看着他面容蒼白、脣色乾枯的樣子,只覺得隱隱的心疼。
“華安的竟標書看過了?”夏晚邊接過喻敏遞過來的文件,邊問道。
“看過了,目前報的是兩套方案,一套華安獨立申報,優勢放在價格上;一套是與國內建築公司合資申報,優勢放在技術上;從競標書的製作來看,還是有相當的競爭力的。”喻敏擔心的看了他一眼,暗自嘆了口氣。
“有優勢也沒用,顧止安會把華安所有的資料都C一份給合作公司,那邊只會做得比華安更有優勢。”夏晚微皺着眉頭,對於這個問題,一時間似是沒有化解的方案。
“是啊,說來也奇怪。如果用這個方案,顧止安肯定能幫助合作公司中標,可爲什麼他還要將資金投入華安呢?”喻敏點了點頭,看着夏晚一臉疑惑的說道:
“而且,Carlyle的資金對S國的民建項目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扯不到華安的後腿,可他仍然做這樣的投資決定,你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知道。”夏晚乾脆的答道。
“呃……”喻敏不禁被他這句乾脆的回答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路:“慕氏的案子讓他擠掉了亞安,Carlyle便在J市穩了下來;輸掉太古轉做豆蔻是不得已而爲之;現在再借華安,建立Carlyle在J市的行業地位。他同在可是風頭大盛,連本市的新年行業盛會都由他們來主導,說不定他就是衝着這個來的?你覺得呢?”
“他只是一個投資人,而不是企業家,他要這個地位和風頭幹什麼?”夏晚輕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分析一個人的行爲動機,不是看這件事對整體有什麼好處、而是要看這件事對他個人有什麼好處。”
“對他個人有什麼好處?”喻敏微微皺了皺眉頭,看着夏晚說道:“完成上頭的投資指標?從項目利潤裡拿到分成?”
“你別看着我,我也想不出來。”夏晚聳了聳肩,伸手將輸液的速度調快了些,看着手中喻敏打出來的標書,唯一能動的右手輕輕敲打着桌面,努力的在腦袋裡整理着整個事情的脈絡——包括他剛纔所說的:顧止安希望在這個項目裡得到的好處、或者說目的。
“或者,他的目的原本就不是S國的項目,而是華安?”喻敏擡頭看了一眼夏晚的輸液瓶、又看了一眼蹙眉思索的他,心下不由得有些煩燥起來。
“目的不是項目……”夏晚擡眼看向她,只覺得有個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半晌後,沉凝的眸子不由得一定,忘了自己還在輸液,伸手就去拿桌上的電話,結果扯得針頭半脫落,手背上的針眼一下子涌出一股鮮血。
“行長!”喻敏忙站起來,伸手就按住了他的手,只是看着半脫的針頭、冒血的針孔,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給鄭迅打個電話,打通後將電話交給我。”夏晚倒是一臉的沉靜,伸手將那半截針頭給扯了出來,然後拿了旁邊盒子裡的棉球將針孔按住。
“哎呀,你……”喻敏不禁一陣手忙腳亂,伸手捏住了針頭,看着直往外冒的藥水,忙將調節器關掉。
“行長……”喻敏緊皺着眉頭,一臉不認同的看着夏晚。
“行長、喻助理,溫醫生來找。”秘書欣兒推開門,看見兩人的模樣不由得愣了愣。
“夏晚,上次和你說的……哎,這是怎麼啦?”欣兒的話音剛落,溫茹安已經站在了門口,看見他旁邊掛着的輸液瓶、再轉眼看喻敏手上捏着的針頭,忙一路小跑了過去:“針脫了嗎?”
“溫醫生會打針嗎?”喻敏朝着夏晚呶了呶嘴,一臉的無可奈何。
“我來吧。”溫茹安從喻敏手裡接過針頭,看着她問道:“有醫用酒精嗎?”
“有備用的針頭。”喻敏知道她的意思,忙轉頭對站在門口的欣兒說道:“欣兒,去我桌上將醫藥箱拿過來。”
“哦,好。”欣兒忙轉身往外跑去。
“謝謝。”夏晚向溫茹安微微晗首,淡淡說道。
“工作再忙,身體也還是最重要的,沒有身體你拿什麼工作?”溫茹安看着他不禁有些發惱:“我看你病歷上的記錄,從發燒到現在都快二十天了,你怎麼能對自己的身體這麼大意!”
“二十天?”喻敏不禁一聲驚呼。
“剛發燒就去醫院,最多三針;現在呢,這是第七針了吧?我看七針打下去都不一定能完全恢復!”溫茹安見他憔悴的樣子,心裡不由得隱隱心疼,原本壓抑着的感情、控制着的節奏,一下子全亂了。
“喻敏,給鄭工打電話。”夏晚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已有些不耐。
“哦,好。”喻敏也有些奇怪,這個溫潤如玉的溫醫生,今天爲何如此的失態;只是她也同樣擔心夏晚的身體,也知道工作不處理完,他便不可能放安心治病,當下便拿起電話給鄭迅撥了過去,在電話接通後,便走到他身邊,將聽筒貼近他的耳朵。
“鄭工,我是夏晚。標書送過去了嗎?”
“沒有,我沒有把握。”
“怎麼說?”
“我給總部和喻助理的標書,數據都做過調整。但原本利潤空間就有限,所以調整幅度不大;若對方公司拿到我們的數據,再從利潤上做一些讓步,基本上我們就沒有太多優勢了。”
“沒有太多,也就是還有;微弱的優勢也是優勢。而且,Carlyle不是已經注資華安總部了嗎?你在企業介紹里加上Carlyle的合作介紹,以增加‘華安’的國際感,讓S國官員對華安的實力更加放心——跨國公司,總有些噱頭可做的。”
“夏行長,你說那個顧止安知不知道S國選標的內幕?以他的能力我想應該是知道的,所以我還真想不通,他爲什麼還要投資華安。”
“做後期。”
“做後期?”
“具體我以後再跟你解釋,你先按我說的,充分利用Carlyle投資華安的動用,增加競標的優勢。”
“好。”
“另外……嘶……”夏晚擡頭看了溫茹安一眼,她已經換好針頭,撥開了他壓在鍼口的手,將針重新紮了進去。
“旁邊都淤了,會有點兒疼。”溫茹安邊調整着針頭,邊小聲說道。
“謝謝。”夏晚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喻敏手中的電話繼續說道:“另外,你安排一下在離S國最近的中國城市,以‘華安’的名義註冊一個分公司,能趕在投標以前註冊成功是最好;如果實在趕不上,那我們就走一步看一步。”
“肯定得在競標之後了,如果中標,總部會郵寄公章與合同章過來辦理合約手續;我只有趁這個時候去註冊分公司,否則我拿不到公章。”
“好,你安排吧,具體細節我也還要再想想。”
“恩,你身體還好吧?走的時候覺得你不太對勁呢?”
“我還坐在辦公室給你打電話,說明沒有大問題。”
“那就好。”
夏晚微微笑了笑後,將話筒遞給了喻敏,然後轉頭看向一直用藥棉幫他探拭鍼口的溫茹安,眸色不禁微微暗沉。
“行長,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喻敏也看了一眼溫茹安後,對夏晚說道。
“安排一下年底政府各部門的打點、還有行業年會的事,你也給黎副市長一個正員的回覆。還有……”夏晚轉頭看了溫茹安一眼,想了想對喻敏說道:“上次不是做了一個員工心理健康的問卷的調查?你把調查結果拿過來我看看,還有總部EAP(心理援助)系統運行情況,也拿一份最近的分析報告過來。”
“好的。”喻敏將夏晚的話快速記下後,起身抱了醫藥箱,轉身往外走去。
*
“我確實是因爲這件事過來的,但看見你這樣,也確實……”在喻敏出去後,溫茹安擡起頭看着夏晚,眸光微微流轉,話只說了一半便打住,略作停頓後,又低下頭用膠帶將藥棉綁在第一個針眼處,細細的纏好後,起身走到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優雅的坐了下來。
“亞安總部的EAP我有過了解,是一個非常完善而龐大的系統,但這在中國並不適合——並不是說中國的員工不需要、也不是說亞安中國分行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從員工接受心理與企業的可操作性上分析,我們建議逐步推進,讓員工熟悉心裡援助系統,並習慣用這個系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然後再找到一個適當的時間進行深化。”
溫茹安說着,從剛纔放在沙發上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夏晚,說話的聲音仍如往常般的溫溫潤潤、淡然優雅。
“你的建議是與Carlyle一樣,評估崗位心理壓力值,再根據心理壓力值,設定不同的輔導週期,也就是說,從個體和團體的心理輔導開始介入?”夏晚翻開文件,邊看邊問道。
溫茹安見他一隻手不甚方便,便早手幫他壓住翻開的頁面,語調淡然而輕緩的說道:“這是我們總部做的方案。畢竟我只是個諮詢醫師,幫企業做方案並非我專長。”
“這套方案我先看一下,一會兒喻助理會把我們的需求分析報告交給你,你再分析一下。”夏晚點了點頭,看着她說道:“我們行採購任何的品,都會有三家以上的同資質供應商進行競標選擇,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若中國分行決定做這個項目,也會有個競標的過程。”
“當然,但我們總部的方案能力與談判能力,我還是信得過的。”溫茹安微微笑着說道。
“OK。”夏晚點了點頭,低下頭去繼續看方案。
溫茹安估摸着他的速度幫他翻動着文件,諾大的辦公室裡,一時間便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還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外人看來,倒也顯得默契溫暖。
直到喻敏重新拿着資料走進來,溫茹安才從文件上收回手重新坐好。
“行長。”喻敏交資料遞給夏晚。
“直接給溫小姐,然後幫我送她出去。”夏晚從文件裡擡起頭,看着喻敏交待道——只是,前面一句話倒也正常,後面一句話卻有些逐客的味道。
喻敏用餘光輕瞥了一下溫茹安——她仍是溫溫潤潤的笑着,看着夏晚說道:“資料我會交給總部項目組做深層次需求分析,有結果了我給你電話。”
“恩。”夏晚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溫茹安從喻敏手裡接過資料後,從容的放進公文包裡,然後擡頭看了看快要輸完的藥水,對喻敏說道:“拔針很簡單,用手按着針頭處的棉球,將針頭拔出來後,立即按住即可。”
“謝謝。”喻敏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將溫茹安送了出去。
*
“行長,你剛纔……”喻敏重新進來的時候,藥水已經滴得差不多了,她伸手關了滴液開關後,熟練的將針拔下,然後用手按在夏晚的手背上,看着他說道:“今天幸虧溫醫生來得巧呢。”
“你的話越來越多了。”夏晚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年底跟進一下即時支付上線的事情,還有網銀平臺聯網的進度。”
“哦。”喻敏點了點頭,在夏晚自己按住針孔後,她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她知道自己試探性的問話,又讓他不高興了。
這個溫茹安,不知道是因爲項目的企圖、還是對夏晚本身有好感呢?那麼一個淡然溫潤的女人,今天的表現卻有種小女人的世俗感。
“呵,不知道亞安銀行是個香餑餑、還是夏晚自己是個香餑餑。”喻敏無奈的笑笑,在走出夏晚的辦公室後,回頭幫他關門的時候,目光忍不住從還未合上的門縫往裡看去——他雖見憔悴,卻比平時冷硬的模樣多了分讓人心疼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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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他,於女人來說,當真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不怪她那樣一個有風度的女人,也在你面前失了分寸。”喻敏暗自低語,伸手合上了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郵箱開始給同事發郵件——越是如此,她越是平靜,對他曾經的暗戀和好感,也越能放下。
這樣的男人,原本也不是自己要得起的,早些放手、早些走出來,纔是正確的選擇。
第三節:約你過聖誕
時間轉眼到了12月底,離新年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慕氏有了‘京都’銀行的那筆貸款,年底資金最困難的時候總算是熬過去了。而顧止安的10億週轉資金的協議也已簽了下來,只等着手續完備後,便可放款。
所以這段時間慕允便將全副的精力放在了營運穩定和業務擴張上面,後面又去了一次監獄看慕青,告訴他公司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他的錢暫時也不用上了。
至於原本對明厲成的憤怒、對慕稀的心疼,也漸漸淡了去。
至於慕稀,在與顧止安拿證後的生活,與之前也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每天還是一樣的一個人上班下班、走店出差;顧止安因爲忙地華安的項目跟進、還有行業年會的事情,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她見面。偶爾抽空接送她上下班,兩個人的時間又無法契合,幾次之後他便放棄了。
但是對於這段婚姻,顧止安還是非常的努力,在平安夜這天,愣是將手上的工作全部壓了下來,準備提前下班去慕稀的辦公室。
*
“每店8款新品、相鄰之間的店鋪,貨品只能有30%不重複的部分,OK?”
“席憐,今天晚上下店的設計師都到位了嗎?”
“好,通知她們查貨,我擔心銷售部會降低重複貨品數。”
“OK,我看過出庫單後就過來。”
……
顧止安過來的時候,慕稀正在一堆衣服裡打着電話,整個人都快被樣衣給淹沒了。
一直等了十五分鐘,她總算是看到他。
“不好意思,實在是太忙了。”慕稀放下電話,伸手將落在額前的碎髮掠到耳後,有些困難的從衣樣衣堆裡走出來。
“把手給我。”顧止安微微笑了笑,將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你今天不忙嗎?”慕稀微微猶豫了一下,仍是將手放進了他的大手裡,藉着他的手勁,從樣衣堆裡走了出來。
顧止安看着她笑笑說道:“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我想應該陪你一起過節。”
“Sorry,今天晚上我要走店,可能是一通宵。”慕稀低頭掠發,抱歉的說道。
“我陪你。”顧止安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是走店呢,你沒有辦法用電腦工作的。”慕稀看着他小聲說道。
“你似乎希望我不去?”顧止安的眸光微微沉了沉。
“當然不是,不想耽誤你工作麻。”慕稀微微笑了笑。
“今天的工作安排好了,而且我希望——我們相處的時間能更多些。”顧止安沉眸看着她。
“過完年就好了,這陣子是最忙的。”慕稀說話間,電話又已經響了無數次,她拿着電話,看着顧止安只是無奈的笑着。
“好,我知道了,這段時間我不會很忙,我儘量過來陪你。”顧止安微微笑了笑,示意她繼續工作,不用專門陪自己。
“我馬上就好。”慕稀搖了搖手中的電話,匆匆接起了電話,卻在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後,臉色微一變,下意識的看了顧止安一眼,轉身往窗邊走去,邊小聲問道:“什麼事?”
“約你過聖誕。”電話那邊,是夏晚低沉得有些壓抑的聲音……
------題外話------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晚上更是沒網了,所以提前發,仍然還有9000字,我也佩服自己的刻苦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