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病情
“你最壞能接受什麼樣的結果?”吉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當最壞的結果來臨之前,我無法知道自己的底限。”慕稀看着手中的檢查單,淡淡說道。
“你是個很直接的女孩子。”聽了她的話,吉米不禁莞爾:“一年內,右腳無法承力,需要藉助工具行走——或者是輪椅、或者是柺杖;”
“最短完全恢復期是2年,長則3年;完全恢復後與常人無異,但以後不能過於負重,以及長時間行走——臂如說身負50公斤以上的物品、臂如說登山、徒步、比如說跳躍性運動,都是不允許的。”
“我知道了,謝謝。”慕稀點了點頭。
“其實,Sam這麼優秀的男人,有點兒缺陷也才更可愛。”吉米轉身,與慕稀一起往病房走去。
“他身上的缺陷多了去,不差這一點種。”慕稀輕哼一聲,心情卻放輕鬆了下來——最多三年他就能恢復如常,應該比他自己預期的結果要好吧;
至於其它,他的生活原本就在都市,負重徒步的機會並不多;合適的有氧運動也很多可選,只是他一直喜歡跑步……
“慢跑行嗎?我是說完全恢復後。”慕稀擡頭看着吉米問道。
“一小時以內,沒問題。”吉米點頭。
“我知道了。”慕稀點了點頭。
“夫妻運動完全不影響。”吉米突然說道。
“噗……”慕稀的臉驀的紅了,瞪了他一眼後,快步往前跑去。
身後是誇張的笑聲,慕稀的臉不由得更紅了。
*
臨到病房門口,慕稀放慢腳步,伸手拍了拍發燙的臉,感覺到溫度稍稍涼下來後,才走進去:“好了,可以去檢查了。”
“吉米和你說什麼了?”夏晚見神色奇異,不禁疑惑的問道。
“說你的恢復期,聽起來還不錯。”慕稀將手中的檢查單遞給護士後,轉身走到夏晚的身後,推着他往外走去,不讓他看自已的不自在。
“是嗎?”夏晚微微笑了笑,對她詳細說道:“這段時間,每週過來複查,根據到骨縫粘合牢度來調整復健的強度;半年後,每個月過來檢查一次;一年後,每季度複查一次。”
“那你昨天怎麼不和我說?”慕稀側頭看着他。
“醫生說的更有可信度。”夏晚笑笑說道。
“怕我懷疑你騙我?”慕稀不禁輕笑。
“怕你心疼我。”夏晚笑得更甚了。
“臭美吧你。”慕稀輕哼一聲,伸手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眼底卻漾滿了笑意。
兩人輕鬆隨意的互動,看得護士小姐也會心而笑,在將夏晚推進檢查室後,對他眨了眨眼睛說道:“看來這位是真命天女哦。”
夏晚微微笑了笑,並不答話。
*
所有的檢查做完,大約花了兩小時的時間。
“恢復的狀態比預期的要好,我敢肯定,你不需要兩年,就可以完全恢復。”吉米朝夏晚豎起了大拇指。
“謝謝。”夏晚微微點頭,心裡卻是思緒涌動——雖然比原來的預期可能會留下輕微殘疾的結果已經好了太多。可兩年時間需要藉助工具行走、以後不能負重不能遠行,這樣的結果,要完全接受,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現在不用繼續住在醫院,但是要準時過來複查。”吉米在病歷上籤下名字後遞給夏晚:“每次來之前,提前一天和我預約,有任何不適,馬上給我電話或者郵件。這三個月的復健以手法按摩爲主,沒有意外的話,三個月後再調整復健項目。”
“好。”夏晚點了點頭,將出院病歷卡交給一直跟在身邊的保鏢:“日用品扔掉,資料和藥物送到酒店的房間。”
“好的。”保鏢接了病歷卡轉身離開。
夏晚與慕稀與吉米醫生告別後,慕稀推着他慢慢往外走去,另一個保鏢則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
第二節:稻田
夏晚沒說去哪裡,慕稀也沒問他,只是推着輪椅慢慢往酒店後面的稻田方向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着沒有說話,保鏢遠遠的跟在後面,也沒有說話。三人行的沉默畫面,遠遠看去,顯得有些怪異。
在越接近稻田的地方,地面的路開始越不平坦起來。見慕稀推得吃力,保鏢快速跑上來:“慕小姐,我來吧。”
“不用。”慕稀拒絕着,連頭都沒擡,用力的推着輪椅越過一道溝坎。
“行長?”保鏢爲難的看着夏晚。
“不用。”夏晚淡淡說道。
“是。”保鏢這才退了下去,依然遠遠的跟在他們的身後,卻奇怪爲何行長對慕小姐那麼寵愛,卻又忍心她幹這樣粗重的活兒。
*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這是地道的鄉間小路了。”夏晚仰頭輕聲問道。
“不用了。突然感覺我好有用哦。”慕稀笑笑說道。
“是嗎……”夏晚的聲音淡淡的、低低的,聽不出他的情緒。
慕稀垂眸看他,眸色微微閃動,也不再說話。
慕稀推着他一直走到稻田深處的田梗上,與一個戴着草帽的稻草人並肩而立。
“白天看起來,更美了。陽光也足夠的好。”慕稀長長的舒了口氣,語氣輕快的說道。
“恩。”夏晚點了點頭,微揚起下巴,卻也只看到眼前的一片——再高處的全景,坐着的他是看不到的了。
“夏晚,你看那邊……你……”慕稀彎下腰,用手指着遠處停着麻雀的地方,卻發現以夏晚的角度,只能看到面前的幾株稻子而已——這樣的高度,根本沒有風景可言。
“看到什麼好玩兒的了?”夏晚側頭問她。
“沒有,就是覺得那邊的一片,好象壓得特別的低,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不同的肥料。”慕稀輕聲說道,看着他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不禁隱隱酸澀。
“不會,可能是光照方向和下種時間的原因。”夏晚點頭說道。
“夏晚,你會不會很難過?”慕稀蹲在他的膝邊,看着他輕聲問道。
“不會。”夏晚沉眸看着她,慢慢的說道:“和撿回一條命相比,暫時的不能走路又算什麼呢?站着有着着的風景、坐着有坐着的風景。”
“也對,站着還是坐着,都不影響你做一個優秀的投資人。”慕稀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強大不行,我根本就用不着擔心,不過我能看到的風景,總要讓你看到才行。”
說着便拉開了輪椅的剎車,推着他繼續往前走去。
“幹什麼呢?”夏晚不禁皺眉。
“你看那邊,那個穿着衣服的稻草人站着的地方,是這片稻田的最高處,在那裡,你即便坐着,也能看到全部的景色。”慕稀指了指蜿蜒小路的前方,認真的說道。
“是嗎?”夏晚仰頭看着她,微眯着眼睛說道:“把頭低下來。”
“恩?”慕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彎下腰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幹麻?”
“頭上的汗擦擦。”夏晚從口戴裡拿出紙巾,幫她將額上的汗一點一點的拭淨後,將紙巾捏成一團握在手心,輕聲說道:“走吧,看看你眼裡的風景是什麼樣的。”
“好。”慕稀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直起身體推着他繼續往前走去。
夏晚低下頭,將手中的紙巾打開、折上、再打開、再折上,反覆的動作,將他煩亂的思緒暴露無疑,而他仍只是安靜的坐在輪椅上,讓慕稀推他去她想去的地方。
這樣的風景、這樣的陽光,他最想做的是與她牽着手在這田野裡奔跑、最想做的是將她抱在懷裡轉圈一直將她轉暈求饒……
可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坐在這輪椅上,讓她吃力的推着。
*
“好了,從這裡看下去,比在酒店裡看還漂亮。你看那裡的麻雀、還有路邊的小狗、蝴蝶好象也特別多呢。”走上更高處的田梗,慕稀開心的說道。
“漂亮。”夏晚微微擡起頭,午間的風帶着溫熱的氣息,將稻田吹起層層金浪、將稻田的清香吹入鼻息之間,有種讓人陶醉的溫柔,卻也有讓人沮喪的美好——風景太美,而他太無力。
“慕稀,Jim說,10%的可能,以後都不能恢復了。”夏晚突然說道。
“是因爲這10%,所以你才一直瞞着我嗎?”慕稀見他說到這個話題,便轉過身慢慢的蹲在他的面前,目光直直的迎了上去。
“不是,10%是上次檢查的結果,之前是50%。”夏晚輕聲說道。
“你認爲……你殘疾的樣子,不和我在一起比較好是嗎?”慕稀小聲說道。
“一個殘疾人去當第三者,似乎是有些不自量力。”夏晚伸手抓住她的手,低低的笑了。
“切,什麼話呢……”慕稀不禁失笑,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說道:“現在挺好,一個殘疾人配一個二婚女。”
“胡說八道。”夏晚伸在她腦門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看着她沉然平靜的面孔,認真的說道:“慕稀,我不是一個容易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但是殘疾也確實會對日常生活有太多的影響。”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和一個殘疾人一起生活,你可以坦白告訴我。我們之間一起走過七年,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對彼此說的了。”
慕稀沉眸看着他半晌,慢慢點了點頭:“好,我煩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夏晚看着她,溫潤的笑了,慢慢湊過脣去,輕輕的吻住了她:“慕稀,我這次再不會輕易的放手了。”
“你得爲你以前輕易的放手向我道歉……”慕稀慢慢站起來,張開雙臂圈住他的脖子,溫柔的迴應着他的吻……
在這暖陽浸透的夏日午後、在這片盪漾着金色波浪的稻田裡,他們溫柔的吻着彼此,這樣的吻,更像是一種儀式——一種從此陪伴的承諾儀式。
*
“你這段時間就住酒店嗎?”慕稀推着他慢慢走在稻田中間的田梗上,感受着稻浪成熟的氣息,整個人都覺得釋放起來。
“恩,這樣可以預約專業醫生過來做康復訓練,對恢復更有利。”夏晚點頭說道。
“我可能不能一直陪着你,公司那邊在收購風波後,現在也沒完全喘過氣來,我們寄希望於春節前、明年春夏的新品發佈秀,能夠扭轉一些頹勢,將在反收購中失去的市場份額與股民信心拉動起來。”慕稀輕輕的說道。
“好啊,別忘了給我媽留幾張票。”夏晚點頭。
“夏晚,你會不會不開心?這種時候我也不陪在你身邊。”慕稀輕聲問道。
“如果我說我不開心,你會改變主意嗎?”夏晚擡眼看她。
“不會。”慕稀搖頭:“公司現在這個階段是真的比較重要,你要理解我。”
“同樣是工作,換作從前,你應該會選擇陪在我身邊,不是嗎。”夏晚伸手摺了一顆碩大的稻穗給慕稀:“拿着玩兒。”
慕稀停下腳步,接過稻穗拿在手中把玩着,半晌之後,才輕輕說道:“現在和以前不同,我對家裡的事情有了更多的責任;而且……我28歲了,早已經過了愛情大過天的年齡。”
“夏晚,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除了愛情,還有事業、有責任,你說呢?”慕稀低頭看着他,語氣淡淡的,淡然中有股沉然的堅持、還有絲若隱若現的灰心。
“沒錯,我支持你。”夏晚用力點頭,咧脣而笑。
他知道她的心結一時半會兒還打不開,而自己之前對感情的態度,怕是也不能讓她完全放心;所以他也不敢逼得她太緊。
“你每週的複查,我都會過來。”慕稀將稻穗放回到他的腿上,重新推起他繼續往前走去。
“好,在國內,有時間去看看我媽,也不要多,半個月一個月一次都成。”夏晚點了點頭。
“夏晚,你這倒底是想讓我看着夏姨呢?還是想讓夏姨看着我呢?”慕稀笑着問道。
“都有。”夏晚也笑了:“別不在我身邊,忘了自己的身份。”
“嗯哼,什麼身份呢?又沒嫁給你。”慕稀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加深起來——就知道這個男人的鬼心思。
來之前先去見他母親,等於是在他母親面前確認了兩人的關係;雖然沒結婚,卻也是準媳婦兒的身份,以夏媽媽的個性,怕是等不到她去看,夏媽媽自己都會來找她了。
“在我心裡,你已經是我老婆了。”夏晚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看着前方的眸子微微沉暗了一下,輕聲說道:“我這段時間沒辦法回國也是好事,你和顧止安離婚的消息,終歸得有些時間來讓大衆消化。”
“恩。”慕稀輕應了一聲,沒有將話接下去。
“‘稀世’與Carlyle還有合作,離婚後他還經常去公司嗎?”夏晚隨意的問道。
“基本不去了,都是夏千語過來。”慕稀低低的說道。
“我和他,接下來在地產項目上還會遇到。”夏晚沉聲說道。
“‘金地’你們不是唱衰嗎?他拿的是‘聖天’,你們若不拿‘金地’,無論是合作還是對立,應該都沒有機會。”慕稀分析着說道——從離婚到現在,再提起顧止安,她已經能夠平靜以待了。
想想也是,原本就沒有多深的感情,況且她自己沒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所以即便被背叛、即便受屈辱,影響的也不過是她對婚姻的信心和看法,真正說傷心,也是有限的吧。
現在想來,當時哭那麼歷害、那麼的難過,或許並不是因爲有多痛,只是因爲失望——對生活的失望、對人性的失望。
“‘亞安’已經介入另一個地產項目,原本是想與Carlyle做個對立的合作者,不過喻敏昨天給我的郵件中,說顧止安已經明確的拒絕了——這兩個項目將是J市未來最大的地產項目,不合作,便對立,已成定局。”夏晚沉聲說道。
“J市就這麼大、項目就這麼多,遇着也是正常的。不過如果是雙贏的操作,他其實也沒有理由拒絕你的合作邀請。我生日那天你打電話過去,我看他的狀態似乎還好。”慕稀微微皺眉說道。
“恩,商業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或許其中有我忽略的期它關節點,是他不願意合作的原因吧。”聽了慕稀的話,夏晚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便將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果然他的猜測沒錯,顧止安的拒絕合作,是因爲與慕稀的婚姻。
慕稀生日那天他接到電話,確實如慕稀所說,他雖然語氣不悅,但對操作方式的接受程度還不錯;
而後來與慕稀離婚,接着拒絕與亞安合作,說明他對慕稀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放手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甚至還主動告訴自己離婚信息;另一方面又爲她的離開而痛苦,所以連正常的商業合作也拒絕。
既然不能是合作者,那自然是敵對者了。
夏晚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笑了——就憑他不願意放手最終還是放手,便知道是他對不起慕稀;就憑慕稀早就恢復,卻仍未與他有實質性的夫妻關係,便知道他一定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既然如此,那也必須是對手了。
第三節:不同
兩人回到酒店的餐廳吃完午餐後,便回到了房間。
慕稀請保鏢幫忙將書房的辦公桌移到了窗邊,這樣夏晚工作累了的時候,不用起身,也能看到窗外的風景;
然後將客廳的沙發也移到了書房,說是他工作累了的時候,可以躺着休息一下;又或是有同事過來辦公加班什麼的,晚了沒辦法回去,也可以臨時休息一下;
將所有的傢俱挪到位後,又打電話給席憐,讓她寄一些咖啡豆過來,讓夏晚在這裡的日子,也能像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樣,因熟悉而放鬆、因放鬆而更少的將關注力放在受傷的腳上;
“好了,條件有限,只能這樣了。”慕稀在書房來回走了一圈,對於新的佈局還是比較滿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夏晚說道:“你要住半年呢,我去買個花瓶,讓服務員每天送束花上來。”
“不用了,我一個大男人,要什麼花。”夏晚皺着眉頭搖了搖頭。
“那我來的時候要有。”慕稀嘟着嘴說道。
“好吧,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買。”夏晚看着大變樣的書房、還有她說要在房間插花兒的要求,不禁伸手揉了揉額頭,眼底、嘴角卻充滿着笑意——突然感覺到兩個人的生活、和一個人的生活,是真的不同了。
“慕稀——”夏晚突然喊道。
“恩?”慕稀的眼睛在房間巡視一圈後,覺得確實沒什麼好動的了,這才走回到夏晚身邊,靠着桌子看着他問道:“還有什麼需要?”
“你回國後,去看看房子,以後我回去了,總不能還各住各的吧?”夏晚看着她說道。
“這個……想這麼遠呢……”慕稀不禁低頭笑了。
“不遠,這幾個月我也不是完全不回去,那邊的項目有時候必須我出面。”夏晚看着她說道:“倒是不急,你慢慢挑,我臨時回去,可以住你那邊,也可以住我的公寓。”
“夏晚。”慕稀看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恩?”夏晚擡眼看她。
“我怎麼覺得聽着你說這些事情,特別的不習慣呢。”慕稀皺了皺鼻子笑着說道:“我心目中的那個夏晚,應該只會談工作纔對。”
“工作最終也是爲了生活。我以後的重心,可能會有所調整。”夏晚將她的手拿到自己的手心,慢慢摩挲着說道:“慕稀,無論有沒有那一紙婚書,我們的生活該是有品質的。”
“好,我也努力。”慕稀的眸光微轉,低頭在他脣間輕吻了一下,看着他輕聲說道:“夏晚,別擔心我,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在與你的關係裡,該用幾分力。你給我榜樣,我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夏晚點頭,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輕的吻着她,從眼睛到到尖、從脣角到下巴,糾糾纏纏、帶着疼愛的嘻戲、帶着留連的纏綿……
短短兩天時間,她越來越感覺到,有愛情的婚姻是真的不同,他們之間的溝通,比與顧止安多了何止是一倍?
他們在一起時,情不自禁的親吻、自然而然的擁抱,比起與顧止安之間,每一次的擁抱和親吻都像是完成任務一樣的感覺,是多麼的不同;
她和他的親密,帶着少女的羞澀,有些欲拒還迎、有些心悸盪漾,心裡滿滿都是快樂與期待,直到在他懷裡變得柔軟如水,她才明白,夫妻之間的愛慾糾纏,發自本能、無需努力。
原來,她一直都錯了。
她要的平靜與安穩裡,從來都沒有夏晚能給的、對生活的期待與渴望——即便是在酒店,她也想將與他共處的地方,裝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在他只是提起以後共住的地方時,她嘴裡說着太急,腦子裡卻已經開始幻想着他們共居之處該是什麼模樣。
“夏晚,你會不會不習慣?”慕稀雙手捧着他的臉,讓他的脣暫時離開自己。
“什麼不習慣?”夏晚笑眯眯的看着她。
“就是……”慕稀的眼珠轉了轉,笑着說道:“就是我隨意改動你的空間呀。”
“你喜歡就好,也讓我被你的藝術細胞薰陶一下。”夏晚笑着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我把家裡全弄成粉紅色,你可別生氣哦。”慕稀調皮的笑了起來,卻不知道她在說‘家裡’兩個字時,溫軟的語調,讓夏晚的心裡驀的涌上一陣暖意——雖然想象全屋的粉紅色,只覺得頭皮有些發炸,但想想,有她在,又何妨?
看她就好。
“只要你喜歡,你裝成Hellokitty我都沒意見。”夏晚仰頭大笑着說道。
“嗯哼,這麼大方,是吃定了我總是看重你的意見吧。”慕稀不滿的伸手在他的頭上一陣蹂躪,看着這個商界精英在自己的手下瞬間變成家居宅男的樣子,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當下倚身在他的懷裡,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低低的說道:“夏晚,我們在一起才兩天,我怎麼感覺有好久了呢?”
“你見過相處七年的夫妻,還需要磨合的嗎?”夏晚暖暖的笑了,大手在她的後背輕撫弄着——與她一樣,只覺得這樣的相處,是早就熟悉了的。
只是當時,她在剋制、而他在拒絕。
所以慕稀現在的樣子,他真的真的,有全部的責任。
“慕稀,多希望你能變回以前的樣子,霸道一些也無妨、囂張一些也無妨,只是不要那麼多疑慮、那麼多壓抑。”
“慕稀,多希望我還是以前那個健康的夏晚,能給你最好的愛情、最愛的婚姻。”
“我們總是在生活裡不斷的犯錯,那些錯過的,又總是無法回頭、無法彌補……”
夏晚輕輕擁着她,看着她偶爾露出的輕俏與調皮,便生出許多感慨、便生出許多後悔……
第四節:牀話
晚餐之後,慕稀推着夏晚去外面散步,順便買了兩個大花瓶;一直跟着他們的兩個保鏢,也跟着逛了一次街,每人買了一些飾品、化妝品,託慕稀帶回國去給家人。
“呀,你在這邊呆多久,他們也得在這邊呆多久呢。”晚上,慕稀趴在夏晚的胸口,有些感懷的說道:“我明天再買些禮物送他們的家人。”
“你這是幫老公籠絡下屬嗎?”夏晚捏了捏她的臉,笑笑說道。
“你這人真是冷血,雖然這是他們的工作、雖然你也支付了薪水,但人家的付出也不能無視,讓人家夫妻分開這麼久,你真是很殘忍的好吧。”慕稀伸手撥開他的手,輕惱着說道。
“知道了,我讓喻敏幫她們辦護照,安排她們過來聚一聚。”夏晚見她氣惱的樣子,不禁失笑——這丫頭,爲了別人的事情和他生氣,有必要嗎?
慕家的四小姐,到底沒有哥哥們的商業性格。
爲了生活而奔波的人,遠將金錢獲得看得比親人相聚要重要。
也罷,她就是這種個性,這許多年也沒有教會,看來是改變不了的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由着她去吧。
“好了,現在可以睡覺了嗎?”夏晚溫柔的看着她。
“別這麼看着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慕稀換了個姿式繼續趴在他的胸膛上,皺着眉頭說道:“每個公司自然都有自己的規則,每個崗位也都有工作守則,他們也是爲了生活、爲了薪水纔會選擇外出工作的機會,但你在心裡至少應該感謝、或者同情一下的吧。”
“好,我以後一定記得同情他們。”夏晚從善如流的點頭應道。
“好吧,一聽就知道是敷衍我。”慕稀皺了皺鼻子輕哼着說道:“你心裡一定這樣想:同情是能吃呢?還是能穿呢?沒用的東西要他幹什麼。”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看着慕稀學着他說話的樣子,夏晚笑得不能自抑,這個丫頭,心裡其實是有數的,就是心軟作崇,難免碎碎唸了。
“好了,現在該給你做按摩了。”慕稀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聊了,當下坐了起來,將他的腿拉直放好。
“洗澡的時候,我自己按過了。”夏晚伸手將她重新拉進自己的懷裡,低低的說道:“現在我們該做點兒別的事。”
“喂,你的腳……”慕稀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難道一到晚上睡覺就要做那事兒的嗎……
“昨天打着石膏都不影響,今天折了,應該更好用力一些。”夏晚笑笑,伸手按熄了牀燈後,翻身覆上她的身體,低頭在她的耳邊說着溫柔的情話,大手過處,一片火熱的溫度,讓整個房間都變得沸騰起來……
------題外話------
離一萬字還是差一點哈,給個緩衝期麻,明天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