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的感情模糊了界限——心底因她而起的隱約悸動,算不算是愛情?
夏晚微眯起眼睛,看着慕稀和她的車迅速消失在他的視線後,才慢慢的收回目光,微溫的眸色重又回到漠然而沒有溫度的模樣。
當然不是,她之於他,只是四年的相處,習慣了她的情緒對自己的影響、只是現在的慕稀太讓人心疼、只是自己寂寞得太久,只是……
“所以慕稀,不愛的接受,這樣的傷害我不能給你。”
“所以慕稀,你快快回到以前快樂霸道的模樣,讓我不要心疼你。”
“所以慕稀,我陪你走過這一段低潮,讓你有足夠的自信去重新遇見一份完整的愛情。”
*
“慕城,是我。”
“陳佳南,一直跟蹤慕稀,出庭當晚襲擊了晚上去找她的心理醫生;昨天晚上又跟蹤她到酒吧。他的目的不是恐嚇,是要她的命。”
“你安排一個保鏢給她,但要先來見我,後面我有事需要他配合。”
“對,我要這個人永遠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
在資本市場殺戮果決的夏晚,在生活中也是如此——分清了、決定了,便是迅速的行動。
*
逃回公司的慕稀,在接到會議通知後,便強迫自己將慌張的情緒壓下,以一種更職業的姿態面對慕允、面對這次的項目。
只是,這次的全體高管項目溝通會議,卻是有史以來氣壓最低的一次,連慕允的秘書起身給大家倒水,都輕手輕腳的不敢發出聲音來;財務副總傅斯安有理有據、深度專業的分析,讓慕稀不得不認爲,慕允的這個決定,是有私心的。
這樣的想法,讓她越發的難受起來。
“斯安,或許慕總有別的考慮?”慕稀看着傅斯安勉強說道。
“四小姐,你聽我說完。”財務副總傅斯安朝慕稀點了點頭後,一臉沉峻的看着慕允,毫不客氣的說道:
“剛纔演示的PPT,是公司兩種發展方式下的利潤率對比、以及對品牌掌控力度的分析。很明顯,從公司發展角度來看,我們應該借C&A的勢來發展‘稀世’。”
“具體資金操作辦法,是以公司整體進行第二輪融資,然後將資金的一部分投入到C&A品牌,進行大力的海外業務發展,並以此爲由,要求‘亞安’銀行加大投資——因爲我們加大資本投入,亞安銀行不增加投入的話,勢必會被我們吃回一部分股份,這是亞安總部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同時將所餘資金用於‘稀世’的國內推廣。兩個品牌打這樣的配合:C&A從外圍賺取利潤,迴流到公司,彌補‘稀世’推廣初期的的利潤差。確保公司整體利潤超過與融資公司的對賭協議,我們在拿到資金的情況下,同時能夠牢牢掌控住品牌的話語權。”
“至於慕總所說的,亞安掌控了C&A60%的股權,而讓慕氏不再是純粹的慕氏,這一點完全是以已之心度人之腹——城少與夏行長有約定:夏行長在中國區一天,協議不變,他要的只是利潤,不參與經營;若他調離中國區,會立即變更與C&A的股份比例。”
“而這五年的合作,夏行長也確實做到了他所承諾的——只問利潤、不問經營。所以,慕總,你到底是擔心亞安對慕氏的控制?還是擔心城少在C&A的影響力?纔會做出這樣冒險激進的決定?”
傅斯安犀利而直白的質問,讓慕允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卻又發作不得——發作了,豈不被人說成是惱羞成怒?
慕允壓心底的火氣,微眯着眼睛看着傅斯安,淡淡說道:“傅總,我知道你是個非常優秀的職業人,但你的優秀僅限於你的財務領域。對於公司營運,我想你並沒有那個高度和眼界。所以不管你有什麼臆想,都請你配合這次的融資項目做好財報。也讓投資公司看到慕氏的人才、看到你的專業。”
“Sorry,今天與這個分析報告一起呈遞給您的是我的辭職信。”傅斯安輕扯嘴角,眸底一片瞭然的冷意。
“既然傅總……”
“斯安,你的去留,你自己說了能算嗎?”慕稀即刻站了起來,伸手按住傅斯安推出去的辭職信,同時截住了慕允的話。
“我與城少有四年之約,今年是第五年。”傅斯安將目光從慕稀的手上,轉到她的臉上,看着她明澈的目光時,笑容裡多了絲溫度:“所以四小姐,我現在是自由身。”
“如果大哥希望你留下呢?”慕稀堅持着說道。
“他早已不管公司的任何事情。”傅斯安若有所指的看了慕允一眼,不理會他陰沉的表情,卻故意說道:“不過,若四小姐去撒撒嬌,說不定他就回來了。”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慕允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慕稀的眸子微微黯淡,握起手指將傅斯安的辭職信抓在手裡,看着他輕聲說道:“斯安,在會議上談辭職也不大好呢,你說慕總答不答應都不對,你說呢?”
傅斯安輕挑了下眉梢,看着慕稀微微笑了笑:“四小姐,錯誤的堅持是需要成本的,而爲已知的結果浪費成本,是我們做財務的人最不願意看到的。”
傅斯安迅速收起桌面上的文件,對慕允說道:“慕總,我回辦公室做交接項目表,同時等您的回覆郵件。”
傅斯安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平日裡謹言慎行的傅斯安,突然間犀利強勢起來,讓滿會議室的人都看傻了眼。
“會議繼續。”慕允重新坐下後,冷冷的說道。
在極度壓抑的空氣裡,除了慕允強行將工作交待下去外,沒人再說一句話。
*
“今天會議就到這裡,各部門分頭去準備,週五前將報告集中到我這裡。”慕允宣佈散會後,便沉着臉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所有人才暗自舒了口氣——內斂而沉穩的慕允,對於慕城留下來的人一直給予了比別的部門人更多的尊重和寬容。
而現在,也是他執掌慕氏五年來第一次,視老臣子的意見於不顧,明知目前的方案並非穩妥,卻仍然一意孤行。
現在的慕允,言語行事間隱隱透出的強勢與霸氣,讓人多少有些不適應——這不適應,當然包括慕稀在內。
而她的不適應,顯然比其它人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