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還真說到做到,幫女兒女婿爭取到了一個十一點到十二點的‘預約’號。
說到底,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所以纔會有人看在小兩口即將面臨分離的份上,大大方方地讓他們插了隊。
反正留下也是乾等,兩邊的老媽乾脆結伴去了一趟醫院。事關女兒的終身幸福的大事,蘇媽媽還是想當面跟孩子她爸說。
蘇院長確實是有些不樂意的,但一方面夫人已經點了頭,另一方面小兩口也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且現在人已經在婚姻登記處等着領證,他再不樂意怕是也已經來不及。
所以,他最後也只能少數服從多數,‘不情不願’地接受這個已經不可改變的現實。
而喬爸爸這邊,對此倒是能欣然接受。以後又多了個人叫他爸爸、多個人孝順他,怎麼看都是好事一件。經過一番細緻的檢查之後,醫生也特批他可以在儘量小心看護的情況下離開醫院幾個小時。這樣一來,他也不至於會錯過這一次很特別的家庭聚會。
證已經辦結,雙方家長也見面吃過了一頓特別的慶祝兼餞行宴,時間也很快就要逼近陸徵即將離開的那一刻。
這個時候,大人們都識趣地各自散了,把最後的時間留給這對紅本本還沒捂熱的新婚夫妻。
可越是到這個時候,越是相對無言。面對無法預知下一次相見時間的分別,事先做再多的心理準備都是徒勞。
“你就打算這樣一直沉默着到我離開?”最後,竟然是一向最有耐心的陸徵比較沉不住氣。
“我想說的話昨天晚上已經跟你說過了,其實最後總結起來就是一句。”
至於是哪一句,不用她言明,他心裡也應該清楚。
“那我也只說一句。”心知肚明的陸徵也沒逼着她再重複一遍。
“哪一句?”要論猜心的本事,小蘇同學顯然還是差了陸哥哥一大截。
“我會想你。”這四個字幾乎就能概括未來的幾個月他做的最多的事。
而這簡單的四個字,也讓蘇雨彤瞬間紅了眼眶。不過,她最終還是做到了答應陸徵的事:在他離開之前,她沒有掉眼淚。只是,最後還是任性地抱着他撒了會嬌,差點害得陸徵誤了一天只有一班的飛機。
人都已經走了,傷感、不捨、流淚都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放開心,靜待歸期。
在一出去就要面對兩位媽媽的情況下,還是把眼淚藏在肚子裡比較明智。
“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啊,我們家彤彤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蘇媽媽退休前可是知名大學教授,教孩子自然很有一套。
“您就想等着看好戲,想看着我淚流滿面地出來是不是?”蘇雨彤也是不甘示弱,故意和媽媽作對。
“我確實有過這樣的擔心,不過,最終你還是沒讓我失望。所以,我和你婆婆都覺得很欣慰。”沒佔到上風的蘇媽媽也瞬間軟了語氣。
“婆婆?”這個詞對蘇雨彤來說還真是有點新鮮。
“婆婆什麼的聽着實在老套又俗氣,叫媽媽也可以的。”以前這個稱呼可是自己的專屬,顯然卻多了一個人和自己分享,但蘇媽媽卻一點兒也不介意。
之前就有聽珊珊說過她第一次改口叫公婆爲爸媽時候的經歷,所以對稱呼問題蘇雨彤也是看得格外淡然,“我本來也沒打算這麼叫的,還是叫媽媽聽着更親切。”陸徵走後,他媽媽一定很惦記牽掛。還好啊,即便他不在,也有人每天這麼叫,基本上不是珊珊就是她自己。
鄭亞茹也跟着一起笑了起來,“確實是這樣,你要真這麼叫我也覺得不習慣。”
其實,這年頭肯定不會有人公然叫婆婆這麼老套的,三人之所以會圍繞着這個稱呼說這麼多,主要還是想找點話題轉移注意力,儘量不要去想陸徵已經離開,而且一走就會是好幾個月的事。
而陸徵不在的這幾個月,已經能遇見到會發生幾件大事,有些還是已經確定了他無緣親自參與其中的。
例如,喬爸爸經過近兩個月的復健理療,終於棄掉輪椅和柺杖,重新站起來獨立行走的事。
兒子和女兒相繼找到相伴終身的另一半,在輪椅上坐了二十幾年的喬爸爸又重新站了起來,今年確實是喬家的幸運年。
在喬爸爸開始丟棄柺杖做復健的時候,裴少欽和喬雨珊的婚禮也正式進入了籌備期。過了九月之後,酷熱已過,秋意漸深,正是舉行婚禮的好時節。
喬爸爸開始進行理療復健之後,喬雨珊也很快進入到第三個科室實習,但無論在哪裡工作,還是會有做不完的事。
所以,婚禮的籌備工作基本上都交給了裴媽媽一手打理,兩位真正的當事人要做的,只是告訴婚慶公司的負責人,他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婚禮。
可能是因爲沒有親身參與太多以及這幾個月裡幾乎有一半的時間是在裴家度過的緣故,身爲當事人之一的裴太太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婚禮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緊張和激動,但隨着挑婚紗和拍婚紗照這兩件大事即將被提上日程,她還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身爲一個女人,對婚禮的期待根本就是一種本能。
選婚紗的時候還好,因爲有意保密,沒有讓準新郎跟着一起去,喬雨珊只是拉了嫂子去給她作陪,整個過程基本都是沉浸在興奮之中,等到最後挑到滿意的婚紗,這事也就過了。
可拍婚紗照不同啊,畢竟是要和主任一起參與。而且之前影樓的工作人員已經特地拿了好多樣本給他們挑選,也使得準新娘對即將到來的特別日子有些迫不及待。
睡覺前,某人一直嚷嚷說明天要早起,今晚得睡個美容覺。所以例行的睡前運動什麼的,也硬是被她軟磨硬泡地臨時取消。
可這會兒已經躺下快一個小時,卻在她臉上看不到半點睡意!
她不想睡,連帶着躺在身邊的準新郎也被擾得不安寧,“裴太太,明天只是去拍婚紗照,不是正式舉行婚禮,你這麼激動又是爲哪般?”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們倆穿着正式的婚紗和禮服站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看了再多的樣本畢竟看的都是別人,和自己親身經歷的感覺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該找點事讓你沒這麼閒!”某主任是真心覺得他家老婆想要睡美容覺根本就是故意跟他過不去的藉口,和影樓約的是九點開始化妝,可是比正常上班時間還晚了半小時。按照她一貫的作息時間,就算過了十二點才睡也是完全足夠的。可她卻偏要剛過十點就躺牀上,卻又只是盯着天花板發呆傻樂,這不是存心跟他過不去是什麼?
“你又想幹什麼?”經過兩個多月的多次深夜溫存,喬雨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接個吻都會臉紅的小女孩,對某主任骨子裡隱藏的狼性,她是最清楚不過。
“我保證只親臉還不行麼!”不想留下奇怪痕跡明天拍婚紗照的時候被人看到笑話或是需要大量遮瑕也是喬雨珊今晚‘死也不從’的原因之一,所以,要真想得償所願,做出這個承諾也非常必要。
“信你纔怪!”已經不止吃過一次虧的喬雨珊也長了記性,果斷地翻了個身,裹着被子想要離兩眼都在放光的某人遠一些。
但已經被勾起了獲火氣的某主任顯然不會就此放棄,很快就像橡皮糖似的粘了上去,“前兩天爸爸出院,你一直都在家照應着,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又趕上你身體不方便。你掰着手指頭好好算算,我已經餓了多少天了。”
這種時候,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還是服軟裝可憐比較有效。
“有這麼嚴重麼?”嘴上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之後,喬雨珊心裡已經開始默默計算上一次讓他嚐鮮是什麼時候的事。
唔,前前後後算起來,已經一個多禮拜了,如此長的間隔跨度,可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難怪他這麼委屈,非要今晚……
“吶,說好的,不能太過分,不能咬出奇奇怪怪的印跡讓人就看到笑話。”已經成了人妻的喬雨珊同學還是改不了心軟的毛病,特別是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更是毫無抵抗力。
而另一邊,沒等她把話說完,已經湊過來貼在她耳邊輕輕地吻了起來。而且,這樣的溫柔也一直延續到其他部位……
完事之後,喬雨珊還是習慣性地吵着要去洗個澡再回來睡。但,一進浴室她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對着鏡子檢查脖子脖子以下的部位。
還好啊,都是白白淨淨的,一點痕跡都沒有呢。
不過,他剛纔好像確實收斂了很多,會不會……沒有盡興啊。
正好她家老公也跟着一起進了浴室,顧不上繫好浴袍的帶子,某人趕緊迎上前來,“你今天……沒什麼不對勁吧?”
“什麼意思?”饒是反應敏捷如裴少欽,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
“就是覺得……你剛纔的表現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樣。”而且,時間上較之以前好像也稍有退步。
“哦,你是想告訴我,對我剛纔的表現你不是很滿意?”經她這麼一提醒,裴少欽很快就反應到了重點上。
咳咳,要不要問得這麼直接啊。對主任在某方面的卓絕能力,她一向是深感慶幸的,怎敢說不滿意,“不是的,我是怕你有所顧忌,故意剋制,不盡興啊。”
“那你覺得怎樣纔算盡興?在這裡再來一次?”聽某主任的語氣,完全是順水推舟說的玩笑話。
卻不想,有人卻實誠地當了真。
在浴室麼?以前好像還從來沒有過誒,反正這間浴室比她自己家裡的房間還要大,也不是不可以。而且,現在纔剛過十一點。
“嗯。”於是,某人也很配合地嗯了一聲。
“嗯?”而她家老公卻對這輕輕一聲‘嗯’頗爲不解,又或者說,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真想的話,就讓你放肆一回咯。”紅着臉的某人聲音越發的小,不過,這一次表達的意思倒是很完整,也很確定。
乖乖,偶爾的一次溫柔居然能換來如此大的意外驚喜。看來,偶爾收一收還是很有好處的。
換了地方,也換了心境,表現也自然不同。最後,喬雨珊是被抱着回的房間。
迷迷糊糊間,她還在惦記着明天拍婚紗照的事,“剛纔你沒趁着我意亂情迷的時候亂咬吧?”
“放心,是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吃飽喝足之後,某主任的狼性也是越來越明顯。動情之時,難免不自禁,但還不至於到亂的程度。
喬雨珊這才安了心,很快就無比契合地貼在那個已經抱習慣了的溫暖懷抱裡沉沉地睡去。
昨晚一直期待着,但真到了拍攝現場,喬雨珊卻深深地覺得拍婚紗照這件事還真是個又苦又累的技術活。一共七套服裝,造型也跟着一起換,還要拍三套戶外,這一天的時間完全不夠用嘛。
最殘忍的是,一整天辛辛苦苦地對着鏡頭各種微笑、各種含情脈脈對視下來,居然只能放不到十分之一的照片進相冊裡。
拍的時候確實挺辛苦,看到拍出來的半成品之後,又覺得每一張都看起來很幸福。該如何選擇,實在是難倒了小夫妻倆。
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跟來湊熱鬧的裴媽媽拍了板,“不好選就都留下唄,做一本最好的給別人看,其餘的,留着自己回味。”
好吧,這還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反正事到如今,對錢的問題喬雨珊已經是基本看淡了,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斤斤計較。
因爲還需要後期製作,其他人還沒那麼快能看到照片,不過喬雨珊還是挑了一些她覺得最有感覺的和嫂子分享了一下。
她的本意呢是想介紹彤彤也去這家拍,卻不想因此勾起了小蘇同學的傷心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炫耀,但看了這些照片之後我還是好嫉妒。”
“我哥去參加特訓還沒回來麼?”距離上次打電話回家好像已經快三週了,這樣的狀況家裡人倒是挺習慣,對彤彤來說卻還是頭一回,喬雨珊也能感覺到她心裡很不好受。
“沒有啊,每天打給他都是無人接聽,應該還在通訊限制區。看來,他應該趕不回來參加你的婚禮。”不指望他馬上就能回來不走,因爲妹妹要結婚請個假回來一趟應該不算過分要求吧。可部隊裡的事,顯然不會像想的那麼容易。
“也不一定啊,他上次說了會盡量趕回來的,婚禮不是還有半個月纔到麼,再重要的訓練,算上這一週一個月也應該夠了。你再耐心等等,也許,下週就有消息了。”即便沒有彤彤的苦苦思念,喬雨珊也希望哥哥能回來參加她的婚禮。一輩子最重要的時刻之一,怎麼能沒有他在場見證呢。
“好吧,你馬上就要當新娘子,也是最有福氣的人,你說的話一定很靈。”雖然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培養了不少多愁善感因子,但小蘇同學骨子裡還是個開朗樂觀的孩子,凡事都會往好的方向想,特別是在有人鼓勵的情況下。
馬上要當新娘子的人特別有福氣、說的話也特別靈這種話本是毫無依據的玩笑話,但卻在喬雨珊這裡得到了神奇的應證。
距離上一次和陸徵通話過去整整一個月之後,蘇雨彤終於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在人跡罕至的荒漠裡呆了一個月的陸哥哥也是想慘了他家小嬌妻,一開口便肉麻地問,“老婆,想我了沒?”
老婆?上次通電話的時候都差點鬧脾氣了他也沒叫出口,今兒怎麼張嘴就來了?
心下激動的蘇雨彤故意使壞,“你說什麼呢,我都聽不清,你那邊信號不好吧?”
“我說,老婆,我想你了。”陸徵當然知道她是故意裝的,卻也樂得配合。
得了意外禮物的蘇雨彤也是越發激動,幾乎是哽咽着回道,“我也是,想你想得覺都睡不好,每次一睡着就夢到你,迷迷糊糊睡到早上都捨不得起來。”
“這樣的日子不會持續太久,你再耐心等等。”陸徵之所以願意‘犧牲’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自然是有理由的。
“不會持續太久什麼意思?珊珊結婚你能請到假?”蘇雨彤能想到的卻只有這個。
“比這個還要好。”陸徵本來是想等事情最終確定了纔跟她說,但一聽她說整晚都夢到他捨不得醒,最後還是沒忍住。
“又能像上次一樣休長假?”蘇雨彤已經放開了膽猜,卻還是沒有碰到點上。
“你就不能再往遠了想想?”面對自家老婆難得的謹慎,陸徵還真有點不習慣。
“啊,你是說……回來就不走了?”這一次應該想得夠遠了吧。
“調職報告已經交到了分部批准,只要再籤兩個字就能最後定下來。”走到這一步,也基本不會有什麼變數,所以陸徵才會這麼沉不住氣。